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驚現飛羽衛
“嗒嗒嗒。”有人在門上輕敲了幾下,打斷了寧子藺的沉思,他抬起頭來,發現是自己的親兵隊長。
“大都督,第五旅烏明言上報,捉到幾個憲國奸細,兩女一男,其中有一個女人聲稱自己是憲國皇族,想要麵見大都督。”親兵隊長恭聲道。
“哦,還有這事?”寧子藺將後背往椅子上一靠,“傳。”
親兵隊長領命而去,不多時,門外響起雜亂的腳步聲,一個身著白袍的美麗少女邁步而入,她的衣衫雖華麗卻有些破爛,臉上也滿是憔悴的神色,隻有眸子裏偶爾劃過的光彩,依稀讓人看的出是個冰雪聰明,活潑漂亮的女孩子。
“就是你要求見我?你是何人?”寧子藺蹩起眉頭問道。
“你就是寧子藺?”明雁略帶好奇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今天他沒穿軍服,一身素雅的青衫,把玩著手裏一方鎮紙,眼神晦澀難明。早聽說過關於這個羽國大都督的種種傳奇,這次見到真人,總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你是我的犯人,為何見到我還不跪下?”寧子藺不理會她,徑自打斷道。
“我乃堂堂大憲國當今皇帝的親侄女,先皇親封的潁川郡主,如何能跪你這個蠻子?”明雁表麵鎮定自若,手心裏早已汗濕了,她第一次和別人玩這種暗地裏的交鋒,對手就是寧子藺這樣的級別,說不緊張肯定是假的。
“安明雁,給我跪下!”寧子藺突然把手裏的鎮紙狠狠往桌上一摔,低聲怒喝。
明雁渾身一震,膝蓋一軟,險些真的跪下去,好在她用力一掐手心,清醒了一點,總算是站穩了。沒想到寧子藺還真的知道她的名字,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她強壓心頭的恐懼,用略帶顫抖的聲音道:“蠻子就是蠻子,不知禮數,以為這樣就能嚇到本姑娘?哼,做夢!”
“做夢?”寧子藺臉上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如今我為刀俎,你為魚肉,我想要你怎樣,你就得怎樣,難道沒聽過一句話,落毛的鳳凰不如雞?”
“你倒是會講俗話,那我也問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寧子藺不過是申家養的一條狗,不過比別人更會看門護院罷了。”明雁一張嘴損起人來,就忘了眼前這個人是殺人不眨眼的恐怖存在。
果然,寧子藺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抑製了一下內心的怒意,這才平靜下來道:“怎麽,憲國立國不過二十餘年,姓安的就忘了自己以前的走狗身份了?還是以為,披了張人皮就可以站起來走路了?”
“你!”明雁狠狠瞪了他一眼,“少廢話,寧子藺是吧,我來這裏隻有一個目的。你可以把我帶去寧陽向你們的狗皇帝表功,不過你的手下抓了我兩個朋友,必須給我放了!”
“真不知道你是天真呢,還是弱智呢。你現在是我的俘虜,還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寧子藺譏諷道。
“姓寧的,你到底放還是不放!”明雁也豁出去了,死死地盯著他。
“我要是說不呢?”寧子藺更淡定了,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那我今天就死在這裏,讓全天下都知道是你逼死了我,你就等著皇上發大軍來為我報仇吧,到時候要讓你們羽國蠻子用百倍千倍的鮮血來償還!”說罷,她忽然從袖中掏出一塊早已準備好的碎瓷片,舉起來就往自己的手腕上紮去。
“啪!”還沒等她回過神來,隻覺得握瓷片的右手手腕一麻,完全失去了力氣,碎瓷片也跌在地上,落在一個小巧的茶杯蓋旁邊。
“可惜了我的杯蓋。”寧子藺又喝了口茶,淡淡道,“毛還沒長全的小孩子,不要在我麵前擺弄你那套把戲,我怎麽決定,還輪不到你來管。老黃——”
“卑職在。”一名親兵出現在門口。
“把她帶下去,不管她怎麽鬧騰,都給我看住了,隻要她死不了就行。”寧子藺又想了想,補充了一句,“跟她一起抓住的那兩個人,給我分開關押,等會我要親自審問。”
羽軍行軍營。
維軒從昏昏沉沉的睡夢中醒來,在夢裏他又一次聽到了那個神秘莫測的怪聲,與上次一模一樣,黑甲騎士,血火戰場……一切都那麽真實,就像真的發生過一樣,讓他印象深刻。
反正一時半會也弄不明白這個夢到底是什麽意思,他索性也不去管,現在還有遠比虛無縹緲的夢更要命的事情等著他去操心。
一波又一波劇烈的疼痛狠狠衝擊著他的經脈骨肉,他知道是體內的那股紫色真氣在試圖治愈肉體之前所受的重傷,以前也有過好幾次類似的經曆,似乎每經曆這樣一次治傷的循環,那真氣就會自動變得渾厚幾分,頗為神奇。
他試著抬了下胳膊,發現之前骨折的右手已經不那麽痛了。心下一鬆,忍著經脈的疼痛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他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這是典型的羽國軍隊行軍營帳,小小的圓形空間,油布氈子擋住了外麵呼嘯的北風,地上還有一堆篝火的餘燼在嫋嫋生煙。看樣子明雁的爭取還是有點效果,至少他還能像現在這樣躺在一張還算不錯的床墊上,享受著難得的溫暖。
“啞——啞——”幾聲極其刺耳難聽的嘶鳴傳來,伴隨著輕微的地麵震蕩,似乎是某種大型動物經過。還沒來得及等他做出猜測,一陣刺鼻的腥臭味險些令他嘔吐出來,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想要捂鼻子,卻忘了手上還有傷,疼得呻吟起來。
“嘔——”外麵負責看守的羽軍士兵似乎也不堪忍受這股臭味,彎下腰嘔吐起來。
“哼,沒用的東西。”冰冷的哼聲穿過薄薄的帳子,連維軒都聽得一清二楚。
“是,卑職無能,讓大人見笑了。”小聲的道歉,帶著無限的卑微。
“再讓大爺看到你這般無禮,就拿你給我的黑羽當點心。還不快滾!”
“是,是……”門外響起拖遝的腳步聲,簾子被掀開了,一個一臉愁容的羽軍小校端著一碗草藥走了進來。
兩人正好碰了個眼對眼,一時都呆住了。那個小校沒料到維軒已經醒了,臉上的愁苦神色還沒來得及掩飾,他尷尬地放下藥碗,咳嗽一聲,道:“既然已經醒了,就自己喝吧,上麵等著審問你,仔細著點自己的皮!”
維軒靈機一動,知道這是大好的打探情況的時機,他故意裝出一副極其痛苦的表情道:“大哥,我全身的骨頭都斷了好幾根,一點都舉不起手來,您就好人做到底,幫幫我吧。”
他臉上於腫未消的樣子讓小校信了幾分,他點了點頭,又端起藥碗坐到他的床上,拿起來就要往維軒的嘴裏灌。
維軒被他強行撬開嘴,滾燙的草藥幾乎要燙壞他的舌頭,他又不敢掙紮,有苦也說不出來。好不容易等他灌完,維軒連連喘了好幾口粗氣,裝作不經意地抱怨道:“我說這位大哥,怎的這般用力,該不會是在外麵受了氣,來找小弟發泄的吧?”
“放屁!”那小校勃然大怒,“老子喂你喝藥就不錯了,還指望老子跟娘們似的服侍你?信不信老子再打斷你幾根骨頭?”
見他這樣的反應,維軒反而定下心來,伸出左手勉強拍了拍他,苦笑道:“抱歉啊大哥,小弟實在是被燙得有些受不了——方才聽到外麵哪位軍爺似乎對你出言不遜啊,是個大官嗎?”
“啊呸!官個屁,輪級別不過跟老子平級而已,隻不過仗著……”說到這裏小校似乎警覺起來,轉口道,“跟你沒什麽關係,少管閑事!”
“哎呀,小弟隻是為大哥抱不平啊,大哥你身高八尺,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想必武藝也是非凡了得,奈何時運不濟,混到現在也隻是個小校,你們羽國人真是屈才啊。”
那小校被他幾下馬屁拍得有點輕飄飄的,衝口而出:“哼,不是老子自吹,當年他們飛羽衛招人的時候,要不是老子剛好作戰負了傷,現在也輪不到那小子狐假虎威,狗仗人勢了!”
飛羽衛這三個字,讓維軒心裏一驚,他雖然出身鄉下,但因為明仲的關係,也並不孤陋寡聞,大名鼎鼎的飛羽衛他還是知道的。
羽國三大軍係,除了對峙的南方軍和北方軍,便是以戰力精銳著稱的中央軍。這中央軍的骨幹,便是威震四方的寧陽三衛。寧陽三衛由三衛軍組成,分別是寧陽衛,神羽衛和飛羽衛。其中寧陽衛兵力最多,負責京師附近的防務,神羽衛便是羽國的禦林軍,負責皇室的安全,而飛羽衛人數最少,也最為特殊,這支軍隊之所以令人聞風喪膽,主要是因為他們作戰所使用的坐騎——翼狇。
翼狇是北漠山特產的一種極其凶殘霸道的野生飛禽,有著長達兩百年的壽命,擒獲已屬不易,馴化更是需要十年以上的時間。若是武藝高強的騎士配合這種擁有高空優勢的猛獸,在戰場上是近乎無敵的存在。
為此,羽國從立國開始,就潛心致力於發展這種終極武器,直到近年才有所收獲,飛羽衛已經發展到二十餘名翼狇騎士,這些騎士個個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高手,用來衝鋒陷陣,威懾敵軍是再好用不過了。但因為翼狇的捕獲和馴化實在太難了,羽軍也是極其珍惜這批強悍的戰力,輕易不拿出來使用,連穀陽關大戰這樣的場麵,都將它牢牢雪藏。
現在突然有一頭翼狇出現在南方軍的軍營裏,這意味著什麽?難道寧子藺有什麽更大的動作了?一頭翼狇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羽國軍神寧子藺的暗中謀劃,他是想要對付誰?難道,是夏寧姍將軍?
維軒打了個寒戰,又敷衍了幾句,便借口身體不舒服,假裝睡了過去。他的腦子卻一點都沒有停下,這麽重要的情報,該怎麽送出去讓夏將軍知道呢?在憂心重重的顧慮中,他不知不覺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