剛入水中,心容渾身舒緩了下來,心裏惦記的事兒也浮出了心頭,她沒有想到自己這麽些年竟然都在夏侯辰的監視下生活,或許應該說是保護。畢竟當年皇上不可能讓父母這麽容易離開京城,而這麽些年沒有半分提及。

皇上是個怎樣的人她不曉得,但從安排夏侯辰監視她,還有這次蘇州之行,足以看出皇上並不是糊塗人,相反,他對這一切的把握實在是太好了。所有的事情仿佛都沒有逃離出他的掌心。

心容捧起水抹了一把臉,皇上是個什麽心思,卻不是她現在能猜測的。

她臉上的笑容盡褪,天亮之後,她便會去李肅那裏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或許她的心裏已經有了一個答案,卻也不相信。她依舊想李肅親自說出那人是誰。

她苦笑了一下,自己對那人的心思到底是如何的,就連她自己都分不清的,若那人真的是他……

這輩子,他並沒有傷害她,恰恰他一直守著她,幫了她不少的忙。

“小姐,水涼了,您是否要起身!”畫扇從屏風後麵進來,見心容依舊坐在木桶裏,忍不住提醒了一聲。

“把衣服給我拿過來,我再小睡一會兒,明早去給外祖母和大舅母請安,這些日子又讓她們擔心了。”

“可不是麽,前些日子隻有我奴婢一人回來的時候,老夫人差點暈厥了,姚媽媽也責怪奴婢為何不與您在一起。以後若是遇上這種事兒,該是奴婢擋在身前。”畫扇咬著唇,眼中溢出淚來,她擦了擦眼角,“小姐,您以後萬萬不可涉險,姚媽媽年事已高,她已經經不得嚇了。”

心容悶悶的穿著衣服,她怎會不知道啊,隻是自己太固執,想要得到那個本來已經明白了的答案,才讓大夥兒跟著擔憂。就讓自己任性這麽一次吧。以後,上一世的一切,都跟她沒關係了。

心容躺在床上,本以為會睡不著,可她睡了很好,早上自然的醒過來,讓姚媽媽伺候著用了早飯。姚媽媽什麽都沒有說,隻是精心的伺候著她。她也隻是淺淺的對姚媽媽一笑。

她還記得當年到薛府的時候說過要讓姚媽媽安享晚年,待這次回到京城之後,姚媽媽也該享兒孫福了。

心容精神抖擻的去見了李老夫人,給李老夫人磕了頭,求得李老夫人原諒。

李老夫人本就沒有怪心容的意思,倒是李老太公大讚心容巾幗不讓須眉,是他李家的子孫。

心容忍不住汗顏,雖然這次以身試險,卻也是為了自己,而且她姓薛啊!

出府之後,心容覺得心裏很平靜,就算見到了李肅,她的臉上也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

“薛姑娘,你想從本世子這裏知道什麽?隻要本世子清楚的,定會全都告訴你!”李肅沒想到心容竟真的來這裏了,但當初的承諾他卻沒想過要毀掉。

心容的眉眼微微含著一抹坦然,她唇角含笑說道:“心容不過是想知道,你說的那人到底是誰!”

“李毅!”李肅沒有絲毫的猶豫。

聽到這個答案,心容反倒釋然了起來。

見心容釋然的樣子,李肅說道:“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麽,何必要從我口中得知這個答案!”

“隻是想確認罷了!”她淡淡的說道,隨即又說:“為什麽你我初次見麵的時候,你竟會對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呢?我想了許久,卻始終隻有這一點不得知。”

李肅想來嚴肅的臉上竟浮出了一抹笑意,“兒時聽得多了,自然就記住了,特別是你這雙眼睛,就算以前從來都沒有見過,可聽了十幾年,也記下了。”

心容咬唇,起身福了福身說道:“心容多謝世子。”

“謝我做什麽,你安然回到蘇州城,本世子自當把這些事情全都告訴你!當初我、夏侯辰、李毅三人在一起讀書習字,練武騎射十多年,本就知己知彼,夏侯辰估計也是明白的。”

心容緊握拳頭,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夏侯辰從未提及過這種事情,原來他竟是知曉的。

“夏侯辰回府後便昏迷不醒,興許你可以去看看他。”李肅提醒道。

“自然的,夏侯世子對心容有救命之恩,自然該去探望。”心容又對李肅福了福身離開府上,便讓車夫直接去夏侯辰如今住的督軍府。

心容離開後沒多久,李毅便去尋了李肅,李肅自然說了心容已經知曉了他的身份,如今去了夏侯辰的府邸。李毅額頭上的青筋直冒,憤然離開李肅的府邸。

李肅突然覺得心情大好,這麽些年被李毅牽著鼻子走,如今該有他煩心的了。

夏侯辰傷得很重,陳武的那一刀若再偏半分,他便身死。不過就算如此,那一刀也砍得他背後的皮肉翻開,連骨頭都看得清了。而那一刀的力度也震得他內髒移位,先前也一直未曾有休息,是以回府之後,夏侯辰便昏迷不醒。

直到晌午才醒過來。

心容來的時候夏侯辰還未醒過來,身邊有丫鬟給夏侯辰敷額頭,心容用手探了一下,竟燒得燙手。她退了丫鬟,親自給擠了毛巾給夏侯辰敷額頭,隨後又吩咐下人去冰窖多弄一些冰塊來給夏侯辰冷敷。

待夏侯辰身上的溫度降了下來,她才坐在一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夏侯辰。

夏侯辰對她的心意,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呢,就算在京城的時候她不清楚。可在蘇州這些日子,夏侯辰對她的好,她很清楚,特別是上次自己被綁匪綁架之後,雖然先前是李毅表哥救了她,但之後夏侯辰也來了,雖然那時候迷迷糊糊的,卻也曉得夏侯辰給她看傷。

夏侯辰對她如此,她怎會有不動心的。

若這一次說起來是為了弄清楚前世的那人到底是誰,還不如說她也是在試探夏侯辰對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心意。

上輩子她受了情傷,這輩子也跟著多疑了起來。雖然到頭來害得夏侯辰受了重傷,好在沒有性命之憂。在去賊窩的時候她就想過,若夏侯辰對她真心真意,若他二人真的在賊窩遭了不幸,那她一定會陪著夏侯辰一起死。

是以夏侯辰醒來,就看到心容撐著下巴不眨眼的看著他。

“心容,你怎麽在這裏?”夏侯辰起先有些沒反應過來,隨後唇邊卻帶著一抹嘲弄,“莫不是以為我救了你的性命,你要以身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