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兒笑著說道:“他心裏總是裝著那個人,我哪裏有機會,或許,過不久我就會回京城吧,等久了,也會死心的。”

她幽幽的說,眸子裏閃著若有若無的絕望,李毅跟她,永遠都不會在一起的,永遠。現在李毅年歲也大了,皇上對蘇州李家也頗為忌憚,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皇上是想把曉晨公主許配給李毅,她永遠都不可能有機會。

至於曉晨公主,也早該到成親的年齡了,或許……

這些事情總歸是猜測,但曉晨公主對李毅的不同,哪怕是她這個閨中好友都能看得出來,曾經她與曉晨公主提起心容的事情,定不是看在她的麵子上,她也就丞相的女兒,哪裏會請得動曉晨公主。

“我累了,先回房來休息,心容,你也早些回屋吧,雖然已經是春天,但早晚還是有些冷,別著涼了。”柳雲兒起身,臉上帶著笑容,掩飾住心裏的落寞。

心容蹙眉,表哥他,哎,算了不想他的事情。

“畫扇,明天咱們到鋪子裏去看一看吧,這些日子柳姐姐也累了!”心容歎氣,有些事情,既然想不明白,便不想了吧。

第二天,心容起了個大早,帶著畫扇往太湖的鋪子趕去,下了馬車,她還是忍不住先往太湖邊過去瞧瞧,之間李老太公和張老爺子下棋鬥得不亦樂乎,根本就沒見心容過來,心容聳聳肩,還是別摻和進這裏比較好,她從人群裏退出來,正好瞧見姚府大小姐姚翠笛被丫鬟扶下馬車。

心容想了想,卻跟了上去,先打了招呼,“姚大姑娘,可還記得我?”

姚翠笛想了大半天,好像早已經把心容忘掉了的樣子,她突然又想了起來,“你是李家的表小姐,叫,叫……”

“我姓薛,姚大小姐叫我一聲心容便是!”心容臉上掛著恬靜的笑容,看起來很是安靜。

姚翠笛點點頭,“心容姑娘莫要與我見外,隻喚我一聲翠笛就是。”

“不知翠笛來這裏做什麽,沒想到我能碰上你!”

“不過是買一些首飾!”姚翠笛淡淡的說道。

二人同行,姚翠笛停在一個銀樓麵前,“我時常在這裏買一些金銀首飾,這裏的老師傅做的首飾細致,前一段時間我請了老師傅特意為我打造了一套首飾,今日才完成,便過來取了,遇上心容你倒是意外。”

心容心裏一沉,姚家姚玉笛才死了幾個月,竟然就來這裏取銀飾了,不知道姚夫人會如何想。她唇角揚起一抹笑意,很快便撫平,她聲音中略帶了幾分哀傷,“當初我與玉笛同被江洋大盜綁架,如今見了你,竟憶起玉笛來。若當初我與她一起逃出來,她就不會死了。”

她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姚翠笛的臉色頓時也哀傷起來,幽幽的說:“這都是命啊,最近這段日子母親消瘦了不少,她素來喜歡銀飾,這不,我就請師傅打造了一套銀飾,希望母親喜歡。玉笛的死對她的打擊很大,不過玉笛已經死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心容吸了吸鼻子,勉強的笑道:“也是,我也該去姚府拜訪拜訪,畢竟曾經與玉笛相處過。”

姚翠笛的眉頭皺了一下,發現心容沒有看她,便了然,雖然沒有得到一些東西,不過現在這個結果,已經算得上好的了。這些日子她在姚夫人身邊服侍著,在府中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姚府隻有她和姚玉笛是嫡女,姚夫人自己生了一個兒子,內宅裏若有她幫襯著,姚夫人自該看重她。她的唇角微微上揚,一絲絲的喜悅從眉梢流露出來。

銀樓很大,這裏的掌櫃顯然認識姚翠笛,見姚翠笛進來,便迎了上來。

姚翠笛隻叫掌櫃的把她前幾個月預訂好的銀飾拿出來,心容便在幾個櫃子前轉了一圈,果然這裏的銀飾都不錯,不過上麵隻擺了幾樣成色不大好的銀飾,但做工卻十分精細。

“我要是想買幾樣銀飾了。”心容淡淡的說。

姚翠笛說道:“這裏的銀飾是整個蘇州最好的,價錢雖貴了些,但待在身上卻極好。”

“掌櫃的,拿幾樣銀飾出來讓我瞧瞧!”心容喚了掌櫃的。

掌櫃的也是精明人,雖然覺得心容眼生,但能與姚家大小姐走在一起的,非富即貴,“您先等著,小的立刻就去給您拿來。”

掌櫃的說完這話便進了裏屋,不多久,手上就托著一個托盤,托盤裏全都是大大小小的檀木盒子,很是華貴。

姚翠笛就笑了,“掌櫃的,你這雙眼睛可真夠亮的,竟把好貨全都拿出來了。”

掌櫃的立刻就賠笑道:“姚大小姐的朋友,身份自當尊貴,小的若不拿出好的,怎能配得上這位小姐。”

掌櫃的說話討巧,既說明他是從姚翠笛這裏看出心容身份尊貴,又直接說心容不能怠慢。這掌櫃的,果然會做生意,這個銀樓的生意好,除了做工精細,品質好意外,與這掌櫃的也有幾分關係。

“你說姚夫人喜歡那些樣式的首飾?”心容拿起一個個的盒子,打開開了一遍,隻覺得這些銀飾大方貴氣,沒有金子那般閃耀,卻也配得上戴的人。

姚翠笛愕然,“你不是給自己挑選嗎?”

“我首飾盒子裏還有不少東西,今兒好不容易遇上你,便想同你一起去姚府拜訪一番!就是不知是不是唐突了!”心容說著,抬起眼看著姚翠笛。

姚翠笛突然覺得有些心慌,趕緊說道:“哪裏唐突,隻是如今母親還在氣頭上,你若是去了,說不定會……”

“哪裏,我這是去給姚夫人賠罪去了,玉笛還有話讓我帶給姚夫人,隻是這些日子我養著傷,便沒有去姚府了。”心容說著這話,又趕緊把注意力放在這些首飾上,“翠笛,你來幫我選一選吧!”

姚翠笛的心裏頓時突突了起來,姚玉笛竟然在死之前讓這薛心容帶話了?怎麽會這樣?不行,不能讓薛心容去姚府。

“翠笛,怎麽,你在想什麽?竟然發怔了起來!”心容沒聽到姚翠笛的聲音,抬起頭奇怪的看著姚翠笛。

姚翠笛趕緊說道,“沒有,我隻是想起我那苦命的妹妹,如此年輕,哎……”

她趕緊打起精神,強笑道:“我看這件不錯,帶著玉,母親也極喜歡玉石的。”

“你怎的不早說呢,我那裏有幾件玉飾,沒有用過,是以前我母親留下來的,估計著姚夫人會喜歡。今兒見了姚夫人,便問問她可喜歡翠玉,過幾天便送去姚府就是。”心容一向大手筆,特別是在這種時候,根本就沒有心疼過錢。

她心裏冷笑,姚翠笛這人果真不是什麽好人,不過她隻是想不清楚,為何姚翠笛會對她下手,她與姚翠笛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交集。

選了幾樣首飾,心容讓掌櫃的把那些首飾包好,便同姚翠笛一同出了銀樓。

心容又說道:“翠笛,我與你同乘一輛車可好?去了姚府,卻不知姚夫人的喜好,你同我說說?”

心容根本就沒有給姚翠笛拒絕的時間,讓畫扇扶她上了車,畫扇便去了另外一輛馬車。

姚翠笛的臉抽搐了一下,見心容已經上了馬車,她已經不可能阻止心容去姚府了,若心容弄出什麽幺蛾子,她先前做的一切不就功虧一簣了嗎?

可現在該如何?

心容在馬車裏卻遲遲未見姚翠笛上車,唇角在一起揚起一抹弧度,純黑色的眼眸突然覺得深沉了不少。

姚翠笛咬了咬牙,先回府,就不相信這薛心容真的會抖出一些時期來,不過看著薛心容的表現,應該不知道那些綁匪是她設計綁架薛心容的。那姚玉笛腦子簡單,自然就不可能想到是她。

她的心裏頓時輕鬆了不少,讓丫鬟扶上馬車。

這個馬車不大,也堪堪能坐兩人,姚翠笛的丫鬟便與畫扇坐了一輛馬車。

外麵春光融融,太湖岸邊的柳條隨風擺動,看起來很柔和,最近太湖附近的遊人多了起來,湖中不少畫舫都被包了下來,偶爾聽見幾縷絲竹聲飄進耳朵裏,湖水清澈,倒映出天空的湛藍,偶爾有薄雲飄過,仿佛是在水麵上劃過一道痕跡。

姚府離太湖不遠,沒多久,便到了姚府的大門。

姚大人雖然是蘇州都督,但姚家也就是從他才發跡的,是以沒什麽底子,這宅子,自然比不得李家那麽大。李家的宅子,就是一個園林,而姚家的宅子,卻完全比不上李家的宅子。

姚翠笛一回來,便有下人迎上來,見自家大小姐帶了一個姑娘回來,丫鬟們對心容都恭恭敬敬。

姚翠笛讓貼身丫鬟小雨把首飾拿著,就帶著心容去了正院。

一路上,姚翠笛與心容說了不少關於姚夫人喜歡的,還有忌諱的,她特意囑咐了心容千萬別提起玉笛的事情,心容都一一記在心裏。卻尋思著該如何從姚夫人口中打探一些有用的消息。

進了姚府正院,就有丫鬟進去稟報,又另有丫鬟後一步帶她們進去。

那丫鬟輕聲說道:“夫人,大小姐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