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心容醒過來的時候,四周一片昏暗,冷風涼颼颼的刮在身上,艱難的睜開有些沉重的眼皮,感覺頭有些疼。好像她從馬車上摔下來了,之後迷迷糊糊的看到兩個綁匪。

她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好在綁匪沒有蒙上她的眼睛,可以看清這裏是一件破廟,至於到底在那個方向,她就無從得知了。不過讓她驚訝的是,綁匪們竟然沒有綁住她的手腳。

想來也是,她不過是個柔弱的女子,這天黑地冷的,跑也跑不了。

“大哥,那妞如何處置,咱們莫非真等著銀子來了就放了?”聲音由遠及近。

她聽到呼呼的聲音刮進來,之後又聽見關門的聲音。

心容趕緊閉上眼,裝作昏迷。

“嘿嘿,咱們綁了李府的表小姐,你說能逃得了嗎?”另外一個大漢的聲音響起來,“等銀子到手,咱們就把她……”

最後的幾個字心容沒有聽清楚,不過兩個大漢的腳步聲就在耳邊。

“趕緊把這頭鹿給剮了,這鬼天氣,真他媽冷!”張大黑把肩上的小鹿扔到地上,他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心容,輕蔑的說道:“這細皮嫩肉的小妞,不禁摔,到現在還沒醒!”

張小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心容,忍不住咕嘟咕嘟的吞了幾口口水,一雙眼睛都直了。

張大黑的聲音又想起來,“銀子沒到手之前,不能動她,到時候你去李家送信,咱們還可以得雙份銀子,等銀子到時候,隨便你。”

“嘿嘿!”張小黑憨憨的笑了起來。

張氏兄弟本是江洋大盜,逃難到蘇州,又幹了幾單生意,如今在蘇州也沒法待了,兩個月前夏侯辰來蘇州之後便讓軍隊也參與了抓捕二人的行動,這二人可以說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之後李肅拿著尚方寶劍巡查江南,這兩兄弟連江南這麽一大塊地都沒辦法待了。

最近蘇州城一直戒嚴,他二人根本就出不了城。

“大哥,你說那人會幫咱們出城嗎?”張小黑有些懷疑。

張大黑架好了火堆,沉聲說道:“那人是姚都督的掌上明珠,隻要她隨便找個理由出城,咱們便能混出去。莫非那些守城的士兵還會查都督女兒的車?”

張小黑又憨憨的笑了起來,他長得憨直,若隻看外表,根本就不會相信他是個手上犯了命的江洋大盜。

心容聽到這些信息,一顆心早已經沉到了穀底,是那個姚玉笛托了這二人綁架她的。

不過從這兩個綁匪的對話聽出來,姚玉笛並沒有想過置她於死地,興許不過是想給她一個教訓罷了,畢竟在她眼裏,她和夏侯辰過於親近。可這兩個綁匪卻想著去李府敲詐一番,不過他們也知道,去了李府,就是完全得罪了李府,若不殺死他,他們就沒辦法活命。

或許人在危急的時候能爆發出不一樣的潛力,心容雖然心裏心驚肉跳,可情緒卻漸漸的穩定了下來,這個時候,她越發的冷靜。

一陣鹿肉的香味鑽進鼻子,她鼻子動了動,這才發現好餓!

根本沒辦法裝暈了!

她蹙了蹙眉,假裝剛從昏迷中醒過來,看著四周陌生的景色,有些迷惑。

看到火堆旁的兩個漢子的時候,她呆愣了許久,半晌,她才憋出一句話:“你們把我給綁架了?”

張大黑頓時覺得有些異樣,凶戾的目光頓時落在心容身上,心容渾身一寒,心裏一緊,這個人肯定殺了不少人。她竟然不敢去看這個漢子的眼神。

對於張大黑來說,綁架的女子不過是一個在宅子裏養得嬌滴滴的小姐,可明明知道被綁架了,竟然會如此鎮定,他的心裏頓時懷疑起來。

心容盯著張大黑手上的鹿腿,咽了咽口水說道:“能給我一點嗎?我可許久沒吃東西了,你們哪怕是想把我賣個好價錢,也不能餓著我不是!”

見著心容無所謂的樣子,張大黑心裏越發的疑惑。

他不動聲色的從鹿腿上割下二兩瘦肉扔了過去,心容趕緊用衣服接住,若掉到遞上了,她可吃不下去。

冬天食物冷得快,心容三兩下便把肉給吃光,雖然肚子已經飽了,不過卻意猶未盡,這鹿肉果真好吃,若能用在富貴花開糕點店裏,興許會不錯,她記得有些蛋糕可以加上肉鬆。

可以說心容好像完全沒有擔心她的處境,不過不擔心自然是假的,她不過是想轉移自己害怕的情緒。

等吃飽後,她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這才說道:“你們打算如何處置我?”

張大黑猙獰一笑,露出霸占了半邊臉的刀疤,“自然是當做肉票,若李府不拿銀子贖你的話,我兄弟二人隻有撕票!”

心容低著頭,考慮了許久才說道:“你們不過是想出蘇州城對吧!”

張氏兄弟同時驚愕的看著心容,心容淺淺一笑,“方才不小心聽到了那麽一點點!”

張大黑動了殺機。

心容心裏緊張,也感覺到了張大黑的變化,她表麵上卻笑嗬嗬的說道:“其實我也可以幫你們出城,興許還比那姚玉笛能幫你!”

她仿佛是跟兩個許久未見的朋友交談一般,“姚玉笛是姚大人的千金小姐,若突兀的說想出城肯定不行,我知道最近蘇州城戒嚴,姚大人就更不會讓姚玉笛出城了。你們也曉得我的底細,我也不騙你們,我在城外有一個農場。嗯,就是樓家的那個,前幾天賣給我了。”她注意到張大黑身上的殺意還未消除,繼續說道:“好吧,其實你們哪怕是出了城,估計也逃不了多遠,從蘇州出城一百裏,都有官兵巡邏,這個貌似是夏侯辰說的。他的士兵不錯!”

“其實你們完全可以躲在我那農場裏,現在農場隻有幾個打理的農戶,你們在那裏做幾天的工,我隻說與他們說是我雇傭回來的短工。哦,對了,你不知道我與夏侯辰的關係吧!夏侯辰與我表哥是朋友,我在京城的時候偶爾與他見過麵。”

“對了對了,以前我的聲譽沒汙蔑的時候,是他挺身而出解釋的!”

“啊,你們是不是不知道我在京城的身份啊,我是京城薛府九小姐!哎,你們不知道也沒什麽,反正隻要知道綁架了我其實很劃算!”

心容說到最後,張大黑的臉色越加的黑了起來,不過身上的那股子戾氣卻撤掉了,他有些猶豫了,薛心容說得不錯,姚玉笛不過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頭,哪怕是想出城,也的姚大人同意才是,不行,他們若在蘇州多待一天,越危險。

薛心容是什麽底細,他們怎麽可能不清楚,白天姚玉笛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也驚訝了一下,隨即便把薛心容的所有事情給調查得一清二楚,哪怕是京城的那些事情也沒有放過,待中午薛心容回府的時候,他們就埋伏在她的必經之路上。

隻是這上天也在幫她,她竟然這麽早就離開了畫舫往李府趕回去。

其實心容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她強壓住心裏的害怕,站起身朝著火堆走過去。

“呼——冷死我了,借個火!”她坐在火堆旁,跳動的火焰映在心容平靜的臉上,就仿佛她不過是在外麵住了一宿。

張小黑憨憨的說道:“大哥,薛姑娘好像說得有那麽幾分道理,咱們要不要!”

“閉嘴!”張大黑爆喝一聲,張小黑趕緊閉上了嘴。

張大黑這才張大嘴露出森森的牙齒,嘿嘿的說道:“薛姑娘,你也別騙我這個粗人了,我知道你的身份,可你卻不知道我兄弟二人的身份!”

他目露凶光,“你來蘇州之前可曾聽過有江洋大盜殺了幾戶人,搶了許多銀子!那幾戶人沒一個活著的!”

心容的心裏發涼,震驚的看著這兩個漢子。

既然這人如此一說,已經表明他是不相信她的了。

她乖乖的閉上嘴,心裏已經很清楚,這人是鐵了心要她的命。不過若姚玉笛把他們二人放出城,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看著張大黑凶戾的目光,心容敢肯定,這人是想等著姚玉笛把他們送出了城門就殺死!

心容搖搖頭,撇了撇嘴,“不相信我,我也沒辦法,那你們就等著姚玉笛把你們送出去吧!嗯,興許她根本就不會來見你們!想想啊,她不過是想讓我消失一段時間,不管你們如何處置我,反正我已經消失了。或許她應該在之前已經付了定金吧?是多少?”

“不可能!”張大黑怒吼一聲,不得不說,他已經被心容說怕了,那姚玉笛確實可以不來。

心容閉上嘴,這一次,她暫時不回說任何話,嗯,就等著這人自己去猜姚玉笛到底來不來吧!

她打了一個哈欠,好像有些困了,幹脆蜷著身子把頭埋在臂彎裏。

“給我起來!”張大黑頓時把心容給拉起來。

心容被嚇了一跳,不滿的嘀咕:“你們這般對待肉票,小心得不到銀子!”

“老二,把她帶走,咱們今晚上就去姚府!”張大黑已經沒有心思填飽肚子了,如果沒有去李府送信,興許他真的會聽了薛心容的話,不過他們現在也沒了後路。

心容又是一番心驚肉跳,腦子不停的轉著,隻要她還在他們手上,她就不可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