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畫扇說你把富貴花開的鋪子開到蘇州來?”李毅撿了棋子放入盒子中,慢慢問道。

“嗯,我總得為自己將來打算才行啊!”心容惆悵的說著,做生意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當初在京城的時候,這些事情都是馬可夫婦二人操辦,沒有覺得有多大難事,畢竟那時候馬可先生頂著傳教士的身份,又牽扯了皇族的關係,是以長安商會根本就沒有為難馬可夫婦。

不過現在不同,雖然有李家,但官商畢竟不能混做一談,商會雖可以給李家麵子不為難她,可行首那邊,卻可以不看李家的麵子。

“你完全可以把富貴花開的事情交給柳雲兒,或者是我去辦,你一個小姑娘,怎能弄那些麻煩事!”李毅頗有些擔憂。

對於富貴花來在蘇州落腳,李毅沒有一點驚訝,做生意的,都會想著把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富貴花開在京城的發展估計已經達到了飽和,蘇州是江南勝地,那糕點鋪子開到這裏也不足為奇,更何況心容會在這裏住上一些日子,管理鋪子也容易。

但對於薛心容自己去辦這些事情,他還是有些意外,在他麵前,心容隻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還該在長輩們的疼愛下生活,並不需要在外麵拋頭露麵做生意。

而且她也沒有這個實力啊!

“柳姐姐接觸生意不久,一時半會兒她也不懂,這些事情我自然會親手做。”心容說道:“我前些日子去尋你的時候,你那小廝說你前些日子都不在府上,你是李府的嫡長子,身上的事情自然不少。我不可能所有事情都要你替我做呀,你總會有抽不出身的時候。”

李毅怔怔的看著臉上帶著笑容的心容,一談起生意,心容的情緒就很高,顯然是真心想把富貴花開做好。隻是什麽時候,曾經需要他去守護的小姑娘,也漸漸的長大了,將來不曉得哪個男子有這般福氣,可以守護心容。

他的心裏多了一份失落,也多了一份欣慰,心容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又瘦又小的丫頭了。

“行首那邊交給我處理吧,以前我與章府老爺有些交集,這個人情他會給的。”李毅笑了笑說道。

心容也隻是笑笑,沒有拒絕,她心裏其實最好奇的還是李毅心裏的女子,女人天性八卦,其實她也不例外。

“表哥,你心裏的那個女子是哪家的?你以前從未曾在我麵前提起過,我心裏倒是好奇了起來。”看著李毅撿棋,心容百無聊賴的拿起茶蓋輕輕敲這茶杯。

李毅把棋盒放到多寶格上,沒有回頭,說道:“她的家不在蘇州,那個時候,我記得她的家世比我好許多!”

他的聲音緩緩淡了下來,眼眸中多了許多溫柔,還有眷戀,對於那個女子所有的記憶,他都放在心裏,可是有一天,他發現自己不記得她的容貌,不記得對她的歉意,隻記得心裏有那麽一個人,他不舍,忘不掉。

恰在此時,李毅的小廝蔥頭從外麵進來,手中拿著兩張鮮紅的帖子,蔥頭弓著身,恭恭敬敬的把帖子遞過來,“這是章詠章老爺府上送過來的,那下人還與小的說,表小姐到時候一定要去。”

心容接過帖子,竟是章詠差人送過來的邀請函,這邀請函上寫得清楚,是蘇州商會組織,關於蘇州選頭牌娘子的事情。

蘇州景色美,不管是山還是水,都透著溫柔。蘇州的女人更美,那青樓的娘子,個個容貌姣好,詩詞歌賦樣樣精通,是以蘇州的才子們便喜歡去青樓,蘇州青樓的頭牌娘子,也是有臉麵的人。

可以說蘇州商會賺的大部分錢,都是從青樓裏出來的。

不過她一個女子,去青樓那種地方,實在是不妥。

李毅心裏暗暗震驚,心容竟然能得章詠青睞,這次選蘇州花魁的事情,竟然也邀請了她。

“表哥,這青樓的事情,我一個女子是在不好參與!”心容笑著把邀請函放到桌上。

李毅哈哈笑了幾聲,“你也別把這事情想得太複雜,章詠自不會邀你去青樓。”

他拿起桌上的邀請函快速瀏覽了一遍,說道:“這禦香坊卻不是青樓,不過是一艘畫舫的名字罷了。何況花魁娘子的爭奪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的。這畫舫屬於蘇州商會的私有物,明日的宴請不過是章詠請一些蘇州的名商,再請幾大青樓的頭牌娘子去助酒罷了,沒有人敢亂來。”

“說起來蘇州樓家的四小姐,在經商這方麵卻是個天才,不出所料的話,她明日應該也會去。”李毅又說道:“她今年才十八,已經打理著樓家幾個重要的商號,詩詞歌賦也不輸給任何人,是個才女!”

心容鼻子上多了幾個褶皺。

“方家大少爺,大少奶奶,在經商這方麵也很不錯,特別是方大少奶奶,未出閣的時候蘇州商界沒有聽說過她的名號,隻以為是個養在深閨裏的,可嫁人之後不出一年便與方大少一起把方家裏裏外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今年也才二十五歲。你若想在蘇州把富貴花開辦好,便與她們多接觸接觸。”

心容細細的消化著李毅說的這些,說起來,她對蘇州的商人,了解得還太少,畢竟她才來蘇州一個月不到,就算從第一天開始打聽蘇州的這些商人,也不可能把這些商人的底細給摸清楚,她所知道的,不過是蘇州幾大商賈家族,還有商會罷了。

不過那方家,她倒是打聽過,卻沒想方家的一切,竟然有方大少奶奶出了不少力。

至於那樓家,她卻沒有聽說過。

“樓家在蘇州商賈家族裏,可排得上名號?”心容不解的問道。

李毅點點頭,“樓家兩百年前在蘇州就相當於現在的章家,不過經過了兩百年,樓家早已經不入流了。不過這一輩中竟然出了樓玉茗這麽一個有經商天賦的女子,雖然樓家已經沒落,但樓家曾經的積蓄卻沒人能小看,樓家不過是差一個領軍人物,隻可惜樓玉茗是個女子,她再厲害,也得不到太多的權利。”

心容默默點頭,哪怕樓玉茗再厲害,總歸要嫁人的,若樓家想留住樓玉茗,招了一個贅婿,可將來生的孩子,也比不得樓家的血脈強。若樓玉茗太強,便會給小輩威脅,哪怕她再一心一意的想為樓家,也處處被樓家人防備。

“如今她還沒出嫁!她從十五歲便開始掌管家中商號,哪怕有幾個商號早已經虧本,卻被樓玉茗給救活了,還贏了不少利,若樓家的現在就把所有商號給她打理,不出三年,樓家就能躋身蘇州商賈數一數二的大家族,隻可惜……”

李毅沒有再說下去,轉而說道:“她雖然厲害,不過與你比起來,卻又差了一分。你的經商天賦實在是太……妖孽了!那時候心容才幾歲?九歲?十二歲?”

他是看著富貴花開如何開起來的,有些事情還是他親手幫心容去辦的,所以除了心容和馬可夫婦,他對富貴花開最清楚不錯。

心容略微沉默,早已經起了與那樓玉茗交好的心思,不論如何,她都想要看看那樓玉茗是怎樣的一個女子。

她的目光從李毅的臉上移到他手上的邀請函,章詠竟會邀請李毅?而且他對蘇州的商界竟然如此熟悉!

李毅唇邊的笑容放大,“李府的開銷也是從府中的鋪子裏出拿出來的,生意上我與章老爺也有些來往!”

心容愕然,她一直以為李毅滿腔詩詞歌賦,是個實實在在的讀書人,雖比那些讀書人多了一絲仙氣,可還是讀書人啊,竟沒想他在經商這裏,也有幾把刷子,至少能得章詠的認可。這還是不是人?

李毅見著心容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盯著他,他溫文一笑,讓人如沐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