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許樂立刻起身,朝著白靜休息的地方走去。

值守的王樹叫住了他:

“許樂,大半夜的,你去幹嘛。”

王樹的眼神帶著懷疑,讓許樂嘴角有些抽抽。

這家夥喜歡隊長也就算了,他不會以為別人也對隊長有意思吧?

隊長都40多了,40幾沒對外公布,身家也不是可以讓人下半輩子不用努力的那種,圖啥?

不說別的,就那個法令紋和魚尾紋許樂都沒辦法接受,樹哥的腦回路真是與眾不同。

“有些任務的事情想和隊長聊聊,你別多想了,樹哥。”

“你在說什麽,我沒有多想。”

王樹還在狡辯,許樂已經走到了白靜身旁。

“隊長,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

白靜點點頭,看起來她也沒睡。

“過來吧。”

兩人又一次離開營地附近,走到了之前交談的那個位置。

還沒等許樂開口,白靜就主動擺了擺手,然後又一次開始了紙筆交流:

“你想說的是穀佳諾吧?我吃了她的蘋果,甘覺得她的蘋果有問題,還是小心點為妙。”

“隊長已經察覺了?”

“之前沒有察覺,但雕像的事情無法解釋,如果硬要一個理由,那就是她必須想辦法處理掉雕像。”

白靜的思緒同樣很清晰,她雖然沒有空靈狀態的輔助,但對於人心的判斷,顯然要比許樂精準。

“要揭發她嗎?她畢竟殺死了……”

許樂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李順流其實是自殺的。

“她從來沒有出手過,一直都在被動的狀態,明白了嗎?”

“可這不會形成隱患麽?”

“許樂,你還記得我之前說的話嗎?那你覺得她的存在,對於我們來說是有益還是有害的?”

許樂遲疑了一下,雖然這個穀佳諾非常可疑,但處理雕像這件事情,對於他們來說是共通的。

“她很想處理掉雕像,所以她的目的和我們應該算是一致的,算對我們有利。”

白靜點點頭:

“對我們是有利,但我們的目標並不是一致的,許樂,你的思考不要隻局限於人,得把視野放的更寬一些,才能看到更多的東西。”

“視野更寬一些?”許樂不理解。

“想不到?那我給你一個小提示吧,這次的任務太難了。”

停留在原地的許樂陷入了思索,白靜讓他把視野放寬一些,才能看到更多的東西。

目標不是一致的……

任務太難了……

穀佳諾的目標會是什麽?放寬視野,把人帶入到身份,背景,勢力方麵。

穀佳諾的背景為區長的弟子,高級符文術士的弟子,並且被羅居雅派遣過來幫助隊伍完成任務。

假設羅居雅的主要意圖是觀察一下許樂,對穀佳諾的殺意隻停留於想這個概念。

那在這件事情中的關鍵點,就不在羅居雅身上。

而是符文術士熊澤莫。

再把任務目標單獨剖析一下,白霞鎮,第三紀元名義上的旅遊聖地,實則是第三季煉金術士和傀儡師的試驗場。

既然是煉金術士和傀儡師的試驗場。

那這個地方很可能有穀佳諾和熊區長需要的東西。

再聯想一下白霞鎮的情況,人體實驗,血脈疾病,抽取生命的頭發。

許樂覺得他們想要的東西,恐怕不能夠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之下。

甚至於說,不能讓太多人察覺到裏麵的蹊蹺。

然後才是任務太難,需要足夠的力量。

“想通了嗎?”

“好像想通了。”

“想通就好,弱小的時候,我們沒有選擇的權力。”

白靜離開了,許樂則是繼續思考白靜最後的話。

6隊需要完成任務,才不會被解散。

而穀佳諾則是需要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所以雙方的目的是不同的,但行動方向卻是一致的。

老老實實的完成任務,穀佳諾和區長想要的東西,讓他們趕緊拿走。

這應該就是隊長的想法吧。

畢竟,誰都不想參與進上位者博弈。

思緒梳理到這裏,許樂有種長舒一口氣的感覺。

“好吧,想清楚之後舒服多了。

不過還是老問題,顧北辰那個蠢逼是怎麽知道穀佳諾有問題的?

他悟了?”

……

第二天四點多,隊員們就已經陸陸續續起來。

沒有人知道雕像會在什麽時候醒來,5點,6點,又或者7-8點?

少睡一會不會死,這是所有人的想法。

許樂蹲在原地冥想,恢複還沒有完全複原的靈能。

而且他發現冥想放空這種事情是不需要盤坐的,他本人就比較喜歡蹲著。

那些喜歡盤坐冥想的人或許是因為帥吧。

比如甘老師。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雕像一直到7點都沒有活動。

大家心中都隱隱有了判斷,晚上8點和早上8點,應該是沒錯了。

等到7點50分的時候,周傑和白靜各自下達了命令:

“都準備吧。”

“是。”

重新檢查繩索,炸彈,眾人開始等待8點的到來。

“8點了隊長,怎麽沒動?”一個5隊的守夜人說道。

“應該是需要有人靠近水池,這種情況我們之前已經有預判過了。”

周傑解釋了一下,而白靜身旁的甘則是說道:

“除了需要激活雕像之外,還需要一名術士用靈能激發那些炸彈才行。”

激活?術士?炸彈?

這些話題就很曖昧了啊,誰願意去呢?

眾人第一反應就是看向說話的甘,不過甘也是十分敞亮的說道:

“我身體不太好,跑不快的,所以這件事情肯定不能由我來做。”

有理有據,讓人信服。

許樂已經看明白了,如果白靜的標簽是圓滑,那甘的標簽,應該就是直白了。

當然了,這個時候的直白讓人有些想笑,但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一些人已經開始看向他。

“嘔!嘔!我不不舒服!嘔!”

許樂一邊抽搐,一邊躺在了地上,手還一直哆嗦,感覺就快不行了。

白靜已經捂住了臉,又看向了顧北辰。

隻見顧北辰雙目放空喃喃道:

“痛,太痛了,我對這裏的一切已經沒有興趣,我隻想好好回去陪她,你們明白那種痛嗎?”

明白個屁,總之6隊就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去得唄?

其他人又看向5隊那名災害火焰術士,這人也低下了頭:

“我跑的也很慢,而且有病,前幾天剛被女朋友甩了,心能不穩。”

好家夥,這人是總結了甘,許樂,顧北辰三個人的說辭麽?

所有的術士都不願意去,這是何等的臥槽!

不過很驚奇的是,兩隊隊長都沒有逼迫隊員的意思。

在場的,還有最後一個術士,穀佳諾。

“你們不會是想讓我去吧?我……我真的不行啊,許樂同學,你能幫我一下嗎?”

穀佳諾剛看向許樂,許樂就把臉背了過去:

“嘔!嘔!我不舒服,對不起。”

許樂說著,竟然真的硬生生吐出了兩口飯。

穀佳諾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扭頭看向白靜:

“白隊長,那怎麽辦?我們隻能放棄任務了嗎?”

聽到穀佳諾這麽說,許樂心中就是一緊,這個女人吃準了隊長不會放棄任務,所以才敢這樣逼迫吧。

白靜也是微微眯眼,點了點頭後走到許樂身邊:

“起來,別裝死了。”

“為什麽是我,顧北辰半天沒幹活了,應該讓他去。”許樂有點不服。

白靜把許樂拉起來,指了指顧北辰。

“他演技雖然比你差,但人家確實比你有理由。”

“痛,太痛了。”

顧北辰捂著臉,一副隨便你怎麽說,反正我不起來的樣子。

引爆的重擔,又重新落到了許樂身上。

許樂略顯倔強的看了一眼白靜:

“我要是被他打死了怎麽辦?”

“我相信你不會欠賬不還的,不過你要是死了,就真不用還錢了。”

許樂:?

真是個有愛的隊長啊。

“行吧,那我去,甘老師老婆孩子一大家,就不用冒這個險了。

不過我有個要求,回頭讓我挑一件它身上的東西,就一件。”

許樂答應的有些幹脆,這讓白靜和甘都有些意外。

原本白靜想著,如果許樂真不願意去的話就讓甘去好了。

可許樂本人已經猜到了這種想法,比起甘去冒險,其實他去更為合適。

不過戰利品要求這種事情不是她一個人的事情,白靜看向周傑:

“周隊長你覺得呢?”

“這個要求不過分,我們可以答應,畢竟這件事情的風險很大。”

“許樂,你真的沒問題?”

“真的沒問題。”

許樂一邊說著,一邊給自己的腰間捆上繩索。

“如果你不想去的話,我們可以再想其他辦法……”

“不用了,術士就要有術士的樣子,我是術士應該我去,隻有術士婊才會說,他是術士應該他去。

而且隊長說的對,我怎麽可能死在這種地方。”

“那你剛才也讓顧北辰去了啊。”

白靜突然提出了質疑,許樂則是一瞪眼:

“他算術士?他就是個崽種。

行了,術式-通靈召喚之陣!”

許樂先是召喚了命之稻草人,然後從牛遠那裏拿來了一麵鐵盾。

看著略顯破爛的草人,許樂拍了拍它的肩膀。

“我要是苟不住,就的看你了,夥計。”

很多人不知道這個時候許樂召喚稻草人是為什麽,就算是甘和白靜也有些奇怪。

不過許樂也不廢話,他把繩子交給了白靜。

“好了之後,拉我回來。”

“好。”

許樂沒有讓別人插手這事,別人他信不過,而且他也相信白靜4級武者的水平,足以瞬間把他拉回來了。

許樂深吸一口氣,快速跑向廣場水池。

擁有古音多視界的他,比其他人更能夠準確的感知雕像蘇醒。

當【白愧的思考】幾個字出現時,許樂知道,對方已經醒來了。

許樂的激活方式比一般術士快的多。

靈能順著許樂的古音多靈魂枝丫,流入六個煉金炸彈的點位。

此時雕像已經抬起頭,看向了許樂。

雙方的眼睛不約而同的閃爍起藍色光芒,雕像的眼睛被所有人看見,而許樂則是背對著眾人,無人感覺他的異常。

許樂感覺到了自己的異常,尤其是古音多能量居然在和雕像共鳴。

但他沒管那麽多,隻是喊道:

“好了!快!”

見許樂已經激活炸彈,白靜直接拽住繩子,將許樂向後拉去。

可更異常的情況出現了,雕像並沒有追擊的意思,甚至沒有動。

他就這麽靜靜的看著許樂被拉走。

而許樂也在臨走前聽到了一句話,雕像說的話。

“你身上有木偶的味道,但我知道你不是,你是夜煞,你是來拯救我的嗎?”

轟!

煉金炸彈的能量瞬間摧毀了一切,許樂連忙舉盾,瞬間元素化身體。

可即便如此,整個人也被衝擊波撞飛出去。

白靜的反應極快,在許樂倒飛出去的瞬間,便已經跳了起來將他接住。

煙塵飄**,眾人緩緩靠近爆炸的餘波。

“咳咳,扶我起來。”

“你不休息一下?”白靜覺得剛才的衝擊波那麽強烈,許樂沒受傷就很奇怪。

“不用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什麽事情?”

許樂看著白靜認真的表情,有些無語,難道要說我包還沒舔嗎?隊長真是不懂事啊。

先去看看搞沒搞定吧。

其實已經搞定了,許樂的古音多視界裏,都能夠感受到雕像炸毀後,那散落的核心位置。

按照之前的約定,這個核心屬於他。

許樂拄著拐杖快步走到了爆炸中心。

廣場水池已經被炸碎了,水池中央的雕像一部分碎裂,一部分融化。

一顆圓滾滾的珠子靜靜的停留在那裏,許樂連忙將珠子撿起來。

“謔,還燙手呢,嗬嗬,嘿嘿嘿。”

笑的像個傻逼……

這是不少人的想法。

許樂當然不是傻逼,眼前的這個東西,比之前光明蜘蛛的牙齒可要強大多了。

這種幾乎要溢出來的古音多能量,母樹肯定會給予更多回饋的。

【思考者核心-光鑄】

“光鑄麽。”

在其他人開始打掃戰場的時候,許樂走到了一邊開始思考。

他想起了之前思考者說的話,他身上有木偶的味道,但他不是木偶,而是夜煞,並且詢問許樂是不是來拯救自己的。

這裏麵的拯救,指的應該是白愧才對。

如果白愧是鎮長的話,為什麽它會這麽說?

夜煞,木偶,光鑄。

這三個標簽是不是能對應上某些東西?

許樂從口袋中掏出了古音多卡牌。

【黑之牌-黑羊與少女】

坐在黑羊懷抱裏的少女,眼睛明亮。

【黑之牌-提線木偶】

一個被線頭控製住的木偶,這個木偶露出機械化的微笑。

【黑之牌-太陽】

一輪冉冉升起的太陽,驅散了一切黑暗的存在,但也無法直視。

“黑羊少女就是夜煞,提線木偶便是木偶,太陽便是光鑄?

所以黑之牌代表著古音多的力量嗎?

就像是紅之牌,代表著紅月的力量?

那白之牌呢?”

這似乎是很重要的發現,但現在想想,好像又沒有什麽用。

就在這時候穀佳諾突然走了過來,指著許樂手裏的思考者核心。

“許樂同學,你剛才拿的……”

“這是我的,怎麽了?”

許樂一臉的理所當然,這玩意是他賣命換來的,你不是想白嫖吧?

“沒,我就是想問問你賣不賣,這個東西是人偶的核心部位,是控偶師們很需要的東西。

如果給我的老師,估計可以賣一個好價錢。”

“不好意思啊,我的朋友也是一個控偶師。”

“你也認識一個控偶師?他用什麽樣的人偶呢?”穀佳諾有些驚奇的問道。

“是啊,認識,他的人偶還挺多的,大的有充氣的,比如蒂法,麗麗之類的。

中的有拚接的,高達,神龍鬥士之類,小的也有擺件型的,比如皮卡丘,可達鴨什麽的。”

許樂說的很認真,語氣真誠,一點都沒有說謊的意思。

至少穀佳諾看不出來。

但話題說到這裏,穀佳諾已經明白,許樂是不準備賣這顆人偶核心了。

“既然這樣,我就不奪人所愛了。”

“感謝理解,感謝理解。”

等到穀佳諾走了之後,王樹默默的來到許樂身邊:

“你說的那個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樹哥你說什麽呢?我這種正直的人,怎麽可能給自己買那種東西?”

王樹微微皺眉,那種東西?感覺這形容怪怪的。

前方,白靜已經對眾人喊道:

“好了,雕像已經清除,鎮辦大樓便是我們最後的開拓區域,準備出發。”

“是。”

大部隊開始朝著大樓門口集合。

顧北辰站在了白靜的身邊,向著大樓走去,腳步看起來有些急切。

此時他的耳邊正在不斷響起李順流的耳語。

“在一樓門衛室辦公桌左邊的抽屜裏,有一本書,書的裏麵有一張照片,拿到了。”

“知道了。”

“北辰,你會怪我嗎?”

“不會的,我永遠都不會怪你”

“真的沒關係嗎?”

顧北辰突然歎了口氣。

“沒關係的,偶爾哭一哭不要緊,暫時沒有力量也沒有關係,一直犯蠢也不是什麽大事。

哪怕你把一切都搞砸了,也沒什麽的。

每個人都會有做錯的時候,每個人都會有突如其來的情緒。

但沒關係的,真的沒關係的,不是你已經做的很好了,而是就算不好也沒有關係。”

這話不知道是說給那個耳語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北辰,謝謝你。”

顧北辰露出了平靜的笑容,淡淡道:

“是我該謝謝你。”

……

大樓前,斜射的陽光照應在眾人身上,也拉長了眾人的影子。

站在隊伍最後的許樂,不經意間看到了穀佳諾掃了一眼地上的影子。

許樂下意識的就朝著影子看去。

仿佛有那麽一刻,那些影子在張牙舞爪,好像有一個隱藏在影子中的東西,在那裏扭曲盤旋。

正當許樂注入靈能,想要看清那個影子的時候。

眾人已經踏入了大樓的陰影中。

有光明才有暗影,當光明被事物遮蔽,暗影也隨之遁藏。

許樂沒有散去靈能,他立刻抬起頭,看向這裏最有可能出現問題的兩個人。

穀佳諾。

她很正常。

隨後,他又看向了顧北辰。

這一眼,讓許樂的瞳孔微縮。

【顧北辰-光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