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請罪
7月27日下午，招標會已經結束了。
高雷坐在辦公室裏，兩手狠狠的拍在桌子上。
“媽的！”高雷的氣憤全寫在臉上，“真是他媽的混蛋，收了錢竟然不辦事，有機會老子一定要你好看！”
這次的招標結果是江夏集團。此刻，孫長仕正坐在辦公室裏，柳江夏也在。
“孫局長，實在是太感謝您了！”柳江夏此時也很興奮，“您放心，我一定會安排得力人手，全力完成好這個工程的。”
孫長仕坐在另一邊，看了看柳江夏，說：“其實選了你們公司也是有原因的，一是你們公司給出的競標條件夠好，還有就是我知道你也當過兵，出於對你的信任，我才全力推薦了你們公司，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柳江夏笑著說。
孫長仕起了身，走到辦公桌前，打開抽屜，取出了一個信封，拿到柳江夏麵前，遞了過去。
不用說，柳江夏一看就知道這裏麵裝的是什麽，他麵帶不解的問：“孫局長，您這是？”
孫長仕說：“沒什麽，你給我的是十萬，昨天請監察小組吃飯，還有其他的一共花了五萬，我自己留了兩萬有用，這裏麵是三萬，還給你。”
柳江夏更不解了，為什麽要還給自己三萬呢？而且自己當初給的十萬本身就是給他一個人的，其他的費用日後自己也會補給他的。難道他是嫌錢太少？不應該啊！他沒有伸手接錢，隻是看著孫長仕。
“你別想多了，”孫長仕說，“那兩萬算我借你的，以後還你，本來我就沒打算要錢。”
“那怎麽行？這個我絕對不能收！”柳江夏很堅決，要知道，這工程可是一兩百萬的資金哪，自己給的這十萬，要是其他人負責的話，估計還真不夠。所以，他打定主意不要這錢了。
孫長仕看他沒有要接錢的意思，又接著說：“那這樣，這錢就當我是給你的，買你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柳江夏問。
“良心”孫長仕說，“我要你絕對保證工程質量，這項工程如果質量不過關，那麽虧損的將不止是那兩百萬，更是政府的信譽，所以，我想用你自己這三萬塊錢買你自己的良心。我要你清楚，這次競標不是你花錢買來的，而是靠實力，憑良心贏來的！”
柳江夏聽了這話，頓時覺得自己心裏頭一種東西被觸動了。他伸過雙手，接了信封。
“孫局長，您放心，這錢我會一直保存。工程質量也絕對向您作出保證。”
“那好，”孫長仕笑了笑說，“晚上我請監察小組的人吃飯，你也來吧！”
柳江夏說：“好，我一定來。”
送走了柳江夏，孫長仕也沒回辦公室，而是直接去了風雲公司。跟前台接待講了一下之後，這女的就領著孫長仕進了電梯。
到了總經理辦公室前麵，接待人員就走了，孫長仕看了看門上寫著的“總經理室”幾個字樣，覺得比自己那個“局長辦公室”好看的多，然後就敲響了門。
“進來”裏麵的聲音透著一種不耐煩，孫長仕聽了這腔調，微微一笑就推門進了去。
“哎呦！孫局長，怎麽是您呢！我還以為是秘書呢！”高雷一看是孫長仕，立馬熱情了起來。起身迎了孫長仕，兩人一起坐到沙發上。
“高兄弟，我讓你失望了啊！” 孫長仕坐下看著高雷，臉上掛滿了悲戚。“本來這事跟你說好了的，不過監察小組那邊的人著力推薦了江夏集團，我也沒辦法了，畢竟人家比我更有發言權。”
既然事情都已經這樣子了，高雷自然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麽，況且人家都已經親自登門謝罪來了，這就更不能埋怨什麽了。
“哪裏哪裏，孫局長這麽說就見外了，這事情本來就是在於爭取嘛，拿不到咱們也沒辦法。”話是這麽說，高雷心時還是很不樂意的，哼！什麽人家比你有話語權？你才是這項工程的負責人，難道還要受他們左右？這些全他媽是推托之詞！收錢不辦事的狗東西！
孫長仕又跟高雷聊了兩句，然後側過身子，從邊上的公文包裏取出了一個信封，正是當初高雷交給孫長仕的那個。
“高兄弟，你看，這次的事情沒給你辦好。這信封還是當時你給我的那個，一下都沒動。”說著，孫長仕把信封遞了過來。
“這……”高雷愣了一下。他瞬間有些錯覺，覺得自己是不是錯怪了他？要不然，到嘴的肉哪會有吐出來的？
他把手一揮，“這怎麽行？這錢我怎麽能要回來呢？孫局長，這錢就當是咱倆認識的見麵禮了，千萬別再說還回來。雖然這次事情沒辦成，不過以後咱還有機會合作嘛！”
高雷很堅決的不要這錢，孫長仕就把錢放到了茶幾上。“你可千萬別這麽說，有道是‘無功不受祿’，你這樣兄弟我心裏頭過意不去啊。這樣，以後要是再有什麽事，你隻管言語一聲。能幫的，我盡量幫。”
兩人就這麽說了一會兒，孫長仕起身說：“好了，不早了，今天事情還挺多，就不打擾高經理了。”
高雷起身送孫長仕，拿著信封，不住的往孫長仕懷裏頭塞，兩人一邊推讓著就到了門口。
“我說高經理，你要是再這樣，就算是見外了啊！”孫長仕開了門，最後說了這一句，高雷見他實在沒要這錢的意思，也就不再讓了。
“那行，孫局長您慢走，下次有空再一起吃飯！”高雷看著孫長仕走到了樓道盡頭，回手“啪”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晚上七點半左右，醉仙閣酒樓“聚義廳”包間，孫長仕與寧州委派的監督小組成員，還有工程指揮組成員，以及柳江夏和他的秘書，有二十多人，幸好這“聚義廳”本來就是為了承辦人數多的宴席。這一頓飯真可謂是談笑風生，賓主盡歡了。到孫長仕去結賬的時候，柳江夏已經派秘書悄悄的把賬結過了。
一夜宿醉，孫長仕早上起床的時候還覺得眼皮沉沉的。
下樓去吃過早飯，回來的時候看時間已經是八點半了，局裏竟然沒人來上班？孫長仕一拍腦門，哦！原來今天是周六了啊！
孫長仕正在考慮要不要回家看看的時候，電話又響了起來。他拿出電話一看，是何楠的號碼。
“喂？您好！”孫長仕照常的問候了一句。對於這個姑娘，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說。隱約的有些感覺這姑娘對自己有點意，但兩人一共才見過兩次麵，就這麽開始談情說愛的話，心裏頭怎麽都會覺得很別扭。
“孫大局長，你現在可真是大忙人啊，想見你一次都那麽難！”何楠的語氣裏頭竟然有些幽怨的味道，孫長仕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孫長仕無奈的笑了笑，“嗬嗬，盡管不能這麽說，但最近也確實挺忙的。怎麽？何主任有什麽指教？”這也是孫長仕後來才知道，何楠是他們組織部辦公室主任，盡管手底下隻有兩三個人，但大小也算個領導吧。
何楠然後略有些生氣似的，“哼，孫大局長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嗯？……”孫長仕納悶了，他一時間真的想不起來自己忘了什麽事。
“唉！五一那次，你說要請我吃飯的。”何楠這下還真有些失望，哪個女人不希望男人記住對自己的承諾？不過她倒也沒太過於在意，隻是隨口提示了一下。
“哦……”孫長仕恍然大悟，倒真是有這麽一回事。“呀！你看我這腦子，嗬嗬！”孫長仕不得不以自嘲解囧。
“想起來了？”何楠揶揄道。
“嗯嗯，想起來了！說起來，還要感謝你節日裏去看我媽。”孫長仕聽了這句刻意的揶揄，不得已稍稍轉移了話題。
何楠得理不饒人，“哼！你還知道啊？好啦，這又是一個人情，說吧，準備怎麽還？”
孫長仕徹底無語了，自己怎麽這麽笨，扯哪兒不好，非又扯這上麵來了。“好吧，下下次還是我請客！”
“又來！你的下次是什麽時候還不知道呢？鬼才知道你的那個‘下次’什麽時候兌現，這又來個下下次？”
“有機會，有機會的。”孫長仕隻好這麽說著。
“當然有機會啦，本小姐現在就給你創造了機會。”何楠驕傲的說著。
“現在？”孫長仕一愣。
“當然，我已經到你們單位門口了。”
孫長仕連忙出了辦公室，跑到樓梯口往外看。他的辦公室在樓後側，看不到大門口。果然，大門口外麵，一個靚麗的倩影在晃蕩，似乎是看到了孫長仕，她還朝著大樓這邊揮了揮手。
何楠當然不知道孫長仕此時在哪兒，不過她能聽到電話裏傳來的腳步聲，所以她判斷出孫長仕現在應該在朝這邊看，因此才自顧自的朝辦公樓揮了揮手，誰看沒看見，她才不知道呢。
“好吧，我馬上下去。”
孫長仕無奈了，人家大老遠的跑來，總不能把人家趕走吧！但現在才剛剛九點鍾，能去哪裏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