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樂輕輕搖頭:

“你錯了,朵恩,我們之間從來都不存在輸贏。

在我回到紅月聖殿的那一刻起,你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死亡,不過是時間,還有契機的問題。

如果你想要逃避掉死亡,其實隻有晉升傳奇一條路子。”

“晉升傳奇麽……這根本不可能。”

“是的,不可能,所以你我之間的戰鬥,隻是我和你母親之間確認彼此的一個契機罷了。

我需要通過你來確認梅裏斯大人是否有合作的誠意。

如果連你都無法舍棄的話,那我和梅裏斯大人接下來也就談不上合作了。

而梅裏斯大人也一樣,雖然之前就已經有過交手的經曆,但那樣的經曆實在太淺薄了。

她需要進一步確認我的存在,進一步確認我的實力。

作為一名優秀的6級傀儡師,紅月聖殿的強力執行者,用你來做我的試煉石,確實非常合適。

所以,冥冥中,我們的利益交換點,就轉移到了你的身上。

你……必須死。”

許樂說出的這話,更像是鈍刀割肉,讓朵恩格外的難受。

她知道梅裏斯隨時都有拋棄她的可能性,生之母的名頭,從來都不是說說而已。

所以朵恩在做事的時候,始終做到最好。

做好了事情就沒有破綻,沒有破綻,梅裏斯就不會輕易的放棄她。

沒想到的是,她時時刻刻做到盡善盡美。

在梅裏斯的眼中不過是一場合作,一場利益交換而已……

“原來像我這種人,究其一生,都沒有擺脫掉棋子的命運。”

“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安息吧,這個世界不會更糟糕了。”

朵恩盯著眼前的許樂,突然一笑。

“希望如此。”

黑暗的迷霧纏繞上來,濃鬱如同墨汁一般的黑暗之力侵蝕到了朵恩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自下而上,從她腿部的位置開始,朵恩的身體如同燃盡的灰碳一樣,逐漸碎裂,落在了地上。

“好了,呱兄,我得走了。”

“哼,有事叫我。”

蛤蟆砰的一聲消失在原地,偌大的戰場,如今隻剩下了許樂一個人站在原地。

因為之前朵恩提前打了招呼,所以這裏也沒有人過來打擾。

當然,還是有一些好奇人士,會忍不住過來看看……

不過大部分都會被朵恩提前設置的結界擋住。

許樂掃視了一下周圍,這裏的戰鬥痕跡很廣泛,雖說他不是很擔心自己的事情被紅月聖殿知道。

可有關於自己的戰鬥信息,許樂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稍微隱藏一下的。

這裏是紅月聖殿,有心人不少,實力強大的人也不少。

盡量讓自己少一些痕跡,稍微幹淨一些,可以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那麽……開始吧。”

許樂雙腳震地,一拳環形的波紋隨著他的踏地擴散而出。

褪色之火開始朝著外圍擴散,那是真真切切的規則火焰,足以將周圍的一切痕跡,全部淨化掉。

在褪色之火的照耀下,殘留在地上的靈能,咒印,還有各種各樣的戰鬥痕跡,都被一一消除。

如果赤霄在這裏的話,怕是要驚掉自己的下巴。

因為此時許樂所作的事情,確實有一種讓火焰淨化一切的感覺。

許樂收回散出的褪色之火,讓這裏的一切歸於虛無。

“差不多了,耽誤了那麽久,是時候去辦正事了……”

雖然有些誇張的感覺,但對於許樂來說,處理掉朵恩這件事情,真的不能算是正事。

就算朵恩也是6級,許樂同樣是6級,兩者之間的實力差距依然巨大。

如果可以直接找到朵恩的本體,許樂一手黑暗侵蝕,一手褪色火焰照耀,基本上就可以秒殺朵恩了。

這種戰鬥,實在不存在懸念一說。

做好一切準備,許樂又一次來到了紅月聖殿的飛艇坪。

買了一張前往燈塔的票,許樂耐心的等待到了當天下午。

和之前的理由一樣,雖然直接飛行過去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甚至可能更快一些。

但如果真是飛過去的話,那體能和精力的消耗,肯定是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彌補的。

麵對滄溟,許樂也不知道會怎麽樣。

這裏麵有他自我探知的想法,也有紅月本身的委托,或許還有一些看看赤霄是不是魔怔了因素。

總之,對於滄溟這個人,許樂還沒有一個明確認知,更談不上熟悉。

既然不熟悉,那肯定是要有所保留的。

萬一出現了問題,飽滿的精神狀態和體力,就是他逃跑的資本。

“叮咚!”

【親愛的乘客,前往燈塔方向的A-443號飛艇就要起飛了,請各位旅客盡快拿好您的行禮,前往4號飛艇坪候機……】

熟悉的廣播聲打斷了許樂的思緒,他快步走到了4號登機台。

扭頭看了一眼紅月聖殿的方向,隨後踏上了飛艇。

他有感覺,這次去尋找滄溟,或許是一次古音多和紅月戰爭的重要契機。

這種感覺很無端。

不過許樂隱隱明白他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許樂拿出了古音多卡牌……

【白之牌-硬幣】

“命運麽,雖然古音多命運一直都沒有展現具體的形態和能力,但它似乎一直都伴隨我左右。

也讓我獲得了一些其中的力量……”

有了古音多命運的附體,許樂才擁有了對於命運的模糊感知。

他願意前去尋找滄溟,有自身原因,也有著命運的幹擾。

那種冥冥中的感覺告訴他,這一次去找滄溟,結果應該不會太糟糕。

不會太糟糕算什麽?

不算什麽……至少對於許樂自己來說,不算太糟糕就足夠了。

飛艇離開了紅月聖殿區域,在一些特殊目光的注視下,朝著燈塔外圍的方向飛去。

……

在同一時刻,紅月聖殿的梅裏斯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朵恩的長明蠟燭已經熄滅了,這意味著她又死去了一個女兒。

“真是令人遺憾的事情……不過也好,至少不用我親自動手了。”

梅裏斯一眼望去,500多個靈位上,存留的蠟燭已經不多了。

如果仔細數一數的話,就可以確定這些蠟燭一共還有53個。

十存一。

這個折損率,足以讓很多人驚駭,更何況這些人,全部都是梅裏斯自己的孩子。

不過她本人對於這一切似乎並不是特別在意。

輕輕舔舐著自己的手指,梅裏斯掃視了一下紅月聖殿的其他幾個副殿。

然後又將自己的目光移向了紅月聖殿的主殿。

她的目光,好像能夠穿透這裏的牆壁,達到主殿位置上。

而主殿位置上坐著的人,正是百涯。

此時的百涯目光糾結,好像在猶豫著什麽重要的事情。

作為一個傀儡,百涯經曆的事情不算多,但她這麽多年來也不是毫無作為的。

名義上的紅月聖殿殿主,那也是殿主。

或許有很多術士各自為戰,依靠著其他七大副殿主。

但也有一部分術士,始終站在殿主這一邊,也就是她這邊。

或許這些人沒有足夠的忠誠,也沒有宣誓,更沒有什麽利益的交換。

可對於一個無權無勢的傀儡殿主來說,這股力量,其實已經足夠了。

遲疑中,百涯突然拿出了一個通訊錄,按照手邊紙條上的某個號碼,毅然決然的撥通出去。

同時,飛艇上。

許樂正在觀賞紅月聖殿的夜景,飛艇飛行的距離並不是特別遠,所以站在這裏的話,還是能夠看到紅月聖殿的全貌的。

“真是一座讓人驚歎的城市。”

飛艇飛離紅月聖殿上空的時候,許樂能夠明顯感覺到一股靈能波動。

那股波動異常龐大,那是幾乎可以與他比擬,甚至超過他的靈能。

這是什麽概念?

如今的許樂,自始至終都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所有靈能。

但紅月聖殿這邊,居然有一股可以和他靈能冰原比肩的靈能。

這恐怕是紅月聖殿千年累積,才能夠出現的東西了。

“紅月大陣,或者紅月結界麽?”

許樂從赤霄的口中聽到過這個名字,紅月結界,號稱連同神明都可以抗拒的結界。

這也是紅月聖殿這麽多年來,始終都無法從外部攻破的原因之一。

無它,就是結界太堅硬,太厚重了。

除非你的力量可以碾壓紅月結界,否則常規的攻擊打上去,就跟撓癢癢一樣。

結界龐大的靈能儲備,幾乎無窮無盡。

而且在紅月聖殿修行的所有術士,修煉的過程中,都會提純一部分靈能,流入紅月結界裏。

這才造就了紅月聖殿的固若金湯。

這樣的城市,隻有從內部才能夠攻破。

妄圖從外部進行攻擊,恐怕連最強的古音多之子都沒有辦法做到。

“哎,你好,請問您是許樂先生嗎?”

在許樂驚歎於紅月聖殿的偉力時,一個有些冒昧的聲音打擾到他了。

許樂有些疑惑的看著對方。

一個侍者?

一個手持通訊器的侍者?

“嗯,我是許樂,有什麽事情麽?”

許樂的態度還算平靜,這讓侍者稍稍鬆了口氣。

紅月聖殿的術士都是很難說話的,這樣去打擾一個正在思考的術士,被殺掉都有可能。

但通訊器那頭的大人物等不及了。

如果違背大人物的意誌,他同樣會被殺掉。

所以隻能硬著頭皮過來找許樂了。

“你好,許樂先生,聖殿方麵有一位重要的人物聯係您,請您接一下通訊。”

聽到侍者的要求,看著他遞過來的通訊器,許樂臉上的表情更加詫異了。

紅月聖殿方麵的重要人物?

難道是梅裏斯麽?

雖然疑惑,但許樂還是拿起了通訊器。

“你好,我是許樂,請問你是哪位?”

“許樂……是我。”

通訊器那頭的聲音讓許樂腦門子一痛,居然是這個家夥……

“百涯大人啊,有什麽事情麽?”

“你的態度轉變有些快啊,如果在聖地的話,你恐怕不會叫我百涯大人的。”

百涯的聲音有些輕快,似乎和許樂聊天對於她來說也是一種十分愉悅的事情。

許樂笑了一下,仔細想想,他好像確實沒有必要太過於抗拒百涯。

在紅月聖地的經曆不算很多,但整個過程中,百涯都算是保持著友好的狀態。

這就足夠了。

“抱歉,百涯小姐,這樣可以了麽?”

“雖然小姐不是很好聽,但要比百涯大人稍微好一點,嗬嗬。”

“好了,說吧,有什麽事情麽?”

“許樂,所謂朋友是怎麽樣的?”

“朋友?朋友就是兩肋插刀,別誤會,是我插他兩刀他都不帶還手的意思。”

許樂的話語有些扯淡,不過他並不算是曲解朋友的意思。

百涯也很聰明,立刻理解了許樂想要表達的東西。

“信任麽……”

“是的,信任,朋友之間的信任,很複雜,是慢慢建立起來的,沒有那麽直接。

通常來說,都是一點一滴的累積,你問這個幹嘛?”

“……”

許樂的問題百涯沒回答,隻是長久的沉默。

對於百涯來說,朋友之間的信任,默契,還有長時間慢慢建立起來之類的,她根本做不到。

“你要覺得我能幫到你,那你這個時候最好和我細說一下你的問題。

要是連問題都說不清楚,那肯定是沒有人能幫你的。”

“隻是不知道自己和赤霄他們的隔閡出現在哪裏,以前我們之間的關係,其實還不錯……”

許樂聽到她這樣說,大概就明白其中意思了。

“好了好了,年紀一大把了,就別談從前了,沒意義的。

雖然發小什麽的很值得懷念,但大部分時候都會走上不同的道路,因為每個人的,嗯……命運吧。

每個人的命運是不同的。”

“所以,都是這樣麽?”

“是的,我從小和我們村口的狗關係可好了,稱兄道弟的,到最後我都混成這樣了,它還是在村口討飯。

所以呢,人與人之間的悲歡離合並不相通。

而且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有時候比人與狗還要大。”

許樂也算是話糙理不糙了,這種回答方式,百涯這邊倒是也能夠接受。

不過隨後她又提出了新的問題:

“許樂,如果你提前知道了你的結局,那你還會一直走下去麽?”

“當然,因為我來了,結局也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