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樂和百涯都不是普通人。

許樂是通過剛才的一係列觀察和感知,了解到那種朦朧的感覺。

那種朦朧,連黑暗粒子都能夠屏蔽掉一部分,如果不是夜煞的黑暗之力足夠強大,噬魂樹枝都能夠被剝離出去。

正是因為感受到朦朧,所以許樂在發現不對勁時,立刻就意識到那是朦朧作祟。

而百涯的情況又不一樣了。

她是生活在這裏的人,所以她很清楚,朦朧,一直都是真實存在的東西……

因為那是屬於這裏主宰者的能力。

紅月信仰體係的三大神明之一,和滿月同級別的存在。

朦朧無跡之神-迷惘。

迷惘的力量,可以隔絕一切。

他是孤高的存在,也是孤獨的王者。

所以靠近迷惘的人,都會迷惘。

他們會陷入朦朧之中,迷惘著自己的過去,現在,未來。

無法超脫,無法越界,最終存於虛幻,徹底迷失掉自我。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額……”許樂一時語塞。

在他剛才的感知中,這裏就隻有赤霄一個人而已,丁珂是不見了的狀態。

許樂以為丁珂和百涯可能離開了,留下了赤霄一個人,所以他才冒冒失失的走過來。

他也沒有想到,在這麽近的距離下,自己完全沒有感覺到百涯的存在。

甚至他都沒看到百涯,眼睛就跟瞎了一樣。

其實不止是許樂,百涯也同樣沒有發現許樂的存在,所以誰都別怪誰……

許樂見百涯問他為什麽會在這裏,他以為真的是在問他本人的,所以趕忙找了個借口。

“我有個朋友,我以為她在這裏迷路了,所以過來康康……”

在許樂回答之後,百涯的眼神更加複雜了。

許樂的話純粹就是在扯淡,但也因此,百涯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許樂還沒有感覺到迷惘的存在。

“一直都蒙在鼓裏麽……”

百涯看著許樂的方向,準確的說,她是在看著許樂身後的迷惘。

迷惘輕輕對百涯點頭,然後做出一個“噓”的手勢。

很顯然,目前迷惘還不想讓許樂正確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在迷惘做出提醒後,百涯這邊立刻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盯著許樂的眼神變得嚴厲起來:

“這裏是紅月聖殿的聖地,白玉天堂,你是何人?為何會在這裏?”

“白玉天堂麽……”

許樂馬上聯想到曾經的某個神話故事,白玉京。

或許隻是巧合吧,兩者不應該有什麽聯係才對。

“額,這位小姐怎麽稱呼?”

“提出問題之前,最好先回答我的問題。”

看著眼裏的百涯,許樂有些遲疑,不過他還是很快做出了答複。

“我們之前見過麵的,我隱藏於暗影之中,你當時應該感覺到了我的存在,不過沒有揭發我。

哦對了,我的名字叫許樂……如果你有看報紙的話,應該在某些錫安的報道中,聽過我的名字。”

如今的許樂真不一樣了,就算麵對百涯這樣的存在,他也不會有任何怯場的情緒。

就像是麵對梅裏斯時一樣。

如果梅裏斯真的腦抽,他也不介意和梅裏斯幹一架。

有時候幹架真的能得出事情的結果。

快速,有效。

所以此時的許樂,也做好了幹架的準備。

還是那句話,可以幹架,但也可以跑路。

能打的過就打,打不過的話,那就跑。

生活就是如此簡單。

“原來是你……”百涯微微蹙眉。

之前她確實發現了許樂的存在,但當時她是因為注意赤霄,才發現許樂的。

赤霄故意給許樂留下標記,那種舉動在百涯看來實在太特殊了。

她甚至以為赤霄是年紀到了,談了男朋友。

當時她並沒有太把許樂放在心上,因為白玉天堂是被迷惘籠罩的所在地。

這裏的朦朧氣息,幾乎可以隔絕世界上的一切力量。

就算是同為神明級別的力量,到了這裏也會被朦朧隔絕。

所以在百涯的認知中,根本不可能有人憑借自身能力,追蹤到這裏,更別說直接登臨白玉天堂了。

而且即便是發生了意外,真的有人登臨這裏。

那他們也會立刻陷入自我迷惘,迷失自我,陷入沉淪。

所以白玉天堂這麽多年來,幾乎不存在入侵者這一說。

但許樂的出現,簡直就像是一個BUG一樣,讓百涯的腦袋宕機了。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但……”

百涯欲言又止,停了下來。

她看到了迷惘的舉動,迷惘在搖頭,意思就是不希望百涯把許樂趕走。

他指了指前方,意思是讓許樂繼續向上。

可上麵……是紅月啊!

百涯接觸外界很少,對於外界的人和事物了解的都不夠深刻。

不過再怎麽說,她都是被樹立起來紅月殿主,紅月信仰的承載者。

她當然能夠十分清晰的感覺到,許樂身上散發著純粹濃鬱的古音多靈能。

還有他身上的黑暗氣息幾乎要溢出來……不,是已經溢出來了。

這樣的人,那不就是妥妥的古音多體係麽?

古音多體係的人,在這裏就和恐怖分子差不多。

因為被剝奪自由的緣故,百涯對於紅月已經不剩下什麽敬畏的情緒,但她對於自身紅月體係,紅月派係的認可,是從來都沒有改變過的。

帶著許樂這樣一個古音多,前往紅月。

那不就跟“太君,裏麵請”一樣了麽?

百涯並不想讓自己成為一個“紅月奸”,至少現在不想。

所以她一臉遲疑的盯著許樂身後,一直到迷惘再度提示她,放許樂過去。

“算了……”

“什麽算了?”許樂有些奇怪。

眼前的百涯,好像和之前遇到的骸骨英靈一樣,有過敵意,但很快又消失了。

是他比較特殊麽?

仔細想想的話,他確實是比較特殊的存在。

百涯平複了一下心情,再次開口時,已經恢複了平靜:

“沒什麽,跟我來吧。”

“額,去哪?”許樂有些納悶,他在來到這片區域之後,遇到的各種事情都透露著古怪。

不過古怪的過程中,又沒有遇到什麽明顯的危險。

這就更古怪了。

許樂尋思著,如果有什麽明顯危險的話,說不定他已經跑路了。

可現在沒有遇到危險,要是直接跑路的話,又顯得自己很虧。

所以隻能硬著頭皮繼續探索下去。

“去你想去的地方,去你該去的地方。”

“我該去的地方?”

“跟我來就是了。”

暗紅色的天空似乎又黑了一些,百涯很意外的拿出了一盞白燈,輕輕揮手點亮,然後走在了許樂的前麵。

許樂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女人。

年齡和赤霄、丁珂她們差不多,但外表方麵平凡了一些,至少沒有丁珂那麽俏皮可愛。

也沒有赤霄那樣的英氣豔麗。

當然也不算平平無奇,隻能說長得還不錯,大概就這個水平了。

遲疑的看了一眼百涯,許樂的手還是放在了黑杖上,隨時準備跑路……然後跟了上去。

在路過墓碑的時候,許樂的腳步突然停下。

那個墓碑被扒開了……

墓碑上的名字!

【滄溟之墓】

許樂的拳頭瞬間收緊,他來到這裏的原因之一,其實就是想要了解一下滄溟的存在。

那個能夠提出神明奴役計劃的男人,究竟是什麽樣的。

“這裏居然有他的墓碑……”

看到許樂的遲疑,百涯直接問道:

“怎麽,連紅月聖殿的前代殿主,你也認識麽?”

“不,不認識,一點都不熟。”

“那你停留什麽?”

“哦,我隻是看這個人的墓穴被扒開了,怪不禮貌的。”

“嗬。”百涯冷笑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麽,繼續向前走去。

跟在百涯的身後,許樂最開始的時候還小心翼翼,不過走了一段時間後,他也就沒那麽拘謹了。

百涯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意思,走過一段很長的平台,他們也沒有遇到任何其他生物。

如果不是周圍的雲朵有變化,許樂都要以為自己在原地踏步了。

“額,冒昧的問一下,剛才赤霄和丁珂是不是在這裏?”

“你是來找她們的?”

“嗯,也算是吧。”

“她們有事,已經回去了。”

許樂點了點頭。

赤霄和丁珂之間,應該發生了某些事情吧,正常來說,赤霄應該會等自己一下才對。

確認了赤霄和丁珂的消息後,許樂也陷入了沉默,也沒有和百涯搭話的意思。

兩人一直走到了一條長長的白玉長廊前,踏上長廊後,一直沉默的百涯才突然開口:

“你和赤霄之間是什麽關係?”

“我和赤霄?算是很好的朋友吧,畢竟是過了命的交情。”

在這方麵上,許樂可沒有吹牛逼,他也不需要吹牛逼。

他和赤霄之間確實是過了命的交情了。

“據我所知,赤霄這家夥可是一個非常高冷的人,能夠和她成為朋友,還有過了命的交情,可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

許樂回憶了一下自己最初和赤霄見麵時的情形,重重的點頭道:

“有一說一,確實,剛見到赤霄的時候,我一直都挺畏懼她的。

不過還好,實際接觸之後,我發現她比我想象中的要柔軟不少,大概就是外冷內熱的性格吧。”

“外冷內熱的性格……”

不知道怎麽的,見到許樂這樣平靜的說出自己與赤霄的交情,她突然有些煩躁,甚至有點嫉妒的意思。

赤霄外冷內熱?

開什麽玩笑,赤霄這個家夥根本就不存在熱這一說。

或許她對丁珂確實算是熱一點,但對於其他人來說,赤霄一直都是淡漠冰冷的狀態。

哪怕是她也不例外。

可眼前這個男人居然說赤霄外冷內熱?有多熱?你怎麽知道她很熱的?

百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的身份,尊嚴,地位,都不允許她去追問這件事情。

迷惘就在許樂身後,就算有什麽好奇的地方,現在也不是問的時候。

“看來你們真的很熟悉了,以前赤霄這個家夥,可是沒什麽朋友。”

“不止是以前,她現在也沒什麽朋友。”許樂又補了一刀。

百涯有些無奈,和許樂這個家夥繼續交談下去,除了讓自己更生氣外,並沒有其他的意義,所以她隻能轉移話題。

“那丁珂呢?你好像也認識丁珂。”

“那是自然,我認識丁珂比認識赤霄的時間,還要早一些……”

之前百涯認為許樂和赤霄之間的關係才是最親密的,因為赤霄和許樂的聯係,互動,都太多了。

現在許樂卻說自己和丁珂認識的更早,這倒是讓百涯更好奇了一些。

“哦?能說說麽?”

“你好像對她們很感興趣,這種事情她們沒和你聊過?”

“或許是丁珂不好意思吧,她沒提過有關於你的事情。”

“哦,應該是她不好意思,畢竟最開始的時候,她是我撿到的。”

“撿到……”

百涯知道丁珂的囈語者狀態,所以許樂說撿到丁珂,這件事情她並不算很意外。

甚至已經主動腦補出了丁珂和許樂之間的大部分故事。

“你撿到到了變成囈語者的丁珂,然後你們就在一起生活了?”

“是的,基本上就是這個樣子。”

“聽起來還挺簡單的,沒有日久生情之類的麽?”

“啊,情感之類的肯定會有,我已經把丁可當做我的家人了。”

看著許樂認真的神色,百涯動了動嘴,終究是沒說什麽。

羨慕麽?

倒也不至於,丁珂如今都陷入囈語了,她感覺囈語狀態和失去自由並沒有什麽區別,根本談不上很好。

頂多是被許樂撿到,然後當做寵物一樣照顧罷了。

“原來你就是丁珂的主人。”

“哈,我可沒有自持這種身份,更多的是家人罷了……”

“那你呢?百……百涯小姐?”

“我什麽?”

“我隻知道你的名字,對於你本人一點了解都沒有。”

“我的過往?幾乎沒有什麽可談的,不像是丁珂和赤霄那麽的精彩。”

“話可不能這麽說,你畢竟成為了紅月聖殿的殿主,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坐上的位子。”

“嗬,傀儡罷了……”

“話不能這麽說,能坐上這個位子,你大抵是有點東西的。”

“你真這樣認為?”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