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陽光穿過房頂上的漏洞,斜射下來灑在許樂臉上時,像是斑駁的花影,十分好看。

尤其是在經曆了可怕的黑暗之後。

這種明媚的陽光,才顯得格外珍貴。

得到充分休息,退去了緊張和疲憊後。

不得不說,許樂現在這張臉還挺好看,有他前世的幾分神采,比起彥祖冠希之類的,大家也都差不多。

……

“阿樂?我們什麽時候走啊?阿樂,阿樂!”

“老周!”

老周的呼喊讓許樂從睡夢中猛然驚醒,不顧脖子的疼痛和僵硬,連忙抓住了床板,望向四周。

“天已經亮了啊。”

許樂摸了摸口袋裏的勳章,確認東西還在之後,才鬆了口氣。

不過他馬上就緊張的站了起來,因為眼角的餘光掃到門口時,發現站在門口的已經不是金蟾蛤蟆了,而是一個身穿黑衣服的人。

要說兩者有什麽共同點的話,那就是他們都在抽煙!

“蛤蟆變成了人?”

聽到許樂的話,站在門口的男人眉頭頓時一鎖。

“什麽蛤蟆變成了人?

這小子,已經被古音多汙染到神誌不清的程度了?”

不過男人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嘖嘖”的猛嗦幾口,快速將手中的煙頭抽完。

丟掉煙蒂踩滅,然後才轉過身,看向許樂:

“你醒了?”

這不是廢話麽?許樂是這麽想的,但他不敢這麽說。

尤其是對方的著裝,武器,還有胸口的徽標,都指向原主記憶中的某個單位。

燈塔的非常規部隊,遊走在黑暗中的行者,燈塔守夜人。

守夜人職位體係對外沒有詳細的講述。

不過許樂還是從原主的記憶中得知,他們有一部分人負責守衛燈塔安全。

還有一部分守夜人則是需要外出探索危險區域,清剿危險,製造安全區。

民眾對於守夜人的感官,也大不相同。

一部分人覺得他們是燈塔的守護者,值得擁護。

但也有一部分民眾,覺得他們太過神秘,可以遊走在黑暗中的人,那還算是人嗎?

有了這樣的情緒,自然會對守夜人產生抵觸。

“你是,守夜人麽?”

聽到許樂開口說出自己的身份,男人冷笑了一聲。

“嗬。”

但他沒有回答許樂的疑問,而是轉身看向門口,似乎是在等待什麽。

許樂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門口,沒多久,就有幾個同樣穿著黑灰色作戰服的人走了過來。

三男三女,連著門口的男人,這一隊一共七人。

門口的男人對他們點點頭,做了一個許樂認不識的手勢。

然後開口問道:

“頭,現在怎麽處理?”

處理?許樂雖然不知道這些人在暗中交流了什麽,但他有很強烈的感覺。

他們口中所說的處理,絕對不是什麽把他安安全全帶回燈塔,一路上好吃好喝供著那種。

是殺死?丟棄在野外?還是做成標本帶回去?

如果他們要殺自己的話,他應該怎麽辦?再用一顆古音多果實召喚金蟾嗎?

想到這裏,許樂的心情有些亂。

回答男人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就是他嗎?”

“嗯,剛才發現的,同伴已經畸變了,現場有一定的打鬥痕跡,但不多。

作為單獨的留夜者,隻有一堆篝火,睡在這裏也沒有死,挺奇怪的。

估計是被汙染了。”

被汙染了?這個詞在這個世界可不是什麽簡單的詞匯。

汙染者一般來說,就是那些被古音多力量汙染的人。

這些人有一部分會畸變成怪異,也有些會直接死去。

女人微微點頭:

“我先看看吧,如果確認無誤,再處理也不遲。”

兩人的對話許樂聽的一清二楚,所謂的處理,應該就是把他鯊了,然後丟把真火把屍體給燒了。

對付汙染者,這是最方便快捷的處理方式。

許樂腦子快速轉動,想從人類的手裏活下來,光靠武力可能不行。

先不說金蟾是不是這些守夜人的對手。

就算金蟾真的有能力把人都殺了,他想回到燈塔,一樣需要通過燈塔的安全檢查。

到時候可就沒有那麽容易了,金蟾也不可能對抗整個燈塔。

甚至不一定是眼前這隊人的對手。

深吸一口氣,許樂開始理清思路。

他能夠安全的睡到天亮,應該是蛤蟆如約保護了他的緣故。

可自己現在應該怎麽和這些守夜人說?

是坦白從寬牢底坐穿。

還是抗拒從嚴回家過年?

如果編故事的話,怎麽才能讓這些人相信自己?

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

許樂思考之餘,那個被稱為頭的女人,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

眼前的女人約莫三十大幾歲,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一些痕跡。

長得中等偏上吧,如果年輕個十歲的話,應該還算出眾。

還沒等許樂想要站起來,這個女人就直接走過來抓住了他的手臂,像是拎小雞一樣,把許樂拎了起來,左看看,右看看。

她的手法非常粗暴,一點都沒有顧忌許樂感受的意思。

似乎也沒有詢問許樂的想法。

就好像自己抓的並不是一個人類,而是一隻雞。

女人的目光很冷,隻有掃視到許樂胸口的火槍傷口時,略微停頓了一下,其他時候幾乎都是一掃而過。

看完之後,女人直接鬆開了手,將許樂丟在地上。

她沒有對許樂做定論,而是扭頭對身後的另外一名隊員說道:

“王樹,你來看看吧。”

“是。”

王樹走到了許樂麵前,對許樂點點頭:

“抱歉了。”

“額?”

還沒等許樂反應,王樹已經帶上了線製白手套,檢查起許樂的身體。

這個人的手法要比女人柔和許多,捏著骨頭的時候,不會那麽疼痛。

他一邊檢查,一邊開始複述自己的檢查結果。

“從骨骼來看,18-22歲左右,男,身高大概180,體重60公斤。

胸口有火槍炸裂傷,無灼燒痕跡,非近距離射擊。

身上血跡較多,人類的,怪異的都有。

初步判定接觸怪異為幽靈體,活屍,其他未知。

身上有較為明顯的古音多能量殘餘。

風險評估,高,疑似被汙染。

頭,現在怎麽辦?”

中年女人聽到王樹的檢查結果,滿意的點點頭:

“小王樹的業務能力進步挺快啊,嗯,基本就是這個樣子。

至於這小子怎麽處理,你們覺得呢?”

女人開口之後,另外一個隊員率先接話:

“如果是正常雙人組倒是沒問題,但現在他就一個人,同伴還死了。

妥妥的單獨留夜者,這樣的人帶回去風險太大了,就地解決吧。”

“是啊,單獨留夜者被汙染的可能性太高,就地處理吧。”

“附議。”

許樂沉默的聽著這些人談話,這些對話無一不指向一個結果,那就是他被怪異汙染了。

另外那名隊員已經非常直白的說了,他應該被就地解決。

就地解決是怎麽個解決法?許樂不用想也知道。

求生欲讓許樂瞬間理清了思路。

想要活下來,需要做到兩點。

首先,他要證明自己沒有被汙染。

然後,他需要體現出自身的價值。

因為光證明自己沒有被汙染,在這個略顯黑暗的世界裏,真不一定能夠活下來。

人心不一定是醜惡的,但也不一定是善良的。

毫無作用的人,在某種程度上會被直接拋棄,尤其是在危險的野外。

他需要體現出價值才行。

而且要一步一步,體現出多重的價值。

他深吸了一口氣,讓那股燥熱充斥全身。

當眼前的幾人在自己的麵前逐漸扭曲之後,許樂才緩緩開口:

“我,許樂,沒有被汙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