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桑罵槐批評正局長
“各位領導,老師們,今天,我們本來隻是來回訪學校校舍的,但吳局長出於全麵考慮,又臨時決定聽了幾節課,看了一些學生作業,還開了幾個座談會。教學教育上的情況,剛才吳局長做了總結,我就不多說了,我隻說一說學校後勤方麵的事。呃,上次普查中,吳橋鎮中心小學的校舍查出了許多問題,也報了上來,當時,我們教育局就發出了整改建議書。可是半年過去了,今天我們來看,卻發現一切還是老樣子。”
蘇英傑說說,禁不住來了氣。他知道這個責任不在學校,而在教育局,在吳祖文。他幾次向他請示,請求局裏撥款五百萬,然後再讓鎮政府自籌八百萬,把這裏列入危房的教室翻建成一幢教學樓,他卻就是不批,而把錢都投在了新建的一所小學上。他是不是又在新建的那個小學上存什麽私心呢?他不知道,也不能說。
他在這裏隻能借批評學校的名義,來達到指桑罵槐的目的:“我們看了,心裏有些難過,也感到很內疚。一個學校教室的安危,直接關係著下一代生命安全的大問題,我們怎麽能無動於衷,坐視不管呢?”
說到這裏,蘇英傑用眼角偷偷看了看吳祖文,也看了看吳虹校長和學校的劉總務。吳校長和劉總務的臉上都露出了委屈、焦慮和懇求解決問題的神色,而吳祖文卻好象沒有聽到一樣,目光還是一直往垂著頭的方雪琴身上盯。蘇英傑心裏更加來氣,就加重了一些語氣說:“這究竟是我們有關領導的不作為,還是什麽原因呢?半年過去了,這裏竟然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樣一說,吳祖文似乎也感覺到了,臉色陰沉下來。蘇英傑看到後,繼續看著學校的兩名領導,帶著訓斥的口氣說:“你們有沒有盡到努力?啊?到鎮政府去爭取過沒有?你們知道你們肩上擔負著的是什麽責任嗎?”
吳祖文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吳校長和劉總務則更加不安和委屈,蘇英傑卻越說越激動,有些控製不住地含沙射影起來:“你們不要老是想著依靠我們教育局,教育局也有教育局的難處和考慮。我真的不知道你們是怎麽想的?平時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什麽地方?這樣重要的大事不抓,你們在抓什麽?你們這樣一天天地在危險的教室裏上課,就安心嗎?”
這些話明顯已經在指向了吳祖文:“作為一個單位的主要領導,應該千方百計為民辦實事,為單位做好事,不能老是考慮自己的私利,想著別的什麽事情,對不對?”
他這樣嚴厲指責的時候,下麵的老師們個個屏住了呼吸,有的人臉上還顯出了痛快解氣的亮光。連一直垂著頭的方雪琴和小施也都猛地抬起頭,忽閃著明亮的大眼睛,驚訝而敬佩地看著他。
會議室裏鴉雀無聲。
蘇英傑為了安慰吳校長和劉總務,最後說:“當然,我們教育局也有責任,特別是我這個主管後勤和基建的副局長,負有這可推卸的領導責任。在這裏,我要向吳橋鎮中心小學的全體師生檢討。回去以後,我們會積極會同有關部門,協商解決這件事。反正,這件事有一天不解決,我們就有一天不能安心。我的話完了,有得罪大家的地方,請老師們批評,有說錯的話,也請你們指正。”
會議室裏竟然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比剛才吳祖文講話結束時還要熱烈。
走出會議室,考察組告別學校,開車回來了。在路上,吳祖文的臉色一直很陰沉。蘇英傑很策略地說:“吳局長,剛才我真的有些生氣。我跟他們不知說了多少次,讓他們到鎮政府去多跑跑,想辦法要錢,把危房解決了,他們就是不跑。”
吳祖文這才說:“我們教育局也有責任,不能隻怪人家。回去,我們向市財政申請一下,盡快解決這個問題。”
蘇英傑走進市政府會議室時,那張橢圓形的大會議桌邊已經坐滿了人。他在的主管教育的新任副市長喬文兵身邊坐下,跟他打了個招呼,就神情嚴肅地等待會議開始。
他朝坐在橢圓形會議桌邊的領導們看了一眼,除了主管教育的喬副市長等幾個人外,大部分的領導他都不認識。
當他看見自己原來的上司和情敵嚴西陽也坐在會議桌邊時,心裏不覺一緊。但他還是頗有風度地微笑著跟他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嚴西陽則神態優雅地看著他,臉上沒有多少表情。
蘇英傑已經聽說了,上個月,嚴西陽正式從紅星集團調到市發改委當主任,真的如傳說的那樣,超在了薑春秋的前麵,一步到位,直接當了正主任。可他沒有想到,今天竟然在這個會議上碰到他。
開會時間到了,但主持會議的市委第一副書記郝書記還沒有到,大家就都靜靜地等待著。今天的主要議題是根據上級會議精神,討論治理教育亂收費問題。本來,這個會議應該由教育局長吳祖文參加。吳祖文卻在局黨委會議上安排他出席,並代表教育局發言,表明觀點,提出意見。
蘇英傑不知道吳祖文為什麽讓他參加,但隻得服從。他根據教育局黨組討論的意見,整理了一下思路,沒寫發言稿,卻在日記本上列了詳細的發言提綱,作好了發言的準備。他第一次參加市政府召開的工作會議,心裏不免有些緊張。
這個看似不大的議題,卻事關全市經濟發展大局和老百姓的切身利益。它的重要性從這次出席會議的對象——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領導和有關部門的頭頭腦腦就可以看出來。他知道怎樣治理教育亂收費,不僅關係著全市教育事業的發展和廣大老百姓的切身利益,還會對市裏的經濟發展產生重要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