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逮大蝦

馬長根的肯定回答,讓馬小樂涼透了心,他忍不住“唉”了一聲,暗歎道:原來旱鱔魚管用得很,可對自己卻沒起作用,看來真的是不行了。

“我說你小子急個什麽勁?”馬長根見馬小樂歎氣,勸慰道:“不就是想要個媳婦嘛,早晚會有的,過個一兩年,等你滿二十歲,就給你張羅張羅。瞧你現在等不及的熊樣,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還喊什麽不是男人。”

“不是,我……”馬小樂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說,而且也不好意思說。

“你什麽你?”馬長根吐了口煙,“小樂,人活著得有耐性,不能由著性子,之前對你管教少了,你缺少耐性。就說你被學校開除的事吧,不就因為你摸了人家麽,你要是有耐性不摸,不也初中畢業了?沒準也能和範支書家的棗妮一樣,考個縣重點呢。”

一提起範棗妮,馬小樂恨得牙癢癢,“那個臭丫頭,害我不輕啊!”

馬長根一聽樂了,“嗬嗬,你這臭小子,原來你是看上範支書家的棗妮了啊!不過你得撒泡尿照照自己,人家能看得上你嘛。”

馬小樂被馬長根這麽一說,更加急起來,“幹爹,我沒看上棗妮,就是恨她!”

“你小子,不要以為老子沒讀過書就不懂,那電視上不老是會說麽,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你看你剛才對棗妮咬牙切齒的,那就說明你打心底裏喜歡上了人家!”馬長根連吸了幾口旱煙,“小樂,現實點吧,眼界別太高了,到時找個一般人家的姑娘得了,支書家的棗妮,你就別費心思了。”

馬小樂被這麽說了一通,也沒了脾氣,要真是說起來,他還的確蠻喜歡棗妮的,隻是棗妮冷淡讓他自卑,一點自信都沒有。

“行了你小子,先好好長長身體吧,過個一兩年再當男人也不遲。”馬長根說著走出院子,帶上了門。

心情沮喪到極點的馬小樂,坐在床邊像木頭人一樣,過了好久躺下來,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汪汪汪……”大黃狗不安分地叫了起來。

馬小樂被驚醒,揉揉眼很不情願地下了床。這是他給自己定的規矩,隻要狗連續叫得響亮就得起來看看,肯定有情況。

懵懵懂懂走到院門口,瞧了瞧,也沒啥動靜,不像是有人偷瓜果。

“臭阿黃,你再叫我就閹了你!”馬小樂氣急敗壞地對大黃狗說,然後轉身進門。

突然間,一個細弱的聲音傳進了耳朵,“小樂,小樂。”

這聲音將馬小樂嚇了個哆嗦,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下,還真有女鬼不成?!光棍漢錢入田曾對他說過,一個人住野外裏頭,半夜會有女鬼來找,專吸人的精華,能把人吸死過去。

“誰啊!”馬小樂顫巍巍地問了一聲。

沒有回答,隻有個白影子從門對麵的花生地頭立起,向門口飄來。

“鬼!鬼啊!”馬小樂一聲驚呼,“啪”地一聲關上竹籬笆門,緊接著解開大黃狗的鐵鏈子,“好阿黃,看著門啊,別讓女鬼進來!”

大黃狗得到了命令,又“汪汪”地大叫了兩聲,威武雄壯。

一時間,門外又沒了動靜,馬小樂的眼睛都直了。

“馬小樂,你真個小狗日的,快開門!”猛然間,聲音再次出現。

馬小樂腦袋一懵,這女鬼還知道他名字!可仔細咂摸了一下,覺得不太對頭,聲音像是張秀花的。

“是你嘛,表嬸?”

“不是我還能是誰?”

馬小樂趕緊開了門,“表嬸,深更半夜的你咋摸來了呢?”

“中午給那二愣子壞了事,我心裏還一直惦記著呢。”張秀花閃了院子。

擱在以前,馬小樂肯定是十二分的歡喜,可如今他有了毛病,心裏頭虛得很,“時間都這麽晚了,恐怕不合適吧?”

“怎麽不合適?我看最合適了,神不知鬼不覺的”

“村……村長呢,他沒在家啊?”

“他呀,喝得爛醉跟死豬似的,正睡著呢。”張秀花拉著馬小樂進了屋。

夜風從山頭上翻滾下來,打得果園裏的果樹葉沙沙作響,馬小樂的心情就同那果樹葉似的,搖來晃去就是定不下。“表嬸,要不改天的吧,我心裏頭實在是七上八下的,沒個準神。”他說。

窗戶外傳來鴨子“嘎”的一聲叫,張秀花“噗哧”一樂,“你怕個球,鴨子害怕還能叫一聲呢,你咋就沒個屁響。再說了,第一次難免要緊張,緊張不也就一下子,就跟你第一次到河裏學遊泳似的,開始心裏嗵嗵直跳吧,可你一頭紮進去了還怕個啥。現在嬸子就是那河,你來吧。”

“不行,我還是很緊張,放鬆不下來。”馬小樂吧唧著嘴巴,“還是改天吧。”

“你小子到底怕個啥,是不是不中用?”張秀花隨口一說。

可事情往往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馬小樂一聽急了,這話不戳他心窩子嘛,於是瞪著眼道:“你家賴順貴才不中用呢!張秀花,誰說我不中用誰就不得好死!”

馬小樂過激讓張秀花很納悶,“你個小死軟蛋,不中用還不給老娘說麽!”

“就是不中用也不給你說!”馬小樂直著脖子叉著腰,“誰說我就跟誰沒完!”

張秀花撇嘴無奈地幹笑了一下,“切,小王八犢子,我算是明白是咋回事,行了,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你別說我來過這裏,我也不說你是軟蛋。”

馬小樂氣得不行,卻也說不得什麽,隻好悶聲作罷。

“馬小樂,送我出去。”張秀花走到了堂屋門外。

“自己沒長腿啊!”馬小樂沒好氣地說。

“我長腿你家阿黃也長腿了,攔著院門咬咋辦?”

馬小樂隻好出來,把張秀花朝外送。

走到院門外,張秀花不忘取笑一下馬小樂,“馬小樂,你家阿黃行不行啊?”

“行,很行!”馬小樂氣不打一處來,“你要是看著眼饞呐,可以借給你用用。”

“哎呀你個小犢子,說話可真叫損呐!”張秀花也不示弱,“不過再損也沒用,連條狗都不如,狗子還能翹一翹呢。”

“你……”馬小樂一急,回身就要解狗鏈子,“我非讓阿黃咬爛你的嘴不可!”

張秀花一見慌忙跑開了,還邊回頭道:“沒用的玩意,拿狗子來起勢,算啥子喲。”

聽著張秀花的取笑,馬小樂又氣又惱,誰讓自己軟弱無能的?他垂頭喪氣地走進屋子,鞋也沒脫就上了床。

這一夜,馬小樂做了一整晚的噩夢,走到哪裏都被恥笑,而且到處是血盆大口的女鬼,跟在屁股後頭追。

早晨醒來的時候,馬小樂昏昏沉沉,坐在門口看著大黃發呆,心裏直琢磨:難道我真連條狗都不如?想了半天,他歎了口氣,自語道:“啥玩意,不行就不行唄,人還不活了?大不了不睡女人就是,再說,行了也不定就能睡女人,那光棍漢錢入田都快四十了,不也沒睡著個女人麽。”

想到這裏,馬小樂的心情好受了不少,肚子也餓了,便起身朝村裏走去,也到了飯時。

地裏沒什麽人,平時一清早就有不少人的,鋤草的施肥的打藥的,都忙活著呢。可現在莊稼都長差不多了,用不著管理,隻等著收獲就行。

馬小樂一個人落寞地走在田埂上,勉強地吹起口哨,他不想再愁眉苦臉。還沒到村子,他瞅見二愣子提著個小漁網從村裏走了出來,坐在橋頭上吃餅幹。

“二愣子,拿漁網幹嘛呢?”馬小樂老遠就喊了起來。

“捉蝦子,中午做油炸大蝦,噴噴香!”二愣子咬著餅幹,幹屑子直掉。

“還行啊,你也知道油炸大蝦,吃過麽?”馬小樂蹲下來問。

“沒,我娘吃過,就是她告訴我好吃的,她讓我捉蝦子,也做給我吃。”二愣子一臉的幸福。

馬小樂知道,肯定是柳淑英昨天在範寶發家坐席時吃了這道菜,也要做給二愣子吃。

“你娘真好!”馬小樂羨慕地看著二愣子。

“那當然!”二愣子仰著臉,很傲氣,往嘴裏狠狠塞了一片餅幹,嚼了半天才回了口氣,說:“不過也有不好的時候。”

“咋了,咋不好了?”馬小樂忙問。

“晚上睡覺她不給我進她的屋!”二愣子被餅幹噎得直翻白眼。

馬小樂一笑,“你個傻子,你睡你的覺,到你娘屋裏去幹啥?”

“她叫喚呢,雖然聲音不大,但我聽到了。”二愣子說,“嗯啊嗯啊的,好像喘不過氣來,每次我過去一看就好,可後來她不給我過去了。”

馬小樂一聽來了興趣,“二愣子,你說你娘叫喚啥呢?”

“誰知道啊,聽不清楚,不過我知道她叫的時候身上都不怎麽穿衣服。”

“嗬,二愣子行啊,你是怎麽知道的?”馬小樂拍著二愣子的肩膀說,“你告訴我,我就幫你逮蝦子,又多又大!”

“我偷偷看的唄,從裏間門布簾子縫裏瞅到的。”

“還瞅到了些什麽,說啊?”馬小樂聽得很來勁,催促著。

“還有……”二愣子皺了皺眉毛,“我娘身上好像很白。”

馬小樂聽到這裏,突然覺得下麵動了一下,忙用手一摸,好像有點起色,心下頓時大喜,難道還能就此治好軟蛋病?於是忙拉起二愣子的手,急切地說:“接著講啊,我明天還幫你逮蝦子,大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