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我還不如女人
剛開始和高明交鋒的時候，王天恩並沒有十分放在心上。（_泡&書&吧）他有三條放心的理由，一他由省委書記王國慶罩著。二他是兔子不吃窩邊草，他沒有貪汙過一分錢的公款。三是他有人情味。如果說他自己吃金山，也不忘給部下吃山珍海味。比起時下那些自己吃肉，連湯都不讓職工喝飽的貪官，他覺得自己更勝一籌。
但專案組的人們早就掌握他受賄的事實，高明甚至是一改往日的作風，在他這裏是開門見山、單刀直入。
高明對王天恩講，我們找你來，是想讓你確認一下山陽首富吳天彪送給你四筆錢款的事。
四筆錢一共是2500萬。別的事情你可以先往後放一放，這四筆錢你得先說清楚。
聽到這裏，王天恩突然覺得一股熱血直衝腦門。看來，高明他們已經掌握了他與吳天彪之間的經濟往來。這些事情，隻有他和吳天彪本人清楚，這麽說，吳天彪是已經招了。
想來有些不可思議。吳天彪也是他們隨便可以查的嗎？他可是省委副書記吳天然的親弟弟啊！現在的社會是不是真的有點瘋狂了？王天恩感到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高明說，王天恩，你不要報什麽幻想。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誰也救不了你，唯一能減輕罪責的是你自己。你心裏很清楚，我們能說出吳天彪和你之間交易的錢數和次數，肯定已經掌握到了鐵的證據。2500萬是個什麽概念？不是死緩就是無期。如果再加上其他受賄的髒款，說不定就要殺頭。這個你要想清楚了。如果你不配合，想必就是死路一條。
王天恩一下子失去了主張。他覺得，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采取拖延戰術，等待著省委書記王國慶來救他。
但高明卻不給他從容的時間，他讓專案組的人不休息，輪流來審問王天恩。王天恩知道，這就是紀委辦案時慣用的手法——熬鷹。
熬鷹，是老北京話，也叫做熬大鷹，熬鷹是訓練獵鷹的方式之一。往白裏說，也就是不讓獵鷹睡覺，熬著它，使它困乏。因為鷹習性凶猛，剛捉回來後不讓鷹睡覺，一連幾天，鷹的野性被消磨。
現代熬鷹都是把鷹腳拴個木棒上，讓它腳不能離開棒子，放在一間單獨的空房間，然後房間用大的燈泡，500W的或是1千的，24小時開著，剛開始它能堅持亂動，一旦你發現它不動了，就晃動杆子，24小時不讓鷹休息，最多3天，就馴服了，隻要你進去它衝你點頭那就OK了。
專案組的人不讓他王天恩休息，目的和熬鷹一樣，是為了將他馴服。由肉體開始最終征服他的精神。
王天恩雖然在心裏對自己說，一定要挺著。隻要王國慶知道了他的事，不過是一句話，高明他們就得乖乖地放人。他還默念著江姐、劉胡蘭、趙一曼等人的名字，希望自己能達到這些女人們都能達到的境界。可是不行，現在的共產黨員和前些年的是大大不同了。他痛恨自己連女人都不如，在熬了兩天兩夜後，王天恩就低下了自己那曾經高貴的頭顱。2500萬，他招了。他隻從表麵現象上看自己比不過解放前的那些女人們，他沒有更深一層地去挖掘，他自己的信仰已經和那些女英雄們的發生了180度的轉變。當然了，也可以這樣說，他王天恩現在根本就沒有信仰。
高明見他招了這2500萬，就笑嗬嗬地對張龍、趙虎他們說，看來我們的王廳長現在想明白了。想明白就好，讓王廳長好好吃一頓，美美地睡上一覺。
王天恩說，我什麽也吃不下去，我隻想睡覺。他一頭紮在床上，一氣睡了兩天兩夜。
醒來後，王天恩感到自己有點找不著北。王國慶那邊一直也沒有消息，看高明這幫人的架勢，不把他問個山窮水盡是不會罷手的。王天恩就想，下一步，高明肯定是追問他還從別的什麽人手裏拿了多少錢。說實在話，他拿別人的錢實在是太多了。他粗略地回憶一下，差不多要突破1個億。
對於這些錢，他該說出多少呢？又該把誰說出來呢？
但出乎他的意料，在隨後的談話中，高明似乎對他把受賄的錢用到了哪裏更感興趣。
高明說，王廳長，我也知道，你收受的賄賂肯定遠遠超過這2500萬。向你行賄的人也決非吳天彪一個。這些事，你慢慢地想。
我現在希望你能把這2500萬的去向回憶一下，想一想，你都是怎麽花的？
直到這時，王天恩才察覺出了高明的險惡用心。原來，高明是以他受賄問題作為突破口，重點是來查他行賄的問題的。
多年以來，他王天恩行賄的主要對象就是王國慶。你想，他任縣長的時候，人家王國慶是市長。他任縣委書記的時候，人家王國慶是市委書記。是王國慶一手把他從縣長提為縣委書記，又從縣委書記提為副市長、常務副市長、市長。最後又把他從山陽市市長的位置上調整為肥缺交通廳長。他也曾粗略地算過，他用在王國慶身上的錢前前後後不下1000萬。
可，這些，他能說嗎？打死也不能說！
難道專案組是要借他來查王國慶？不會吧？王國慶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他王天恩最清楚不過。想搬倒他，沒有那麽容易。
想到這裏，王天恩就說，那2500萬猛一聽不少，但我的孩子在英國留學，幾年下來，就用了我1000萬。剩下的，我檢討，是我在生活上不檢點，吃喝嫖賭，花光了。
高明一聽就明白王天恩是在避重就輕，他笑了笑說，王廳長，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也不必為某些人硬擔著了。有些事你能抗，有些事你根本就抗不了。你還是和我們好好配合，把這2500萬現金的流向說清楚為好。不然的話，很可能是掉腦袋的事。你是明白人，你可要想清楚啊！
王天恩說，我該死，我該死。我的黨性鍛煉太差勁了。
我也不知道是犯了那門子的混，這兩年我迷讓了賭博。我平均每半年就要到澳門去一趟。第一次我贏了十幾萬，可把我高興壞了。第二次我又贏了300萬。我覺得我的手氣真好，也說不定我的牌技比那些傳說中的賭神、賭聖們還要厲害。我的頭腦就膨脹了。第三次我一下子就輸了500萬。我不甘心，我要把這500萬撈回來。誰知道，第四次我是輸得血本無歸。手裏的一千多萬全輸光了。
高明聽著王天恩這繪聲繪色的表演，就知道他是在扯閑篇。他笑了笑說，你的這些話，我們會一一落實的。希望你不要欺騙組織。你如果和我們配合，有立功表現，我們就會從輕處理，也會派人保護你。你如果執迷不悟，胡言亂語，想在我們這裏蒙混過關，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王天恩連連點頭說，我知道，我知道，我有罪，我有罪。
高明冷冷地說，王天恩，今天就到這裏。你下來要好好地想一想，吳天彪送給你的2500萬，究竟跑到哪裏去了？
王天恩說，好，好，我想，我想。
王天恩就想，高明對他受賄的事不是十分感興趣，反複追問的是他行賄的事，看來，矛頭是有所指啊！難道，這幫人真的瞄上了王國慶？王天恩想得頭疼，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但他心裏很清楚，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也不能把王國慶說出來。如果他拱出了王國慶，他等不到法律來製裁，王國慶肯定就會提前派人結果了他。
王天恩從專案組裏要來了紙和筆，裝出一副努力回憶的樣子。
他雖然寫了滿滿幾頁子，但在高明的眼裏，他顯然是寫跑題了。他所寫的，實際上是對他這幾年受賄情況的供述。並沒有說出他行賄的情況。
王天恩所寫的主要內容是。
我的“第一桶金”：協助撥款收好處。
前年8月，我剛由山陽市市長的位置調整為省交通廳長。新州市某鎮黨委書記胡某為使該鎮改造國道及新建某村汽車站資金不足的問題得以解決，胡某送給我送了30萬元人民幣。後經我的協調，省交通廳分兩次予該鎮補助共計200萬元人民幣。
前年9月，河陽市某鎮對一條國道進行改造，在施工過程中，交通廳應撥付的550萬元人民幣工程尾款遲遲沒有到賬。該鎮鎮長李某就到我家裏送上了30萬元人民幣，請我幫忙盡快撥款。有了第一次的經驗，我當即指示河陽市公路局將550萬元人民幣工程款撥付給了那個鎮。
再次出手：幫助“幹親”做生意收取回扣60萬。
某商貿公司董事長李光是我幹親家，我是他兒子的幹爹。李光為了廣告位招商業務，請我幫忙，許諾每年給回扣30萬元人民幣，答應了。
前年8月，我安排和授意中原航空公司、K省公路港務局，分別與李光的公司簽訂了長達兩年的廣告服務合同。
李光當然不會忘記自己的承諾。他分兩次安排其弟弟送給我共計60萬元人民幣。
大小通吃：看病都要人買單。
為了長期“愉快合作”，“幹親”李光其實對我是進行著“長線經營”，替我考慮得十分周到。為了讓我消費方便，李光將自己存有20萬元人民幣的信用卡送給我。我大概先後用該卡購物消費15萬元人民幣。
去年下半年，我告訴李光的弟弟，說我兒子要到英國讀書。李光便借此機會又分兩次送給我10萬美金。
實話實說，我沒有從公家貪汙一分錢。我的額外收入都是生意場上的朋友送的。我當時認為這是弟兄們之間的親情往來，現在才知道這是違紀違法行為。
我還有一個朋友是江蘇江陰某公司總經理孫天一。因為我們的關係較好，他先後送了我大約價值20餘萬元的電器家具、價值幾百萬的上海房屋，還有10萬元美金。孫天一是做鋼材生意的，他也就在我的關照下承攬了一些高速公路的鋼材供應業務。
*縱招標：六次受賄三千萬元。
我接錢最多的還是從吳天彪那裏，四次共收了2500萬。另外，我還從中鐵集團某工程有限公司王某那裏分兩次收了500萬元。他們搞的都是高速公路路段的承包，按照慣例，他們是按工程總價款的3%給我提取的好處費。
……
專案組的人統計了一下，一共是21筆，總計4300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