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愧……還沒死。”

從影魔殘缺的記憶,還有他收取的那些靈魂碎片中,許樂已經確認了這一點。

他確實沒死,從最開始控偶師艾德和煉金術士艾琳的任務計劃中,就明確顯示了這一點。

白愧才是光鑄汙染的源頭,第三紀元並沒有處理古音多汙染的成熟手段。

所以他們處理古音多子嗣的方式,大多都是封印。

除此之外,白愧的過往還有著很複雜的問題,總之,他是個很危險的人。

看向手杖,許樂心裏有些感慨。

原本興高采烈準備進來獻祭滋養,可此時他身上已經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了。

剩下的光明之牙他不打算動。

如果回去之後穀佳諾來糾纏他的話,他就準備把光明之牙賣給對方。

“進來時腰纏萬貫,回去時兩袖清風,哎,人生總是起起伏伏。”

許樂雖然現在很想研究一下這根手杖的具體能力,可現在有比研究這個更重要的事情。

武器裝備什麽的,得人活著才有意義啊!

“得盡快告訴隊長白愧的事情,讓她進行判斷才行。”

……

辦公室裏。

正在收集資料的穀佳諾眉頭微挑,她從一堆文件中,拿出了一枚有著太陽標記的戒指。

望著戒指,穀佳諾眼中帶上了一些喜色,事情比她想象中順利許多。

“太陽教會的信物,終於找到了。”

就目前來看,應該是不需要她出手了,這兩隊守夜人的實力雖然一般,但能力卻有些超乎她的想象。

不管是白靜還是甘,又或者是許樂王樹這種年輕一輩,個個都是人才。

可惜白靜和甘太老了,他們的思想已經成熟,不合適了。

倒是許樂和王樹還有機會,就是不知道需要什麽樣的價碼。

至於顧北辰,嗬。

“現在想這些幹嘛。”

隨後她又看向手邊的資料,嘴角微微揚起:

“人傀儡和古音多交換煉金術式,古代人還真是敢想啊,這樣的術式放到現在,估計會被當做邪教徒抓起來。

在第三紀元,這樣的術士居然可以堂而皇之成為帝國術士,真是時代的參差。”

將太陽之戒戴在手上,資料和文件整理好放進袋子裏,穀佳諾突然看向一旁冥想的許樂。

她從許樂的身上聞到了一股味道!

是臭味,靈魂惡臭!

其實這股味道並沒有特別的強烈,至少正常人是不會感覺多麽強烈的。

可穀佳諾不同,她嗅覺和正常人類本就是不一樣的。

“他發生了什麽?”

穀佳諾掏出一瓶噴霧,朝著許樂身上噴了噴,勉強算是抑製住了氣味。

而這時,退出母樹之界的許樂剛好醒來。

“這什麽味道?怪怪的。”

穀佳諾翻了翻白眼,忍住惡臭說道:

“你冥想過程中發生了什麽?怎麽會產生靈魂惡臭?”

“額,我也不清楚,不過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更重要的事情?”

“事情恐怕不像我們想象中那麽簡單,這個白愧沒死。

唉?白愧呢?哪去了?已經複活了嗎?”

看到白愧消失,許樂大吃一驚。

穀佳諾聽到許樂說白愧沒死,眉頭頓時一鎖。

“你剛才冥想的時候,白隊長和王樹先生把屍體拖出去了,準備燒掉,畢竟隻要是屍體就有畸變的可能性,燒成骨灰的話安全性才能更高。”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許樂連忙跑出去,而穀佳諾有些疑惑,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戒指,遲疑了一下,便迅速拿好東西跟了上去。

許樂一出門,就看到了白靜和甘正站在不遠處。

而一邊的王樹已經開始在給白愧屍體上倒火油了……

“隊長,甘老師,我們得離開這裏,立刻馬上。”

眼下正是所有人都在挖取月石的時候,如果現在離開,隊員們很容易就會產生怨念。

剛開始的時候,抑製欲望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可一旦接觸到了欲望,那再想抑製就很難了。

白靜皺眉道:

“怎麽回事?”

“白愧沒死,他會複活,他很強大,來不及解釋太多了,快下命令吧,路上我邊走邊說。

哦對了,火油是肯定不行的,用足夠的炸彈把白愧捆起來。

試試能不能把他炸死。”

許樂的話斬釘截鐵,語氣中充滿了不可質疑的態度。

白靜沉吟了幾秒後,便立刻扭頭對穀佳諾說道:

“小諾,可以準備炸彈麽?”

“可以,不過真的要走嗎?你對他的信任,是不是過頭了。”

穀佳諾的語氣帶有一絲挑撥的意味,如果是周傑的話,或許聽不出來。

但白靜這種老油子,立刻就明白了穀佳諾的意圖。

穀佳諾看上了許樂,準確的說,是穀佳諾看上了許樂的價值。

“這些隊伍裏的事情,就不勞煩小諾操心了。”

“嗬嗬,好,那我去準備炸彈。”

穀佳諾見自己的挑撥無用,也不生氣,轉身就去準備炸彈了。

白靜立刻走到了樓道中央,大聲喊道:

“所有人集合,準備撤離。”

此時守夜人們差不多挖取了5分之1的月石,雖然很多,但剩下的更多啊?

現在時間還早,他們完全有機會把月石全部帶走,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撤離?很多人不理解。

一些5隊成員甚至有不聽命令的意思。

不過周傑作為隊長,還是拎得清的,白靜這次的任務已經展現出了足夠的能力,他選擇相信白靜。

“所有5隊都特麽給我聽著,從現在開始,白靜隊長的命令,就是我周傑的命令。

不想被丟在這裏就別給我廢話,準備撤離。”

“可是隊長,月石還沒有挖掘完畢,剩下的數量非常多……”

利益最容易產生矛盾,所以這個時候隻能許樂出來解釋:

“經過我們的調查,已經確定這裏封印著一個強大的古音多子嗣,都是守夜人,應該知道古音多子嗣是什麽吧?

月石維持著封印的能量,如果真等到全部挖下來,我們或許已經離死不遠了。”

“額?這……”

隊員們麵麵相覷,雖說他們都不能判定許樂的說法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因為貪婪而失去性命,那是最蠢的。

在野外的環境下,很多超凡者的事情都需要靠術士來判斷。

“隊長,那現在怎麽辦?”

白靜沉吟了一會,扭頭對甘,許樂,還有穀佳諾等人說道:

“來幾個人,先帶術士人員走,別質疑,你們的行動較為緩慢,必須先走。”

“是。”

“其他成員把所有的炸彈都拿出來,給我裝滿整個5樓和4樓,連同2樓畫皮的那一部分,做一個引線。”

“是。”

“最後,把穀佳諾小姐的炸彈給我貼在白愧的身上,顧北辰留下,準備靈能引爆。”

顧北辰一愣,眼神瞬間昂揚起來。

“果然啊,英雄總是最後離場的。”

有了白靜的命令,其他人便有序的忙碌起來。

許樂這些術士成員直接下樓離開。

而武者團成員們,則是做著最後的準備。

王樹和周傑把白愧推到窗邊,拿著穀佳諾的炸彈黏在白愧的身上。

因為隻有術士可以用靈能引爆這種炸彈。

之前雕像那次引爆炸彈是許樂做的,所以這一次,怎麽說都要由顧北辰來了。

……

走下樓的許樂搓著自己手裏這根手杖,一邊等白靜他們追上來,一邊繼續思考。

他覺得,這根手杖或許才是解決白愧的關鍵。

因為手杖本身就是5個守衛的核心,還有那5件特殊物品鑄成的。

不管是所謂的拯救,還是毀滅,應該都和這根手杖有關係。

消耗了那麽多有價值的戰利品,得到了一把活武器,聽起來挺牛逼的。

但實際的情況是……他就獲得了一根棍子,勉強算拐杖。

而且屬性什麽的看上去也很拉胯,完全沒有普通遺物那樣直白有效。

現在他遇到的問題是,這玩意到底該怎麽用?

再看一眼手杖。

【效果-奇兵:這是一把非常非常特殊的武器。】

“怎麽個奇特法?完全沒有提示啊。”

至於第二個效果。

【效果-殺戮:你每殺戮一名古音多子嗣,便會使手杖增強一分,目前殺戮0。】

“這種效果,是驅使我去殺戮古音多子嗣嗎?”

殺戮能夠成長,乍一看確實是牛逼的成長裝備,可他現在的水平能殺誰?

白愧應該就是古音多子嗣,可現在整個隊伍都要跑路,他能打的過?

不過顧北辰……他好像也是個古音多子嗣來著。

想到這裏,許樂從樓下看了一眼正站在窗口裝逼的顧北辰。

【顧北辰-光鑄,古音多子嗣。】

“刀了他,我的棍子就會變得更強?”

顧北辰感受到了許樂的目光,遠遠對許樂比劃了個手勢,大聲道:

“回去之後,我們之間的事情再秋後算賬吧。”

許樂嘴角抽了抽,秋後算賬是他這麽用的嗎?不過好像確實快到秋天了。

“算了,留他一條狗命吧。”

許樂重新看向手杖,再次思考最初的問題。

這玩意……到底怎麽用呢?

這時候,已經做好布置的白靜等人也走下了樓,一邊小跑來到許樂身邊,一邊詢問道:

“說說吧,這件事情的具體情況,不管怎麽說,回去之後我都得給上麵還有隊員一個合理的答複。”

聽到白靜這麽問,守夜人成員們紛紛看向許樂,就連之後走過來的穀佳諾也不例外。

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我盡量說簡單一些。”

“行。”

許樂點頭,開始快速將有關於白愧,吳安全,5個特殊怪異,5件特殊的物品,還有那兩個術士的事情全部都詳細的複述了一遍。

可這種雜亂無章的信息,眼下的其他人根本聽不明白。

白靜遲疑的看向許樂。

“能說重點嗎?比如白愧的情況,你怎麽確定他沒死的?”

許樂掃視了一眼已經被摧毀的廣場噴泉後說道:

“這裏其實是有封印,而且封印的東西,就是白愧的屍體。”

一旁的穀佳諾微微皺眉,她可不是一般術士。

連她都沒有察覺到的封印,許樂這個剛入門的菜鳥是怎麽知道的?

到了這個時候,穀佳諾也沒有再去隱藏自己的意思,她直接對許樂說道:

“我這一路都很小心,一直讓自己處於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待事物,就是害怕自己出錯。

不過我並沒有發現封印,即使有封印,幾百年時間過去,也沒有維持封印的能量了,這我之前就說過。

所以你是怎麽確定的?封印的術式又是什麽?”

不止是穀佳諾,白靜和甘,周傑,也都紛紛看向許樂。

許樂深吸了一口氣,他對一名守夜人隊員手裏抓著的幾顆月石努努嘴:

“那些就是維持封印的能量。”

“你是說月石,這怎麽可能?月石不經過加工是沒有辦法直接使用的。”

“第三紀元和現在的術式一樣嗎?”

麵對許樂的反問,穀佳諾搖頭:

“就算是可以利用月石的能量,那封印術式是什麽?”

許樂指向廣場水池說道:

“封印就是從廣場水池開始,一直延伸到4樓區域的那5個怪異。”

“5個怪異?什麽意思?”

“其實從我們踏入這個廣場開始,就已經在解開封印了。”

作為一名3級的煉金術士,穀佳諾的反應極快。

“從踏入這個廣場時起?你是說……從雕像開始就已經在解除封印了?”

“是的,真正的封印並不是所謂的封印術式陣法,而是守衛這裏的5個怪異。

這種封印陣更加巧妙,因為它是活的。

這5個怪異原本並不是怪異,而是特殊的封印守衛,或者說是一種傀儡、人偶。

但或許就像是穀小姐說的那樣,時間會奪走一切,守衛們的初心是維持封印運轉,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能量耗盡了。

於是,他們開始吸收更為強大的古音多之力,為的就是維持這裏的封印。”

白靜聽到這裏,已經對事情的雛形有了一個大致判斷。

“你是怎麽判斷那5個怪異,是看守這裏的守衛?”

許樂扭頭看向白靜,提及了一件上次任務的細節。

“隊長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來53號街區探索時,那些死去的白發骷髏嗎?”

“記得,怎麽了?”

“那些白發者都是在同一時刻死去的,這點我原本想不通,但現在我想通了。

我覺得妄想侍女說的白愧故事,其實是有結尾的。”

“說。”

“我覺得白愧不是一個很偉大的人,妄想侍女的某些話前言不搭後語,明顯是被美化過的。

白愧從小目睹父母被殺,又被鎮民不斷的虐待,可以說是他從小就是在一個非常畸形的環境中成長的。

我們假設排除他是個聖母的可能……”

“等等,聖母是貶義詞嗎?”

許樂不知道白靜這一問是什麽意思,不過他還是說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不是,是褒義詞,聖母嘛……光明和正義的存在。

其實我們守夜人拯救和保護普通民眾,除了職責之外,也有一部分聖母的成分。

畢竟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那可就太黑暗了。”

聽到許樂對聖母的評價,白靜點點頭。

“很好,你繼續。”

“我說到哪了?”

“假設白愧不是個聖母。”穀佳諾提示了一下。

“哦對,假設白愧不是個聖母,在經受了虐待,摧殘,欺辱,又目睹了父母被無辜殺害的情況下。

他對這個鎮子的感情,恐怕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愛戴,有的隻可能是仇恨。”

許樂說到這裏,其他人眼神立刻就變了。

“繼續說。”

“我覺得白愧至始自終的目的都很簡單,那就是複仇。

他替身吳安全成為鎮長的目的,也是複仇計劃的一部分。

白愧把自己獻祭給了光鑄,從而獲得了光鑄的力量,而所有的白發病患者,其實都是一定程度的光鑄汙染者。

所謂的研究,或許並不是單純的治愈,而是為了汙染更多的人,從而埋藏一個引子。

白愧在煉金術士到來之前,使用這個引子瞬間收割掉所有白發人的生命。

所以我們才會看到那麽多白發人在同一個瞬間死去。

而白愧也在這一刻吸收了這些人的生命,成為了真正的怪異。

古音多子嗣-光鑄。

這個,大概就是白愧真正的過去。”

眾人聽完,白靜和甘還好,對於許樂的神神叨叨已經習慣了,隻是微微點頭。

隻有穀佳諾表情複雜,她詢問道:

“這些……都是你自己分析出來的?”

許樂下意識的摸了摸手杖,然後點點頭:

“是啊,都是我分析出來的。”

“好吧,算你厲害,那封印是怎麽回事?”

“之後帝國派來了術士調查這件事情。

兩名高級術士為了解決掉白愧這個古音多子嗣,來到了白霞鎮。

他們與白愧發生了激戰,最終他們用自己和一眾士兵的生命,封印住了白愧。

封印的方法就是煉金術士利用月石的力量,引動紅月之靈壓製住古音多之力的滋長。

而傀儡術士則是製造了5個強大的人偶守衛,鑄成真正的封印。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這樣的守衛持續了數百年的時間。

但白愧作為古音多子嗣的力量太過強大,數百年的時間裏,他不斷的侵蝕那5個人偶守衛。

離他最近的4樓妄想侍女,便是5名守衛中最為虛弱的一個,她的記憶被白愧篡改,思緒被混淆,連意誌都已經模糊不清了,成為了妄想侍女。

而3樓的獵人,他被侵蝕了心智,腐化了身體,讓他開始與野獸為伍,成為了白愧的狼奴。

2樓的是畫皮,古音多侵蝕他的外表,混亂他的心智,讓他不分敵我。

1樓是影魔,他的精神意誌都被摧毀,但他很強大,始終記得要阻止白愧這件事情。

唯一還算是清醒的守衛,或許就是廣場水池的雕像了。

現在5名守衛都已經死去,這裏的封印也隨之解除。

白愧的蘇醒,隻是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