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西線敵軍大股聚集的消息傳遞到了威廉的手中。
分裂了天下的蒼茫山脈,人魔分界線的鋸齒一麵開始向著魔族的國度境內滲透,最近大軍屢次遭受敵人毀滅性的打擊,敵軍號稱為奧古都斯的新領袖無人可擋。
從前線指揮的推斷,他告訴威廉,敵軍還在調集人馬,現在之所以全線沒有崩潰,那是因為敵軍在蓄勢,一旦進攻,臣隻有以死報效陛下知遇之恩了。
等等。
威廉幾次欲把軍情扯爛,還是強忍下了心中的一口惡氣,他再次來到了祭祀伯尼哥特的神殿之外,不顧祭祀殿堂的衛士們的阻攔,威廉憤怒的用鞭子抽打開這些往日帝王也不放在眼中的“神仆”,他怒吼著:“國家危亡之際,爾等還在此裝神弄鬼!空耗錢糧?給朕全部拿下。”
他身後的侍衛們一擁而上,衝破了對方的阻攔線,並將神仆們全部按到在地。
麵對帝王發自內心的怒吼,這些平時高人一等家夥們都感覺到了殺意,再不敢廢話,戎裝的威廉已經踹開了神殿緊閉的大門,走入了裏麵。
“陛下終於忍不住了吧。”
“別廢話了老狗。”威廉冷冷的看著跪在手指天地的冥神坐像前的伯尼哥特,他按著劍走到了他的身後,低聲的問道:“朕看到火焰搖搖欲墜,傳說中的敵人神將已經出現,一切真相到底是什麽。”
伯尼哥特剛剛要說話,腦後突然一疼。
五十多歲養尊處優的伯尼哥特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腦袋,往常高人一等的形象就這樣徹底被破壞了,他驚的回頭看向了盛怒壓抑的帝王。
“神的門徒掌管世間,數千年來萊因哈特家族忠誠的為冥神大人捍衛著世俗的一切,這不是朕和朕家族的權力,朕和先輩們隻是替代冥神行使權力!或者是這種太過於虔誠的心態吧,所以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祭祀漸漸把自己淩駕皇權之上,說神權高於皇權,於是朕和朕的祖先們,漸漸的隻能任由你們這些人打著神的名義為所欲為!”
伯尼哥特驚恐的看著帝王手中長劍的寒光。
威廉腳步聲沉重,他厲聲的道:“君王廢立不過爾等一句所謂神諭,天下行省賦稅扣留多寡也由得爾等心情。多少教徒不事生產隻知禱告,霸占土地欺壓良民,處處神殿,一磚一瓦卻有一份誠心?”
“你,你。”
“放肆,朕乃天子。”威廉一記耳光抽去,打的伯尼哥特一個踉蹌,威廉喝問:“神權當高於皇權,但爾等是神嗎?如何限製爾等貪欲,誰來監管爾等所為?朕和你都不過替代冥神掌管這天下,如朝中文武二職而已!千多年來,軍人們東擊強敵,西戰人族,百死不悔!你們付出了什麽?”
“朕就在這裏看著,給你一刻時間,若再不能得到冥神神諭,朕就血祭吧。”威廉將劍狠狠-插在了地下。
同一時間,大批的軍隊包圍了祭祀神殿,全都貴族和高等教職人員也都被帶入了深遠寬廣的大殿之中,上千人進入和上千士兵,二千人有餘大殿卻依舊顯得空空蕩蕩!
伯尼哥特的臉在火把照耀下,分外的猙獰。
但是威廉殺氣騰騰的看著他,他捂著臉,隻敢在說:“如何血祭?”
“讓你親自去冥界一趟吧。”
伯尼哥特魂不附體,威廉卻已經回頭,他對著自己的長子道;“萊因哈特。”
“兒臣在。”
“若還不行,朕便親自去冥界求見神靈好了。好好管理帝國,朕相信你能做到。”
“是,父皇。”萊因哈特重重的跪下,抬起頭看著自己的父皇,眼中沒有悲傷,隻有狂熱的崇拜!
而他身後的貴族們也全部跪倒在地,和貴族們涇渭分明的是那些教徒,但他們雖然站著,眼中也有了敬佩,威廉看了他們一眼淡淡的道:“號召天下教徒,捐出你們的不潔所得,不然朕的軍隊不介意幫你們一把。”
伯尼哥特就在那裏劇烈的顫抖著,他是明白人,他知道威廉現在真正的什麽也不顧了。他連忙跪在了冥神腳下的火焰前,趴在那裏,閉起了眼睛,急促的用古怪的歌聲大聲的唱起了讚歌。
一分鍾,二分鍾……
火焰依舊不死不活的在那裏微微的漂動著,伯尼哥特的嗓子已經沙啞,這是他這麽些年來最虔誠的一次,最賣力的一次,可是看來效果甚微。
冥神根本無動於衷。
威廉的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他嘴角揚起殘酷的弧度,伯尼哥特的歌聲更為急促,他磕頭連連,他掏出了長袍內的匕首,割開了手腕,把血抹在了臉上,滴入了火內。
火舌舔了下他的手,再次安靜了下去,鮮血就這樣滴入,火焰卻反而越來越小。
立國數千年以來,從沒有熄滅過的冥神火焰的微弱,讓所有人驚呼起來,隻有威廉大笑:“你還不夠虔誠!”
說完,狠狠的一劍劈去了他的頭顱。
一腔汙血瓢潑一樣的撒在了冥神火焰內,伯尼哥特麵目如生的頭顱滾動著,來到了火焰的正中,隨即燃燒起來,他還保持著驚恐的表情,威廉單膝跪下,大聲的喊道:“冥神大人,醒來吧!”
然後,他死死的看著火焰,握住劍的手已經青筋暴起,下一刻也許他就會自刎,無人能懷疑他的堅決。
火焰爆起!
藍色的火焰再次變成了紅色,伯尼哥特的人頭懸浮起來,他的眼睛已經閉起,老神棍生前的虛偽不見了,伯尼哥特的頭顱發出了含糊但逐漸清晰的聲音。
“奧丁,打碎奧丁的神像吧。打碎一切,打碎十二神像。”
整個大殿內的子民們全驚呆了。
威廉起身狂吼道:“神諭!”他劍指著四周,對著自己的長子命令道:“打碎它們。”
萊因哈特猛的竄了出去,重重的一劍劈在了為首的奧丁神像上,高達數米的神像被他一劍砍下,火星四濺卻不為所動,萊因哈特再次狂吼一聲,又一劍重重劈下,龜裂!
神像身上出現了裂痕,萊因哈特再次揮舞起長劍,鏗的一聲長劍鍛煉,眼睛血紅色的萊因哈特索性放開了劍,一拳砸去。
鮮血流入神像的瞬間,奧丁神像冒出了一大團的黑氣,突然籠罩了萊因哈特,然後包裹著他,隔絕了一切視線。
威廉呆呆的站在那裏,他心中有所感悟。
其他的人們已經驚恐的退出了數十米。
黑霧在翻滾,其中漸漸發出了痛苦的喊叫聲,來自萊因哈特,舉國公然的數百年來最優秀的皇儲,他的英俊他的才華甚至有時候能遮蓋住威廉的光芒,他是萊因哈特家族的驕傲,是年輕軍人們的偶像,是少女們唯一的夢中情人。
現在他怎麽了?
煙霧就這樣翻滾著。
半天後才漸漸散去,人們為之大嘩,因為煙霧散去後,一個穿著冥神巨蟹鎧的威武之士正站在那裏,依舊是萊因哈特的麵容,可是他的眼神是如此的陌生殘酷,冷靜。
“你們這群廢物。”萊因哈特冷冷的看著他們,然後對著威廉露出了一點笑容:“你,很好。”
“萊因哈特。”
“冥神告訴你們,團結起來,服從我的命令!威廉繼續掌管你的帝國,把你的軍團交給我。”
“是。請問奧丁大人,萊因哈特他?”
“他就是我,我就是他。父皇,但以冥神的名義,我不可對你致敬。”萊因哈特走到了他的麵前,低頭說道,跪在那裏的威廉狂喜的喊道:“謝謝冥神大人!”
萊因哈特點了點頭,他吩咐道:“打碎它吧。”對著威廉,他指著一座神像說道。
威廉驚喜的抬頭看去,那是黑暗的獅子。
“是。”
“你,伯格將軍,該醒來了!”指著忠誠皇室的伯格將軍,萊因哈特道。
黑暗十二神將,在五天內,全部降臨。
遠在神魔分界線處的維克多(老理查)渾身一抖,眼中冒出了一股黑氣,他看向了被自己驚動的兒子,他喊道:“他們醒來了。我他奶奶的怎麽知道的。”
“蛇夫啊,三界的蛇夫。”邁格林苦笑著看著他:“父親,壓抑住你邪惡的一麵,去向著海神禱告吧。維尼叔父,請幫助他。”
“想不到你是個叛徒。”維尼鄙視的看著老理查,維克多頓時氣的死去活來,和他打成了一團。
克瑞斯擔心的看著邁格林:“邁格林,父親不會有事情吧。”
“我早有預感,混沌,光明黑暗,天空大地海洋,什麽能聯係他們呢,原來是蛇夫的星象。”邁格林微微一笑:“我相信我父親的定力,何況我們如此強大。就算初醒來的奧丁之輩也不可能有我們這樣的殺伐經驗。不過就此戰爭的局勢也改變了。”
“鬥將?”
“不,煎熬。”邁格林說道,他自己也說不出其中的道路,可是他知道,這是個痛苦而必然的過程。
直到海神的將軍們能趕來之前,雙方將陷入煎熬!
他們的軍賬外,虔誠的維杜卡大將跪在那裏,等待著奧古都斯大人的宣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