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一個血性男人
“誰先來,大家可以暢所欲言嘛。不要害怕,講錯了,也不要緊。”嚴總裁頗有風度地說,“今天要是薑董來的話,會讓大家先講,他再作總結發言。我呢?總是笨鳥先飛,先講話,後讓大家討論,這也算是拋磚引玉嘛。”
蘇英傑沒有看到嚴總看馬小薇的目光,他的目光還是在看尤副總,想征求他的意見:要不要把意見說出來。
尤副總依然衝他暗暗搖頭,還是勸他不要莽撞,要蓄足力量,再突然發力,一下子置強大的對手於死地。
可他衝動得不行,既想表明自己的正義立場,又想給嚴西陽和周建新一點厲害瞧瞧:他並不怕他們,因為他的官本位意識並不強。至多不當這個空頭的科長,他本來就沒有想到會當這個科長。是誰在背後提了他,他還不知道,但他一點也不感謝他,相反,還有些恨他。因為這個人,很可能就是誘占他嬌妻的第三者。
他也想給陸總和單若嫻一點顏色看看。你們別看我老實好欺,我連集團的頭頭都敢頂撞,還怕你們嗎?
他更想讓吳祖文和嬌妻馬小薇看看,他蘇英傑並不是一個軟蛋,而是一個有思想和血性的男人!
所以,他覺得在這個場合大膽出來講話,機會最佳,效果最好。於是,他突然紅頭脹臉地抬起頭,不顧一切地說:“我說幾句。剛才,嚴總,還有周副總的一些話,我認為,不太妥當。”
盡管他的話說得不夠流利,也很短,卻象一聲驚雷在會議室裏炸響。所有人都被炸得目瞪口呆,頭象被風吹倒的莊稼齊刷刷地掉過來看他。
會議室裏鴉雀無聲。
最驚訝的當然是他的嬌妻馬小薇。她嚇了一跳,然後瞪圓美目看著他,欲言又止。其次才是嚴西陽、周副總、吳祖文,陸總和單若嫻。他們都被他的大膽震住了。
他們大概都想不到,這個平時隨和老實的年輕人,竟然敢於公開在會議上說集團公司頭頭的話不妥當。他是吃了豹子膽?還是背後有更大的人物撐腰呢?
但久經官場的嚴總裁在稍稍吃驚和尷尬之後,迅速乜了馬小薇一眼,馬上恢複常態,謙和民主地說:“嗯,好,鈕科長,說下去,什麽地方不妥當?”
盡管他做出一副親切大度的樣子,神色卻還是不太自然。蘇英傑的校友兼介紹人吳祖文首先作出強烈反映,他用比較明顯的一聲幹咳和使勁眨動的眼睛,來製止蘇英傑說下去。
然後是他的嬌妻馬小薇。馬小薇嬌馬上豔臉一拉,美目一豎,輕聲但有力地製止說:“你,說話注意點好不好?”
可蘇英傑不看他們的臉色,他隻偷偷掃視了尤副總一眼。發現尤副總臉露讚賞之色,眼睛裏則流露出要講究策略和機宜的意思。就立刻顯出一副沒有故意跟領導作對的神情,訥訥地說:“我覺得,三位領導說,要解放思想,一切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話是對的,但抓經濟,不能不要做人的原則,更不能不要人倫道德,對吧?我的話完了。有不當之處,還望領導和同誌們批評指正。”
嚴西陽、周建新、陸總和吳祖文,還有單若嫻和馬小薇,都心虛地作出了程度不同的反映。尤副總和幾位其它與會者則暗暗地點頭表示支持。
會場頓時陷入了難堪的沉默。
嚴總有些尷尬地笑笑說:“哦,這個問題提得好,大家可以討論一下,啊,來,誰來說說對個問題的看法。”
陸總大概怕出現難以控製的尷尬局麵,對他這個分公司的總經理不利,就搶著表態說:“其實,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問題,用不著多討論。我認為,兩種說法都是對的,隻是角度不同而已。嚴總和周副總是站在更高的立場上看問題,可謂是高屋建瓴,具有很強的原則性和指導性。鈕科長呢?則站在民間的,或者說是個人的立場上看問題,也是對的。”
陸總的意思是想兩麵不得罪,也製止大家討論下去,想早點收場去吃飯,在飯桌上和晚上的安排上下些功夫,讓集團的頭頭們滿意。卻沒想到,後麵那句不經意的“個人立場上”的話,立刻引起會場上一陣小小的**。大家頁麵相覷,似乎他說錯了什麽嚴重的話似的。
蘇英傑也感到,陸總這話有揭他隱私的意思,跟嚴西陽、吳祖文和馬小薇一樣,暗暗吃了一驚。隻是這時,他們互相都沒有在意而已。
陸總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趕緊說:“時間不早了,我看,還是去吃飯吧。”
“對,去吃飯。”尤副總這時才不失時機地說,“到繁華大酒店。”
他已經按照陸總的吩咐,訂了一個大包房,四個房間。大包房裏有一張大圓桌,可以坐十四個人。四個房間是這樣安排的:嚴總和周副總各一間,林主人與吳祖文一間,兩個司機一間。兩個頭頭除了一人一間房的特權外,今晚還會享受到其它的特色服務。
一坐就坐了滿滿一圓桌。總部七個人,科技公司也安排了七個人。中層幹部,陸總隻安排了蘇英傑和單若嫻兩個人陪餐,顯然是因為馬小薇的原因。
這桌豪宴上的十四個人中,有許多人互相之間都有某種微妙的關係,所以心情都比較複雜。但真正算起來,還是要數蘇英傑最尷尬。他知道很可能那個神秘第三者就在這個酒席上,許多人,也許是所有人,都聽說了有關他嬌妻的傳說,在暗裏地看著他,也看著小薇。所以他要不要給這幾個領導敬酒?就覺得很為難。
如果敬,那很有可能就是給情敵敬酒。嬌妻被他侵占,還要給他敬酒,那象什麽啊?而不敬,就顯得你太不懂事,太驕傲,真是為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