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巧遇
孫長仕沿著林水河邊的人行小路，略有些晃悠的走著，雖然喝的不少，不過他可沒覺得醉，頭腦裏頭還是清醒的很，隻不過四肢有些不聽使喚。
沿途有一對對的小情侶，爬在河道邊的護欄上，一邊吹風一邊親親我我的。有幾對聊天的時候注意到了孫長仕，不過也隻是斜斜的看了幾眼，認出是個“醉漢”之後，嘻嘻的就又說起了悄悄話。
孫長仕就這樣一晃一晃的往前走著，拐過一個路口，就到了河濱公園門口。河濱公園是市裏新建的一個公園，這公園盡管離市區還有些遠，但借著林水河的優勢，公園裏頭也弄起了活水，蓄了水池，養著各色的金魚鯉魚，各種花樹、草木欣欣向榮，繁茂無比；種種的小徑穿插在草叢樹木之中，沿路都有石凳，再配上幾個八角涼亭，公園裏頭景色著實算是不錯的。
而且這裏人氣也是很旺，早上有晨練的老頭老太太，中午有休息歇腳的，晚上更是小情侶約會的最佳場所。公園圍牆的右側則是一大片空地，還屬於未規劃開發的地段，不過想來以後也將會是非常繁華的。
不過，孫長仕走過公園門口的時候，發現右側的空地上竟有人在擺攤，人頭攢動，煙火繚繞，看樣子生意似乎還不錯。孫長仕雖然不喜歡看熱鬧，不過今天可能是酒精上了頭，不知道為什麽，就想過去看一下。
就這麽順其自然的，孫長仕就走到了這幾個攤位邊，裏麵還真是熱門，賣烤腸的、賣切好的水果的、賣涼皮的、六七個攤位，花樣還不少。
孫長仕本來已經喝了許多酒，這會兒又走了一裏多的路，吹了些風，頓時也覺得酒的後勁有些上來了，於是就坐到一個攤位上，叫那攤主來了一份冰鎮水果汁。這水果汁是現榨的，攤主帶著個榨汁機，就在那放著，誰要喝什麽飲料，報上來，他就給你榨汁。旁邊還放了個冰箱，有些榨好的，就放裏麵備著，要是有人要冰鎮的，直接取了就給。
孫長仕一邊品嚐著現榨的鮮果汁，一邊跟攤主聊天。晚上大多是情侶或者好友散步，所以客流量也算挺多的，這攤主看孫長仕醉醺醺的還有心情跟自己聊天，不過可能這攤主性格挺好，孫長仕問什麽，他就一邊工作，一邊回答著，時不時還會反問孫長仕兩句。
“唉，我說大哥你這是喝了多少酒啊？看你醉這樣子，幸好我你這是香橙汁，酸甜適度，還能醒醒酒。”
“嗬嗬嗬嗬，”孫長仕帶著醉意的傻笑著，“也沒喝多少，還不到一斤!”
這一句話，把那攤主嚇了一跳，手裏水果都抖了一下，“乖乖，不到一斤？還沒多少？大哥你可真能喝！快趕上‘鐵拐李’了！”
“‘鐵拐李’”孫長仕納悶了，“我可不敢跟神仙比喝酒！”孫長仕以為是這攤主打趣他，也隨口應了一句。
那攤主一聽孫長仕這話，知道他誤會了，“我說的可不是八仙裏頭那個鐵拐李，我說的可是咱們這兒的‘鐵拐李’，喏！就是那個賣涼皮的，那家夥，能喝的很，聽說是他以前在部隊時候練出來的。”攤主一邊說，一邊用下巴往前點了點。
孫長仕這下才聽明白了，原來這裏有個人綽號叫“鐵拐李”。他順著那攤主的下巴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那賣涼皮的老板正在切涼皮的側影，拐杖就靠在玻璃櫥邊，刀法嫻熟，疊好了涼皮子，“咚咚咚咚”幾刀就切好了，手上的速度一點不減，抄起切好的涼皮條子丟到一個小鐵盆裏頭，加進去各種調味料、豆芽、黃瓜絲，右手拿筷子，左手掂盆子，來回掂了幾下就調好了。調好的涼皮倒進碗裏，立刻有個女的過來端到客人桌上。
“鐵拐李”弄好了客人要的食物，似乎覺得有人在看他一樣，一轉身，剛好看到了側後的果汁攤主，兩人對視著笑了笑。這果汁攤主也算是個好事兒的人，朝著“鐵拐李”叫道：“哎，李鐵拐，過來一下，給你認個人兒！”
孫長仕沒多想，那“鐵拐李”也笑嗬嗬的就向著果汁攤走了過來。越走越近的時候，“鐵拐李”的眼睛裏頭卻越是閃爍著奇特的光芒，而且是一直盯著孫長仕在看。
孫長仕借著果汁攤上頭的一盞燈，也察覺到了這道目光，不過他從這目光裏頭並沒有看出來其他的，有的隻是一種喜悅和激動。“難道他認識我？”孫長仕在心裏嘀咕著。“我現在也覺得看著他有些眼熟了，隻不過真的想不起來是不是認識他！”
孫長仕尚在思考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叫了聲“營長？”
“營長？難道這裏有當兵的？”孫長仕放下手裏的果汁，準備四下看看的時候，“鐵拐李”已經走到了自己麵前，孫長仕晃晃腦袋，抬起頭，這“鐵拐李”又叫了聲“營長？是你嗎？”
“你是？”孫長仕疑惑的說。
“鐵拐李”覺得自己沒認錯人，高興的說：“孫營長，您不認識我了？我是李小峰啊！我都複員五年了，五年前，我還在一炮營二連三班當班長呢！”
孫長仕這才弄明白，原來這是自己帶過的兵啊！李小峰這麽一介紹，他倒也想了起來，這個李小峰能力素質不錯，還參加過團裏的比武尖子選拔，結果考核那幾天身體不舒服，落選了，自己還給他做過思想工作。不過畢竟已經過去五年了，印象也有些模糊，如果不是他自我介紹，倒還真想不起來，更別說認出他了。
“哦，我想起來了，李小峰，嗬嗬，原來是你小子啊！”孫長仕指了指旁邊的小凳，“來來來，坐下來聊！”
李小峰把拐杖側靠在小桌邊，自己單腿往下一彎就坐到了小凳上，還沒等坐穩，就急不可奈的說起了話。
“營長，真沒想到能在這兒碰到您！您吃過飯了沒？”李小峰興奮的說著。
“我吃過了，哎，小峰，你怎麽……”孫長仕看著李小峰的腿問。
李小峰歎了口氣：“唉！沒什麽事，都過去好幾年了，不提也罷。營長，難得在這兒碰見您，咱們去我家坐坐吧！離這兒不遠。”
孫長仕想這會兒也沒什麽事，明天是補休，就說：“好，去你家坐坐！”
“營長，您等會兒啊！”李小峰又站了起來，回到自己小攤上。
李小峰跟端涼皮的那個女人說了此什麽，兩人還往孫長仕這邊看了看，三人都互相笑了下，然後他們倆就開始收拾東西。涼皮沒什麽吃的，一般四五分鍾就吃完了，這會兒那桌上還有倆男的和三個女的在吃，特別是那仨女孩兒，細嚼慢咽的，李小峰看著都上火。
又等了會兒，幾個人吃完涼皮，付了錢，李小峰跟那女人麻利的收拾完了東西，裝到了三輪車後廂裏。過來叫孫長仕走，孫長仕站起了身要走，想起來果汁錢還沒給，就要去掏口袋。
李小峰看見了，自然知道是幹什麽，就跟那果汁攤老板說：“唉，我說老王頭，我營長的錢你也敢收？今天你要是收了，咱倆得有一說！”
那果汁攤老板兩手一攤，也不接孫長仕的錢，對著孫長仕苦笑一聲，“看吧，我都還沒收呢，您還是拿著吧，我要是收了這錢，估計‘鐵拐李’以後得恨死我！嗬嗬……”
孫長仕推讓不過，就不再讓了，把錢放回口袋，也是嗬嗬一笑，對那老板說：“果汁真的不錯，下次還來喝！”然後就跟著李小峰走了。
李小峰帶著孫長仕到了三輪車邊上，指著那女人對孫長仕說：“營長，這是俺媳婦，叫劉芸香。”
李小峰他媳婦也是個老實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叫，就跟著李小峰喊，說了一句：“營長好。”
孫長仕一下子愣住了，“你也當過兵？”
劉芸香也是愣了一下，“俺沒當過兵。”
“哦，那你管我叫大哥吧，我姓孫，你管我叫孫大哥就行了！以後你就是我弟妹了！”孫長仕笑著說道。
其實孫長仕早已經是副團長了，不過李小峰還叫他營長，那是因為李小峰當兵那會兒孫長仕是營長，叫了好幾年，叫習慣了，當兵的都這樣。即使孫長仕這會兒是在職的團長，以前他帶過的老兵見了他也還是會叫他“老連長、老營長”之類的，而這些稱呼已經不再是職務等級或者尊稱之類了，而是一種感情。
李小峰的三輪車並不大，前麵駕駛位置最多也就坐進去兩個人，李小峰要開車，所以就叫劉芸香在車廂裏頭找了個地兒湊合著擠一擠。
李小峰發動了三輪車，把拐杖往側麵的一個勾子上一掛，抓好了方向，這三輪車是那種便宜開的，不用腳，油門、刹車什麽的功夫全在手上。李小峰右手抓著車把往下一擰，“突突突……”三輪車載著三個人，沿著昏黃路燈延伸的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