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緊緊的握著九姐兒的雙手,她知道九姐兒隻有十二歲,宅子裏十二歲已經是大姑娘了,如今她除了求九姐兒,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辦法!

九姐兒避開二姨娘的眼神,雙手從二姨娘的手中掙紮出來,尷尬不已,不是她不想幫,是她根本就幫不了,二太太是怎樣一個人她二姨娘應該知曉得更多,其實九姐兒認為二姨娘想多了,畢竟是薛府的女兒,薛府的女兒嫁出去過好了,也是二太太臉上有光,薛府的麵子更大。二太太絕對不會因小失大,是以,九姐兒認為四姐兒的婚事根本就不用擔心。不過四姐兒今年秋就滿十六歲,也難怪二姨娘會如此焦急。

“二姨娘,不是久而不想幫您,九兒在府上也就是個管賬的,哪裏能左右二嬸嬸的心思,九兒畢竟是小輩,哪裏可能與二嬸嬸說上幾句,就把四姐兒的婚事給弄好的!”

二姨娘的聲音中透露著淡淡的失望,若她有辦法,何必求九姐兒。

“雖然不能把四姐兒的婚事弄好,可二太太心裏至少會留下一點心思。”

“二姨娘,是你太著急了,二太太心裏怎麽想的,咱們誰都不知曉,若九兒這麽一說,卻把四姐兒的婚事給弄砸了該如何?咱們也不用多做什麽,先看二太太的意思,四姐姐畢竟快到十六歲了,婚事還沒定下,但肯定有人家來提親就是了。”

二姨娘見九姐兒沒有藏著掖著,自然也就把自己心裏的想法全都透露出來,“倒是有幾個媒婆來提親的,我也看了幾個,那些人家家境不錯,提親的公子也不錯,卻被二太太一口回絕,你說我怎能不急。”

“四姐姐呢?她是如何想的?”九姐兒沉吟一聲,“或許四姐姐心裏也有些計較也說不定。”

“她能有什麽計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總會給她找一個好人家嫁了的,用不著擔心婚事。”二姨娘笑了笑,然笑意卻未達眼底,眼睛深處,卻是深深的擔憂。

九姐兒啞然,將來如何過日子可都是四姐兒與她的夫婿的事情,可這婚事到頭來竟然說與四姐兒無關。就算她們認為好,四姐兒或許也不認為好,隻是如今都是父母之命,或許是她為四姐兒考慮得太多。

二姨娘垂著頭,眼神變幻了幾次,把手上的鐲子脫下來,遞到九姐兒手上,“這個玉鐲子是我的嫁妝鐲子,雖然算不得太好,卻也適合你這個年齡。”

九姐兒眸子一亮,這鐲子隻是淡淡的水綠色,仿佛能掐出水來一般,但中間一圈飄綠彩帶由深到淺,就如飛舞的精靈一般,隻看了一眼,九姐兒就忘不掉那抹綠色。哪怕是她這種不懂得翡翠有多好的,也知曉這翡翠鐲子的質地不差。不,應該是很好。然而這裏禮她卻不能收。

她收斂了情緒,笑嗬嗬的說道:“九兒倒是不大喜歡首飾。”

雖然九姐兒及早的收斂了情緒,但她看到鐲子第一眼的歡喜卻還是被二姨娘捕捉到,二姨娘輕笑一聲,“也就是個不值錢的鐲子,你這個年紀帶上這種顏色不深的鐲子更好看。這件鐲子你就當是我送給小輩的禮物吧!”

九姐兒心中有些猶豫,但這個鐲子她卻是喜愛至極,若收下的話,那就得給二姨娘辦事了。但她隻是一個後輩,怎麽可能幫四姐兒說婚事。這二姨娘不是胡來嗎?難道二姨娘還怎以為她的本事很大?

倒不是二姨娘認為九姐兒能影響二太太,隻是有一條路就是一個希望,四姐兒的婚事,九姐兒肯定幫不上忙的,但從九姐兒口中說出關於四姐兒的婚事,二太太可就得認真的考慮考慮了,畢竟九姐兒後麵的人,是老太太才對。這一點二姨娘看得很清楚,當然不會傻到認為九姐兒是二太太的人。

見二姨娘鐵了心把這件翡翠鐲子送給她,她也實在是忍不住誘惑,點點頭。

二姨娘臉上多了一層喜色,幹脆把鐲子戴在九姐兒手腕上,她忍不住翻了兩下,惋惜的說道:“這鐲子的顏色與你真配,可惜大了一點。”

“九兒還在長身體,以後就能戴了!”九姐兒收回手,可不管這鐲子在她的手腕上是大是小。

“也是,隻要九姐兒喜歡就好,將來九姐兒若是能戴上這個鐲子出去玩耍或是嫁人,我臉上也有光不是!”

九姐兒輕唾一口,嬌嗔的說道:“二姨娘,九兒還早呢,前麵的幾位姐姐都沒有嫁出去。”

二姨娘掩住紅唇笑道:“瞧瞧,瞧瞧,我竟然如此焦急。”

二姨娘讓人奉上幾份點心,不一會兒,采薇便從外麵端了幾樣樣式很好看的點心放在桌上。九姐兒忍不住多看了采薇幾眼,她可還記得,是采薇讓二姨娘流產的,但二姨娘竟然還把采薇放在身邊,想來采薇也不小了,該婚配了吧!

等采薇拿著托盤站在一邊,九姐兒的目光才從采薇的臉上移回來,拿了一塊點心送入口中,一股淡淡的瓊花芳香彌散在唇齒之間,見九姐兒極為喜歡這種點心,二姨娘說道:“你若是喜歡吃,便多到我這裏來坐坐就是。”

九姐兒僵了一下,咽下口中的點心說道:“九兒哪裏敢貪心,吃上一次就好了,若吃得太多,總是會膩掉的。每次來都讓二姨娘花費了不少心思,九兒心裏也過意不去。”

“隻要你能幫四姐兒一把,哪怕是我再辛苦些,也值了。”

九姐兒連連擺手,“不敢不敢,是九兒該做的,畢竟將來五姐姐也是要嫁人的,如今府上二太太是主母,五姐姐的婚事也是二太太操心的。其實……我也擔心五姐姐。”

當九姐兒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二姨娘心裏竟然豔羨不已,薛府看起來倒是和樂融融,姐姐妹妹感情深,可大家心裏都清楚,哪個沒有一些小小的心思。也隻有五姐兒心無旁騖,每日去書齋學習,雖然與府上的姐妹說話交談,可人家臉上帶著笑容,待人和善,也不與姐妹們計較什麽。九姐兒與五姐兒雖然不常見麵,二人也沒有姐姐妹妹的叫。五姐兒知曉九姐兒女紅不好,便時常繡了荷包肚兜給九姐兒送過去,九姐兒又怕五姐兒吃穿不好,隻要有好東西,便送去給五姐兒。雖然二人看起來疏遠,可二人心裏卻念著對方,這才是真正的姐妹。

可惜四姐兒沒有這麽好的一個姐妹,四姐兒也不可能有這麽好的姐妹。

“我倒是羨慕起你們兩姐妹了,真不知道你們二人為何感情這般好!”二姨娘卻在九姐兒還未開口的時候說道:“許是大嫂真的管家有方,才讓你們姐妹二人如此。”

“九兒如今早已忘記了母親的容顏,或許五姐姐知曉吧!”提及母親,九姐兒言語中還是帶了幾分傷感。

二姨娘趕緊換了話題,“瞧我,怎的說了這些話,真該掌嘴巴!不該提起大嫂,又傷你傷心了。”雖然話中是道歉的意思,可九姐兒卻真沒聽出二姨娘提起母親不是有意的。

九姐兒目光稍冷,“二姨娘多慮了,九姐兒心裏念著母親就行了。九兒也不似當年剛進府的小丫頭,什麽都不懂。”

二姨娘竟然不知該如何接口,心裏苦笑,若九姐兒進府的時候便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頭,她們住在京城薛府的這些姨娘怎麽可能被九姐兒強壓一籌。不過提到李玉的時候,九姐兒的哀傷卻是真的,九姐兒的身子雖然養了這些年,可心病卻是醫不好的。二姨娘提及九姐兒的母親,便是想告訴九姐兒,周姨娘不是她九姐兒的生母,五姐兒也不是她的同胞姐妹,該防的時候還是要防的。

二姨娘確實有離間的意味。

九姐兒心裏冷笑,她會防任何人,卻獨獨不會防五姐兒,若不是五姐兒,在浙江的時候,這個身體早就不知道死了幾次了,哪裏還輪到她成為九姐兒。隻是周姨娘,她一直防著,還不需要二姨娘提醒。

不管二姨娘是真心還是假意的提醒她,卻觸碰了九姐兒的底線,二姨娘不該拿母親來離間她和五姐兒。

九姐兒站起身,說道:“二姨娘交代的事情,九姐兒定會竭盡全力求辦,如今時間也不早了,九兒還要去竹枝園看看周姨娘和五姐姐,便不再叨擾。”

說完,九姐兒福了福身,卻沒有著急著走出去。

二太太急著,哪裏會知曉九姐兒如此敏感,但九姐兒卻還站在這裏,顯然,九姐兒還是給了她麵子的。她連忙站起身,說道:“我送你出去。”

九姐兒點點頭,先一步踏出院子。

待九姐兒走後,二姨娘臉上的笑容盡褪,幽幽的歎息一聲,“果然五姐兒才是九姐兒的軟肋。”

“那站們是不是要幫九姐兒把這個軟肋給去了?”采薇說道。

二姨娘冷冷的看了采薇一眼,聲線冰冷,“你以為,老太太沒有發現九姐兒的軟肋?將來九姐兒可是咱們薛府的依靠,以後做事情,多動動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