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黑騎士大劍的劍鋒直接掠過了眾人,但又被一名3級武者擋下。

幾個0級或者1級武者守衛被瞬間削掉了半個身體。

黑騎士本身就是幽靈種,它又身穿了堅固黑色鎧甲,這就導致了這種怪異難以處理的情況。

除非你的實力真的完全壓製它,不然戰鬥將會非常困難。

王樹和顧北辰在聽到許樂的呼喊之後,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穀佳諾。

不管怎麽說,他們作為守夜人,最基本的任務始終要去完成。

如果穀佳諾這個時候不願意走的話,他們作為任務中的守夜人,也是不可以走的。

王樹和顧北辰微微搖頭:

“許樂,你現在已經不是守夜人了,現在走是沒有問題的,但我們不同,職責所在。”

許樂見顧北辰和王樹不願意走,心中有些無奈,隻能對穀佳諾勸道:

“穀小姐!走吧,繼續留在這裏,我們隻會成為怪異的目標,然後被它們碾壓致死。”

穀佳諾也是眉頭緊鎖,但她卻沒有答應許樂,隻是盯著黑騎士和無眠武者。

似乎還在猶豫。

她想要證明些什麽,證明自己?又或者是證明光明之引的力量。

許樂看不清楚,就連穀佳諾自己也說不清。

一旁的安潔已經衝向了黑騎士,她的身體立刻爆發出大量黃金樹枝,纏繞在黑騎士的身上。

但她的實力隻有2級而已,哪怕是經過了光明之引的強化,單純的肉體力量也就隻有2級。

再加上黃金光明樹的效果,此時的她,最多也就和3級普通的怪異掰掰手腕。

麵對4級幽靈種,汙染者黑騎士,安潔完全不夠看。

“呀!~”

她用自己的樹枝從一旁的武者手中奪過了一把戰刀。

黃金樹枝纏繞在戰刀上,猛然刺向黑騎士的麵具。

噗嗤!

金白色的光芒從安潔的身上爆發,她的力量似乎真的傷害到了黑騎士本體。

看到這個戰果,穀佳諾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可以的,擁有光明力量的武者絕對是可以的,許樂,我們還沒有輸。”

如果是平時,許樂也就順著她的話說了。

可現在是什麽情況?黑潮啊,怪異無窮無盡的黑潮。

紅月之劫。

從字麵意思上來解釋,甚至可以說是紅月都在害怕的劫難。

你一個3級煉金術士在這裏裝什麽呢?

許樂知道,他原本的計劃是在紅月即將結束,或者眾人陷入死戰的時候才開始。

但情況有變,他必須提前帶穀佳諾離開了!

不然的話,王樹他們全部都會死!

首先要做的,是激怒她。

許樂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對穀佳諾說道:

“你是不是煉金煉魔怔了啊,你以為我們要麵對的隻是黑騎士嗎?

黑騎士隻是4級衝臉怪異的第一波而已,你要不是蠢的無藥可救,現在就跟我走,立刻,馬上。”

穀佳諾愣住了,她沒有想到許樂會這樣跟她說話。

而且是這種訓斥的語氣……

“許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

“我在跟你說話,穀佳諾,你的腦子真的不清醒了,短暫的力量蒙蔽了你的心智。

你真以為自己掌握了一點古代技術,就很了不起了嗎?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古代技術真的很了不起,第一二三紀元是怎麽滅亡的?”

許樂的話讓穀佳諾遲疑了一下。

是啊,如果古代技術真的可以改變一切,那前幾個紀元也就不會消亡了。

可就這片刻的遲疑,眼前的戰局又出現了改變。

鏘!

黑騎士一劍削掉了安潔的半個身體,4級汙染者,在安潔的麵前就是無可匹敵的力量。

不過安潔並沒有因為被斬掉了一半身體而死去。

她的肢體被黃金樹的樹枝連接起來,她強忍著劇痛繼續和黑騎士糾纏。

可黑騎士這個時候也不慣著她,套著鎧甲的手掌直接捏住了安潔的腦袋,硬生生扯斷了身上的黃金樹枝。

隨後,黑騎士大劍一劍一劍的捅進安潔的身體。

噗嗤!噗嗤!

穀佳諾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再不出手,他們恐怕連黑騎士都沒有辦法解決。

她顧不得自己的傷勢了。

在場的人,如果有誰可以正麵殺死黑騎士,那無疑就是她了。

咳咳!穀佳諾咳出了兩口鮮血,強行使用出了術式。

“術式-腐蝕煉化。”

一陣靈能波動之後,安潔和黑騎士的腳下出現了一個紅圈。

紅圈中的力量蔓延到了黑騎士和安潔的身上。

黑騎士的鎧甲上,逐漸布滿了紅色的痕跡,這些紅色痕跡其實是鎧甲的鏽跡。

這副強大的鎧甲,在穀佳諾的術式腐蝕下,終於支撐不住了。

可安潔的情況更加慘烈,紅色腐蝕的不僅僅是鎧甲,在她身上的體現,更是徹底腐壞了她的組織。

安潔絕望的看向穀佳諾,那種感覺,就像是小孩子在看向自己的母親一樣。

穀佳諾感覺到了這種情緒,但她沒有看,隻是無奈的撇過頭去。

在穀佳諾的術式之後,王樹和顧北辰也找到了機會。

“樹哥!”

“來了!”

王樹一記跳劈,斬在黑騎士的頭盔上,巨大的力量震碎了它已經被腐蝕不堪的鎧甲。

黑騎士的本體猶如一團黑霧。

在失去鎧甲之後,猛然抓向王樹,卻被王樹躲開了。

而顧北辰這邊也已經準備好了術式。

“炎爆!”

轟!

這一擊之下,沒有鎧甲保護的黑騎士頓時被熾烈的火焰與爆炸吞沒,它終於被殺死。

另一邊的守夜人2隊,此時也協助阮迪擊殺了活屍龍和無眠武者。

死了十幾個守衛,還有一名守夜人後,這一波高級怪異的衝擊被擋了下來。

紅月之下,怪異依然在衝鋒。

不過此時的情況,似乎發生了一些改變。

一些堪比活屍龍,甚至比活屍龍更強大的怪異飛向天空,開始朝著燈塔中央區域前進。

它們直接掠過了城牆的防守,似乎燈塔中央的高塔才是它們最終的目標。

又或者,高塔才是怪異們死亡的歸宿。

短暫而慘烈的戰鬥終於結束,眾人稍稍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在低級怪異的衝擊下,士兵們也不敢把自己的火力節奏放緩。

穀佳諾看向許樂的時候,發現許樂也在看著她。

“許樂,你早就知道了?”

許樂表情平靜,空靈狀態下,他開始思考接下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激怒已經奏效,接下來要讓穀佳諾失去原有意識的肯定,讓她重新做出判斷和改變。

這種改變,將會成為命運的改變。

“穀佳諾,你難道就沒有想過黑潮時,怪異為什麽要攻擊燈塔嗎?

黃金樹人擁有了光明的力量,這股力量源自於燈塔,而黑潮的時候,燈塔就像是所有怪異的信標。

所以那些使用光明之引的人,一定會死。”

許樂的話,再次讓穀佳諾陷入了沉默。

她看那座參天的高塔,眼神依然不甘:

“這一切,都是為了下城區的崛起。”

“崛起?穀佳諾,別把自己美化的太狠了,你還記得那個小姑娘臨死前看著你的眼神嗎?

你要是真的在乎下城區的感受,也不會加屬於自己的東西了。

你……是有私心的。”

不知道是被許樂說到痛處,還是因為自己的執念。

穀佳諾猛然抬頭,突然對阮迪發出一聲怒吼;

“阮迪!”

“我在。”

“讓他閉嘴。”

“是。”

阮迪直接朝著許樂衝了過來,很明顯,他在轉化成黃金樹之後,意識形態和穀佳諾是有所連接的。

這種手段如果不是因為黑潮的話,可以說相當離譜。

不過這個時候的許樂根本沒有畏懼,反而像是提醒般的說道:

“惱羞成怒了嗎?想讓我閉嘴的話,為什麽不用一下人偶?”

穀佳諾暗暗咬牙,直接用出了占卜人偶術式,她要給許樂這個不聽話的下屬一點顏色看看。

“跪下。”

許樂微微昂頭,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穀佳諾想象中的那種許樂跪在她麵前屈服的情況並沒有出現。

當然,許樂也沒有說話,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她。

“然後呢?”

穀佳諾不可思議的看著許樂,怎麽可能?占卜人偶的靈魂控製,怎麽可能無效?

“你把人偶藏起來了?我告訴你那隻是徒勞的,除非破壞掉人偶,不然人偶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生效。”

許樂再次默然的點點頭。

“我知道了,所以,然後呢?”

不知道怎麽的,穀佳諾看著此時的許樂,突然有一種對方很高大的錯覺。

不僅僅是身高,而是那種淡然,還有那種讓她無法控製的感覺。

“你破壞了人偶?怎麽可能?那樣會死的。”

“每個術士的能力都是強大的,這一點我始終堅信,穀佳諾小姐在我的認知中,也是強大的。

所以,我將會用自己十二分的準備,全部的力量,所有的認知,以及完整的思考來應對你。

破解你的能力,破解你的思想,還有……破解你的人偶術式。”

在聽到許樂可以破解人偶術式的時候,就算是意誌堅定的穀佳諾,此時也不禁恍惚了一下。

控製人偶這個術式,其實……已經困擾她14年了。

從14年前,她將自己的人偶交給熊澤莫那一刻起,她就徹底失去了自由,信仰,以及一切。

如果那種東西可以輕易的脫離出去,她早就脫離了。

何必等到現在,等到這種和熊澤莫已經無法維係的地步。

她看向許樂的目光略帶希冀。

“你是怎麽破解的?”

看到心神失守的穀佳諾,許樂知道,這或許就是命運之絲中,自己那轉瞬即逝的機會。

他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張牌,丟向穀佳諾。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運,當一個術士掌握了自己的命運後,一些事情就可以改變。”

穀佳諾下意識的接住了這張古音多命運卡牌。

“什麽意思?這算是你死到臨頭的掙紮嗎?”

她的內心雖然非常震動,但她的意誌可不是那麽容易屈服的。

一旁的阮迪又走近一步,黃金樹的樹枝,已經延伸到了許樂的旁邊。

顧北辰和王樹都已經握緊了手中的武器,似乎一場內訌,就要在此時爆發。

但許樂根本不為所動,他依然淡漠,依然高遠。

就像是站在不同視角的旁觀者一樣。

“穀佳諾,我是一名紅月術士,這是我為你盡心盡力做出的占卜,你難道,就不想看看嗎?”

穀佳諾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翻開了自己手中的那張牌!

【黑之牌-提線木偶】

一個被線頭控製住的木偶,這個木偶露出機械化的微笑。

正麵:控製,掌握,被操控的命運。

反麵:虛假的一切。

“提線木偶?你這是算譏諷?還是暗示?”

穀佳諾對於紅月術士當然是有研究的,要不然的話,她也沒辦法改變占卜結果。

甚至是使用反製占卜人偶這樣的術式。

對於提線木偶這張牌,穀佳諾的內心隻有厭惡。

“既不是譏諷也不是暗示,穀佳諾,這張牌是我為你做出的啟示,是命運的安排,好好看看吧。”

穀佳諾微微皺眉,許樂的話有些莫名其妙,看一張牌?

她又不是紅月術士,看什麽?怎麽看?

就在這時,許樂突然向她一指,術士的直覺讓她下意識就想躲開這平平無奇的手指。

可她的身體就像是被眼前的這張卡牌困住一樣,完全無法動彈。

命運的既視感,居然穿過許樂的意識世界,將穀佳諾拖入其中。

……

大地變得空曠,所有的人都消失不見。

這個世界除了紅月之外,隻剩下了她和許樂。

“你對我做了什麽?這裏是哪?”穀佳諾眉頭一鎖。

“這裏是命運的既定世界,命運之絲存在的地方。”

許樂平靜的站在穀佳諾麵前,平靜的說道。

“命運的既定世界?既然命運是既定的,那知道了又有什麽樣的意義?”

許樂背對著紅月,滿月的光芒照亮在他身上,讓他多出了一層紅色的聖潔。

在這個命運的世界中,許樂的身體緩緩飄起。

當穀佳諾以一個仰視的視角看向許樂時,那種君王般的感覺,出現在許樂身上。

穀佳諾下意識的就想到一個稱謂。

許樂,是能夠主宰命運的人嗎?

許樂緩緩睜開眼睛,他微微搓動自己的手指,一條細細的銀色絲線,逐漸出現在他的手中。

“既定的命運形成了一條條命運之絲,當你能夠握住自己命運的絲線,那你也就擁有了改變命運的可能。

這是一根真正的命運之絲的,你……想試試嗎?”

穀佳諾看著那根銀色絲線,伸出手的同時,身體微微顫抖。

術士的直覺告訴她,不要去觸碰許樂的那根絲線。

可藥劑的失敗,未來的迷茫,還有她內心中,那種對於命運的渴望,讓她徹底壓下那些屬於術士的理智。

穀佳諾最終,還是朝著的命運之絲伸出了手。

嗡!

一股強烈意識衝入穀佳諾腦海。

這股意識摧毀了她原本所有的心能,這一刻,連她麵前的許樂都消失了。

她孤零零的站在紅月之下。

麵對著無窮無盡的黑潮怪異,隻剩下了絕望,無助,還有恐懼。

她想要動一下自己的身體,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被一根根絲線纏繞住了,根本無法動彈。

隨後,她就像是一個木偶,開始被這些絲線拉扯,被吊在半空中,控製著身體,變成了一具木偶。

這些絲線,每一根都帶著特殊的符號。

雖然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些符號,但她好像又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自由,力量,尊嚴,知識。

這些掌控她命運的絲線,將她不斷拉扯,又在拉扯中剝奪了她反抗的力量。

讓她隻能成為一個屈服於命運的傀儡。

隨著怪異黑潮的越來越近,對於命運的不甘,讓穀佳諾徹底進入了一種瘋狂狀態。

“我不信!”

她身體一陣陣湧動,骨骼開始變異,金屬包裹著手臂,利爪逐漸延伸。

魔人形態開啟之後,她一口咬向了那些捆住了自己的命運之絲。

堅固的命運幾乎不可撼動,穀佳諾扯斷了自己的牙齒,折斷了自己的爪子。

但她依然沒有放棄反抗,她不相信自己的命運會是這樣,她不相信自己會死在這裏。

“我不信!~”

魔人的口中噴吐出了一股如同紅色腐朽的**。

這些**逐漸腐蝕了絲線,穀佳諾全力一扯,絲線終於被她一根根的扯斷。

她如同困獸一般單膝跪在地上,望著近在咫尺的怪異潮水,發出了一聲標誌性的嘶吼:

“哢哢哢哢!~”

……

“你看到了嗎?”

許樂的聲音在穀佳諾的耳邊響起,也將她從命運的既視中脫離出來。

此時的他們,還存在於命運的第一層世界,也就是許樂所說的命運既定的世界。

確認自己脫離了那種命運被掌控的感覺後,穀佳諾連忙看向自己手中的絲線。

她發現,這根絲線已經斷裂了!

許樂則是微微一笑。

“看來,你選擇了與命運相違背的一條路,而且擁有了反抗它的力量。

這條路可不怎麽好走,你……想好了嗎?”

穀佳諾眯眼看向許樂,沒有明確回答許樂的這個問題。

“哼!”

命運的世界支離破碎,穀佳諾和許樂又重新回到了現實當中。

他們倆在命運的世界中,交涉了許久。

但在現實中過去的時間隻有短短的幾秒而已。

在顧北辰和王樹他們看來,就像是穀佳諾捏著那張【黑之牌-提線木偶】沉默了幾秒。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穀佳諾先是看向了阮迪那些黃金樹人。

遲疑了幾秒後。

最終,她又看向了自己麵前的許樂,開口道:

“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