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樂沒有接受她的道歉，隻是詢問道：
“說說吧，什麽仇什麽怨，讓你的心能這麽不穩定？”
“我沒有。”
“我是紅月術士，你的那點心能波動完全不會隱藏，這種說謊的方式，在我眼裏就跟笑話一樣。”
“我想變強。”
“我知道你想變強，問題是你變強要做什麽？”
“我的父母，在上次黑潮的時候死了，我要為他們報仇。”
這個回答讓許樂微微一愣，上次黑潮之後，才開始產生仇恨嗎？
上次紅月之劫的情況非常危險，燈塔死去的民眾也非常多，這個理由確實很合理。
不過怎麽說呢，這種複仇實在是太盲目了。
“那你有沒有確定自己的複仇計劃，複仇目標，未來展望，以及複仇之後應該做些什麽？”
吳莎娜愣了一下，似乎是許樂這一連串的問題把她問住了。
因為她完全沒有考慮過這些。
她想加入守夜人，隻是因為守夜人可以在第一線碰到怪異，也能殺死怪異。
至於未來什麽的，對她來說太遙遠了。
“我沒想過那些……我隻是想殺怪異，為父母報仇。”
許樂看著逐漸進入自己節奏的吳莎娜，微微點頭：
“很好，你想殺怪異，可你現在的實力很弱啊，想和做是兩碼事，你有變強的手段嗎？”
吳莎娜眼睛微眯，盯著許樂說道：
“我有。”
“你有？你有什麽？你是有名師指導，還是有強大的武器裝備？
你不會以為靠著一些煉金藥品手段，做出了一些突破，就可以直麵怪異了吧？
我們麵對的是怪異，這個世界上最凶殘的生物，你以為是凹凸曼打小怪獸呢？”
“你……你怎麽知道？”
聽到許樂說起煉金藥品的時候，吳莎娜的表情明顯產生了劇烈的變化。
不敢置信，還混雜著一些恐懼。
連心能都產生了強烈的起伏。
許樂不禁心中感慨。
魚兒上鉤真是容易啊，沒出校門的女大學生就是容易哄騙，不管在哪個時代都是這樣的。
不過做戲還是要做全套，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些線索，他可不能讓這些線索斷了。
“吳莎娜，你知不知道使用煉金藥品強行突破的副作用有多大？
你才21歲，你還有很多很遠的未來。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的父母知道你這樣做的話，他們會多麽悲傷和痛苦？
他們想讓你好好的活下去，在燈塔下沐浴陽光，結婚生子，好好生活。
而不是進行這種自我摧殘，還有毫無意義的盲目複仇。”
吳莎娜遲疑了一會，隨後便低下頭低聲抽泣起來。
許樂遞給她幾張紙，隨後朝她伸出了手。
“拿來吧，就當是對自己的負責，對父母的期望。
而且變強這種事情，不需要那種東西。”
許樂沒有明說拿什麽，他甚至都不知道那種幫助突破的藥劑會是什麽，也不知道吳莎娜會不會給。
不過許樂知道，這種時候隻要伸出手就夠了。
至於其他的事情，吳莎娜會自己腦補的。
審訊室裏陷入了無盡的沉默，吳莎娜沉默了一會之後，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了一個小瓶子。
許樂將瓶子拿了起來。
和他原本預想中的降壓藥瓶子不同，眼前的這個瓶子是沒有打印字樣的。
裏麵藥片的味道，和之前的降壓藥也有所不同。
這意味著兩者不是類似的東西，這就有些奇怪了，和許樂之前的猜想完全對不上。
既然不是一樣的東西，那吳莎娜身上的味道是怎麽回事呢？
這種淡淡的腐爛氣息……
“這個藥，你是從哪裏得到的？”
“我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可以具體說說麽？”
“是這樣的，上次黑潮之後，我父母去世，我整個人都變得非常悲傷和沮喪。
我去修煉場修煉，不斷咒罵，但我又覺得自己變強的速度太慢了，回來之後就一直哭。
然後當天晚上，我就在自己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張紙條和這個瓶子。
紙條上寫著……如果我想要不惜一切代價的變強，就吃瓶子裏的藥。
如果還有猶豫，就把東西放回去別動。”
“所以你就吃了？”
“吃了。”
“吃了多少？”
“一瓶藥一共是30粒，要分30天吃，我吃了9粒就突破了2級，這幾天我一直在吃，現在一共吃了24粒。”
許樂的眼睛微微眯起，24粒藥片，讓一個和鄭文水平差不多的1級武者，一躍成為2級武者中也算不凡的存在。
這種提升……簡直離譜。
許樂第一反應就是這種藥片的副作用，這麽巨大的提升效果，不可能沒有副作用的。
“很好，吳莎娜，看來你已經有所覺悟了。
這段時間我會正常帶你們執行任務，教授你們有關於守夜人的知識和技能。
好好看，好好學。”
“是，我明白了，領隊。”
看著很有幹勁的吳莎娜，許樂冷不丁的問道；
“哦對了，你吃過這個藥劑之後，有沒有人跟你提過，你身上有股淡淡的氣味？”
“氣味？”
吳莎娜聞了聞自己的身體，略顯疑惑的搖頭。
“沒有，我不知道。”
“好了，沒事了，你先出去吧，正好自己熟悉一下這裏的環境。”
“是。”
吳莎娜離開了審訊室，在走出門口的時候，她莫名的鬆了口氣。
隨後，她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另外一個藥瓶……
那種和許樂找到的降壓藥非常相似的藥瓶。
“術士這種職業，太敏銳了。”
來到廁所，吳莎娜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根煙塞進嘴裏，似乎是想要舒緩一下她麵對許樂時那種緊張的情緒。
但過了一會後，她又放棄了，幹脆把所有的煙都塞進馬桶裏衝走，然後走了出去。
……
吳莎娜離開後，許樂繼續坐在審訊室。
在一些事情想通之前，他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氣味的事情，許樂確定自己沒有聞錯，不過這件事急不來，他可以帶著吳莎娜一段時間。
確認一下這種腐爛的氣味是持續存在的，還是停藥之後就會消失。
許樂拿起那個白色藥瓶放在麵前。
隨後拿出古音多卡牌調動靈能。
“這個藥片，和白靜的死是否有所關聯？
術式－皆－古音多密語。”
【紅之牌－心髒】
一顆正在不斷跳動的心髒，有血，但是它還活著。
正麵：否定，錯誤，血淋淋的教訓
反麵：源頭。
看到這個結果，許樂微微眯眼。
“兩者之間是沒有關係的嗎？”
在許樂進行占卜之後，一股奇異的能量開始在房間裏流竄，但隻有一絲絲微小的波動。
與此同時，穀佳諾的實驗室裏，那株標注著白靜的綠植突然腐朽了第一片樹葉。
那片帶著眼睛的樹葉。
隨後，在許樂的背後，一顆眼睛緩緩從牆壁上睜開。
許樂像是有所感覺一樣，突然轉頭看向自己的身後，可那隻眼睛也隨之閉上。
牆壁隻是普通的牆壁，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許樂收回了疑惑的目光，再看向手中的瓶子，又一次猛然轉頭。
可他依然沒有任何發現。
“怎麽回事？怎麽有種……開了瀏覽器，後麵卻站了個人的感覺？”
重新將目光移向自己手中的瓶子，許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方向錯了。
白靜當時升華掉肉體之後產生的那股腐爛氣息，或許和藥片沒什麽關係？
隻是她當時的精神意誌達到了那種層次，所以才產生了類似的味道？
4級武者如果是武者的極限，那白靜的那種升華狀態，究竟是可以用普通狀態下修煉到的新境界，還是隻能夠靠著生命升華才出現的質變？
這些都是需要了解的事情。
許樂對於武者並沒有多少了解，他覺得，自己有必要閱讀一些有關於武者的書籍了。
不過自始至終，他對於自己的占卜結果都沒有任何的懷疑。
“去一趟總部的圖書館吧，也有一段時間沒去過了。”
現在的6隊根本沒多少人。
王樹因為隊長交接問題弄的焦頭爛額，所以許樂帶薪摸魚這種事情也沒人去管。
走到門口，在丁可經常蹲著的地方，許樂“喵喵”了兩聲。
丁可馬上從一個不知名的房頂上跳了下來，落在了許樂身上。
一人一貓叫了一輛三輪車，又一次的朝著上城區進發。
不久後，許樂坐在守夜人總部的圖書館裏，翻閱起有關於武者的書籍。
《論武者能夠達到的極致》《大師之心》《武者最強常態化》
許樂正在品讀這三本書，都是一些理論上的知識。
正常來說，真正的武者是不會去看這些書籍的。
相比起懂得理論知識，武者更喜歡“今日揮刀1萬次”這種方式來修煉。
不過對於許樂這種術士來說，這些書籍上麵的理論研究還是十分有價值的。
尤其是《論武者能夠達到的極致》這本書。
裏麵詳細描述了有關於武者極致的問題。
入門－初級－高級－大師－宗師。
正常來說，宗師已經達到了人類的極限，就是肉體的極致。
人類的肉體是有限度的，它們不能夠產生額外能量，也無法利用那些能量，這一點甚至不如1級怪異。
而有一種武者，卻能夠突破這種限製，達到更為強大的戰鬥力水平。
那就是果實能力者。
果實能力者賦予了武者額外的能量，讓武者擁有利用古音多之力的可能，這才能繼續變強。
生物係果實可以讓武者的身體力量突破人類原有的極限。
元素果實也可以強化武者的行動效果，類似白愧。
神秘係許樂了解的不多。
但就上麵兩種，都可以讓武者突破原有的限製。
所以這本書上就做出了一個總結和假設。
假設武者可以擁有一種屬於自己的能量體係，那麽武者是不是就可以突破宗師4級，達到5級。
許樂正在研究武者書籍的時候，他身後的書架上突然睜開了一隻眼睛。
喵！
丁可站了起來，盯著那片書架，眼神冷冽。
許樂略顯疑惑的看著丁可，它的這個架勢，感覺就像是其他貓來搶它小魚幹一樣。
“丁可？怎麽了？”
許樂向丁可警惕的地方看去，卻發現那裏隻是一片書架，並沒有其他的東西。
許樂把頭轉了回來，他沒有再露出什麽奇怪的表情，而是摸了摸丁可的頭。
“好啦，你不會是要和書架打架吧？回頭買一本讓你玩，這裏的東西可不能弄壞。”
在這個插曲之後，許樂又去拿了幾本有關於武者修煉的書籍。
武者的修煉，大多是身體意誌突破一次又一次的極限。
這個世界的特殊性就在於，人類的上限很高，就算是資質普通的人，隻要一直鍛煉下去，力量和速度方麵也會慢慢增長。
瓶頸這種東西很少，至少普通人是很難遇到瓶頸的。
許樂尋思著自己做LV2晉升準備之餘，是不是可以考慮鍛煉一下身體。
現在的身體素質強度，大多來自於老兵之魂，有點太弱了。
如果拋開老兵之魂的增幅，他連顧北辰這個弱雞都不如。
不說成為一個0級武者什麽的，至少改善一下跑幾步就喘的狀況也行啊。
許樂從書架中翻出了一本自己感興趣的書。
《武者一月速成》
【每天1000個俯臥撐，馬步負重揮拳4000次，負重奔跑20公裏……】
許樂看完內容之後，確認了一下這些內容是一天之內做的，不是一個月時間做的，又把書合上了。
“其實我覺得……當個術士挺好的。”
喵！丁可這個時候也點點頭，對許樂的話表示認可。
許樂又翻閱了幾本，想試試有沒有類似神功秘典之類的東西。
比如內功，呼吸法，又或者特殊的武者修煉方式。
可惜找遍了幾乎整個圖書館武者區也一無所獲。
武者的晉升難道就靠著硬練不成？就沒有一點點捷徑？
就在許樂感覺無奈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對麵。
煉金術士，穀佳諾。
“呦，許樂？你怎麽在這裏？”
“這裏是守夜人總部的圖書館，我是守夜人，來這裏看書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倒是你，身為燈塔大學的學士，怎麽總是跑到守夜人的地方？”
穀佳諾此時的臉色還有些蒼白，她揚了揚自己手中的大書：
“我的老師可是熊區長，守夜人總部這種地方，自然是想來就來的。
燈塔在學術方麵，通常不會對學者做出限製，不然你這樣的留學生，你以為還能學到東西？”
“說的也是哈！”許樂笑著，眼睛眯成了彎彎的月牙，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穀佳諾掃了一眼他手裏的書，笑了起來：
“《武者一月速成》？你一個術士，怎麽想起來看這種有關於武者的書呢。”
“就是感覺隊長死的時候那種狀態有些特殊，想查閱一下資料罷了。”
“你該不會是想試試武者的修煉吧？術士的修煉那麽繁瑣，你還想去琢磨武者，那樣太浪費時間了。”
“是啊，我看了一眼，確實覺得太浪費時間了，所以準備放棄了。”
說到這裏，穀佳諾話鋒一轉。
“你們6隊的情況，我已經聽人說了，夫人給了你們兩個月的時間不用外勤。
不過就算有2個月的時間，沒有頂尖戰力的你們，也沒辦法出外勤了。
許樂，你沒有什麽額外的打算嗎？比如……來我老師這裏？”
這應該是穀佳諾的第二次邀請了，上一次還是剛回燈塔的那天。
許樂沉吟了一會，像是在認真的思考。
不過最終他還是搖了搖頭：
“我不想那麽輕易的放棄，這畢竟是隊長好不容易留下的隊伍，所以謝謝你的好意，我還是想嚐試一下，拯救一下這個隊伍。”
對於許樂的拒絕，穀佳諾並沒有表示出太多的情緒。
不過她還是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一個守夜人的隊伍需要有核心，也就是主心骨。
目前你們的隊伍並沒有這種人，你們三個年輕一輩雖然成長的很快，但想要成為隊伍的中流砥柱，還需要時間。
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強求，我老師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謝謝了，穀小姐，你的幫助和恩惠，我會一直記在心上的。”
和穀佳諾會麵之後，許樂沒有繼續留在圖書館，而是徑直走了出去。
站在門口許樂掏出了古音多卡牌看了一眼。
【白之牌－小醜】
正在對你微笑的小醜，沒人知道他麵具下麵是什麽。
正麵：像個小醜，即將倒黴的事情要發生。
反麵：假麵下的偽裝
“確實啊，我就像個小醜。”
在許樂見到穀佳諾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自己中招了，毫無聲息的中招。
他才不會相信，穀佳諾會這麽巧的來到這裏。
不過從對話中，他還是察覺到了對方的能力是有缺陷的。
“她隻能看見我做的事情，但聽不見我說的話嗎？”
喵！～肩膀上的丁可點點頭。
許樂開始回憶起來。
自己是什麽時候中招的？
今天的行動軌跡很多，醫院，紀念碑，超凡學社宿舍區，超凡學社，守夜人分部，圖書館。
要說可疑的地方……
守夜人分部審訊室，那一次有關於藥瓶的占卜。
在占卜之後，許樂當時就產生了一種被窺探的感覺。
那不是錯覺，是真實的窺探。
“吳莎娜給我的藥片，讓我產生了一次錯誤的占卜，並且中了煉金術士的招。”
許樂眯起了眼，有點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