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殺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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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懷中接受任務後，帶上兩名工作人員到西山縣殺虎口進行了實地考察，並查閱了大量曆史資料。泡*書*吧(）最後他們得出了這樣的結論：日落西山毫無疑問，西山縣殺虎口戰役是中日雙方的最後較量。
八年抗戰中，中**隊共進行了22次大會戰，其中，最後一次是鄂西北會戰，西山縣殺虎口戰役是此次會戰中最激烈的一戰，也是中國八年抗戰中最後結束的一次戰役，它一直延續到日本投降。
山陽日報社的宋小梅把趙懷中他們提供的材料整理如下。
１９４５年９月９日，中國戰區日軍投降儀式舉行，八年抗戰宣告結束。抗戰最後一槍落在何處？６3年後的今天，爭論仍在繼續。南陽市委黨史研究室主任趙懷中長期考證後，提出了“日落西山”的史實。
“岡村將西山縣殺虎口推上最後戰場的曆史舞台”。
說起抗擊日軍的殺虎口戰役，44歲的趙懷中顯得十分激動：“殺虎口是西山縣鳳凰山的一道天險，抗戰最後階段，殺虎口在岡村寧次的‘攻西援東’戰略中被推上前台。”
他講述：“１９４５年１月底，岡村擬定兩個作戰計劃，妄圖占領國民黨軍隊長江以北的左翼戰略基地——山陽，並摧毀芷江機場和老河口機場，打開進攻四川的大門，攻下國民黨政府陪都重慶。或尋機攻入陝西，占領中國的戰略後防西安。岡村寧次認為，此舉‘是解決中國問題的戰略決戰，是改變日本國家命運、最後征服中國的關鍵性一戰’。當時，10萬日軍進犯山陽，攻下山陽城後，6萬日軍被調往西山縣殺虎口，3萬日軍被調往湖北老河口，僅有1萬日軍留守山陽。”
根據相關記載，殺虎口戰役於１９４５年３月３０日打響，持續至１９４５年８月１９日，即日本天皇宣布投降的第四天。
鄂西北的老河口不僅是第五戰區司令長官部的駐地，還是當時中美空軍的主要基地之一，駐紮有中美空軍第三聯隊。
中**隊不容有失。一度兼任第一戰區司令長官的陳誠曾經指出，為保西安，鞏固陝南，必須以鳳凰山為根據地，固守潼關、朱陽關、殺虎口各要點。
當時指揮西山縣殺虎口戰役的**最高長官是第31集團軍的總司令王仲廉。此時的31集團軍下轄吳紹周的第八十五軍和賴汝雄的第七十八軍。在這次戰役中，85軍任主攻，78軍做側應。經過戰前研究，吳紹周決定派23師主力占領殺虎口及其以南高地，暫55師占領殺虎口以西以北高地，阻擊敵人。
日軍一方，總指揮是坐鎮新州的第12軍司令官鷹森孝大將。主力是木村經宏中將指揮的110師團，杉浦中將指揮的115師團。日方大的戰略構想是，以12擔任主攻，以駐守湖北當陽的34軍之39師團、駐山西的第1軍一部為策應助攻。
“１５０多天的慘烈戰役使日軍指揮官忘記了時間”。
趙懷中查閱的《日本國陸軍戰史》一書對殺虎口戰役有這樣的描述：“慘烈的殺虎口戰役使參戰指揮官都忘卻了時間……是*使日軍撤退時不能處理好死者屍體，使其暴屍異國山野的惟一的戰役。”
趙懷中說，岡村曾要求日軍務必最快占領殺虎口。可是在戰鬥中，兩軍咫尺相對，寸步不讓，展開連日的爭奪攻戰，中、美空軍也頻繁出動飛機，對日軍進行轟炸掃射。直至８月中旬日軍投降，峽穀之中激烈的槍炮聲才停息下來。
在與殺虎口戰役相關人士的接觸中，趙懷中了解到，8月15日日本天皇已宣布投降，但殺虎口地區的日軍因未接到停止戰鬥的命令。因此從８月１６日起，中日雙方每晚１０點開始對射３０分鍾，直到１９４５年８月１９日，日軍才接到停止軍事戰鬥的命令。
西山縣王家川村99歲的老人王大勇回憶，除了陸戰部隊外，中**隊還出動了大批空軍，經常可以看到作戰飛機飛過。而他親眼看到的飛機轟炸，則發生在殺虎口南麵的鐵佛寺，飛機在上空投下炸彈，鐵佛寺瞬間成了火海。
據趙懷中後來調查，在殺虎口戰役中參戰的部隊與機種，有中國空軍第十一大隊的P40戰鬥機，中美混合團第三大隊的P40、P47、P51戰鬥機和第一大隊的B25輕型戰鬥機。
這些戰鬥機多數是從西安出發，也有是從漢中、安康機場起飛的。航空委員會副主任委員王叔銘親自坐鎮漢中指揮。
第一戰區司令長官部特派王化興前往西安機場，設立了一個協調陸空聯合作戰的辦公處，每天將前線陸軍的動態標示在軍用地圖上，並通知空軍。另外，還在西安空軍機場設立了無線電台，可以偵聽在前線作戰的各個飛機間的無線電通話內容，防止誤炸自己人。
有一次西安機場的無線電台偵聽到空軍飛行員正準備轟炸一支行進中的野炮部隊，王化興判斷可能是自己的部隊，指令不要攻擊。後來查明果然是自己的部隊。
在日軍攻打殺虎口時，中國空軍曾出動4架P51戰鬥機，對正攻打第六十九團的敵軍進行了低空轟炸，使得日軍傷亡慘重；在重陽圍殲戰中，空軍每天都會出動大批的P51戰鬥機，每4架為一個戰鬥群，對敵進行俯衝投彈和掃射。“這4架走了，那4架又來了。此起彼落，直到天黑。”當年的一位戰士回憶說。
殺虎口上空飛機的身影，為中國最後一戰的勝利贏得了機會。
“日軍惟一的戰地投降儀式在西山縣殺虎口舉行”。
“全中國的抗日戰場上，惟有殺虎口戰場舉行了日軍投降儀式。”趙懷中說，身為山陽人，他為此感到很自豪。
當時45歲的陸軍上校、戰場視察員宋中興奉中國第一戰區司令胡宗南的命令，代表中方接受日軍第三聯隊隊長吉鬆大佐的投降。１９４５年８月２０日，吉鬆大佐在投降儀式上表示，接受中**隊發布的命令，並從腰間取下軍刀，俯首遞交給宋中興。
趙懷中說，在紀念抗戰勝利的各類文章中，出現了三個“最後一戰”的說法。一是緬甸遠征軍之戰，結束於１９４５年１月。二是湘西雪峰山戰役，結束於１９４５年５月２３日。三是名為“白培計劃”的桂西之戰，因１９４５年４月日軍主動撤離而未實施。而在參閱了《中原抗戰紀實》、《岡村寧次回憶錄》、《日本國陸軍戰史》等一係列書籍及山陽抗戰相關資料後，趙懷中認為西山縣殺虎口是抗日戰爭的最後戰場有理有據。
趙懷中最後說出了他的心願：“打響抗日戰爭第一槍的盧溝橋事變引人注目，抗日戰爭的最後一槍在殺虎口響起，也是我們山陽人的驕傲，希望有更多的山陽人了解這段曆史。”
宋小梅在采訪趙懷中的時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爺爺就是當年在殺虎口受降的**指揮官。她爺爺比王大勇老漢還大10歲，今年已經108歲了，身體還不錯。宋小梅隻知道爺爺解放前擔任這國民黨K省的保安司令，解放前夕投誠了。解放後曾擔任過K省的文史員，山陽地區的行署副專員。後來，他辭去了官職，到山陽大學當起了曆史學教授。直到80多歲時才從著書立說的一線上退下來。
當年，大學生們都愛聽這個白胡子老頭兒講課。你想想，他的年紀，1900年出生，講起中國近代史來，根本不用看資料，張口就來。宋中興後來雖然辭了官，但他的兒子，也就是宋小梅的父親宋盛世卻一直在官場上打拚，最後是從山陽地區組織部長的位置上退下來的。老宋家也是西山縣王家川人，解放前就屬他們家風光。至今那個老宅子還保留著，王大勇就聽說，宋老先生已經傳下話來，說要讓人把宅子收拾一下，他要回老家來安度晚年了。想到宋中興老人，今年已經98歲的王大勇覺得自己還年輕。
上麵那篇采訪趙懷中的文章在山陽日報發表後，宋小梅又買了一些水果去新州大學看望自己的爺爺。
宋中興老人的眼睛還看得清人，他見是自己的小孫女來看他了，非常高興。
保姆連忙給宋小梅倒、剝桔子。
老人聽宋小梅是來打聽1945年的西山縣殺虎口戰役的，他不覺閉上了眼睛，思緒又回到63年前的那場血與火的拚殺當中。
過了好久，老人才睜開雙眼。宋小梅還以為爺爺是睡著了呢。
宋中興輕輕咳了咳說：“小梅啊，想想當年，像我們這些能活下來的人就算是萬幸了。”
老人的思路並不亂，他主要給宋小梅談了談戰場上的幾位中國將軍。
老人說，在整個抗日戰爭中，中國陸軍先後編成40個番號的集團軍參加對日作戰。殺虎口戰役是由31集團軍打響的。
這個集團軍是在1938年組建的，首任集團軍總司令是湯恩伯，下轄四個軍，其中第十三軍為該集團軍的基本部隊。抗日戰爭爆發後，31集團軍打了不少硬仗。比如說台兒莊會戰、武漢會戰、長沙會戰等戰役，被日軍內部文件稱為“精銳的中核兵團”。自1945年起，第31集團軍由王仲廉任總司令。這個時候，因為長期的戰爭消耗，兵力已經大不如前了。殺虎口戰役打響的時候，31集團軍歸第一戰區指揮。下麵隻剩下吳紹周的第85軍和賴汝雄的第78軍。加上一些地方部隊，也就是十來萬人的樣子。不過，王仲廉、吳紹周和賴汝雄這三個將軍都是抗日的虎將，殺虎口一戰，打得不錯。
殺虎口殊死戰，31集團軍先後對日軍完成４次殲滅戰。殲敵兩萬餘人，繳獲戰利品甚多。在著名的重陽店殲滅戰中，王仲廉利用有利地形，誘敵深入，在重陽店以西馬鞍山南北地區，成功地布下口袋陣，對日軍形成兩翼包圍，並予以殲滅性打擊。從3月29日開始，到8月15日日寇宣布無條件投降，31集團軍在西峽口地區與日軍進行了長達4個半月的殊死搏鬥。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布無條件投降的時候，王仲廉還在戰場上指揮戰鬥。
老人還從自己的剪報櫃中找出了一篇文章對宋小梅說：“小梅啊，有些事我已經記不清了，這是我前幾年寫的一則小文，你可以參考一下。這次戰役很有意思，其中有我軍的110師對日軍的110師團，兩支同樣叫做110的精銳之師，在戰場上那可真的是刺刀見紅啊！”
宋小梅接過一看，是爺爺在5年前發表在《K省統戰》上的一篇文章。題目就是殺虎口保衛戰。
一九四五年初春，中國人民如火如荼的抗日戰爭進入了第八個年頭。日軍在過去的一年裏投入幾十萬大軍，以慘重的代價，打通了大陸交通線，但是經過中**民的英勇抵抗，浴血奮戰，日軍戰力每況愈下，如日落西山，處處被動挨打。尤其是日本空軍失去了製空權，中美空軍利用平漢路、粵漢路以西各機場頻頻出戰，集中轟炸日軍賴以維係軍運的交通幹線。
日軍大本營為此傷透腦筋，決定由陸軍進行長途遠征，對河南西部、K省西部及鄂西北的中國後方空軍基地實施破壞，企圖攻占鳳凰山區，占領潼關，威*西安。日軍大本營命令駐新州的第十二軍擔任主攻，駐當陽的三十四軍之三十九師團與駐山西的第一軍一部為策應助攻，於是中**民打響了殺虎口保衛戰。
日軍主力為第110、115師團和戰車第3師團，配屬第39師團、騎兵第4旅團、步兵第87旅團。３月２２日，日軍兵分兩路，一路由110師團長木村經宏中將指揮，進攻山陽及殺虎口，一路由第115師團長杉浦中將率領直取老河口。中國守軍為第一戰區、第五戰區大部與第十戰區一部。
２７日淩晨４時，敵騎兵第四旅團對老河口發起進攻，被中國守軍擊退。４月１日夜間，因久攻不下，藤田旅團長一籌莫展，第１２軍司令官鷹森孝老羞成怒，令其停止攻城，撤到後邊休整，由第一一五師團接替攻城任務。日軍第一一五師團以步兵第八十五、第八十六兩旅團的兵力，從山陽南下，在經過一番苦戰，衝破守軍防線，向南強行突進。４月８日，黃昏，南路日軍在付出慘重代價之後，終於占領了老河口城。
向西山縣殺虎口方向進攻的日軍，是此次作戰中日軍最強的一路——坦克第3師團主力和第110師團主力並第八十七旅團。日軍以坦克開道，步兵炮兵蜂捅跟進，沿著山陽至西安的公路，在崇山峻嶺之中的狹窄公路上拚命突進。日軍以強大火力攻克了西山縣城之後，師團長木村經宏以６個步兵大隊分左右兩路向殺虎口撲來。
殺虎口的守將是國民革命軍第八十五軍軍長吳紹周將軍。吳紹周得到敵情，即命黃子華師長帶領第二十三師主力堅守殺虎口，軍主力則在殺虎口公路兩側險要山地構築縱深防禦工事。
吳紹周深知其在拱衛殺虎口的戰略地位，此地是鳳凰山通往陝西、湖北、河南的交通咽喉，一人當關、萬夫莫開。所以在考慮固守殺虎口時，號令三軍，必須人在陣地在，誓與陣地共存亡。特命暫編五十五師師長李守正到陣地上督戰。約５００米高的馬頭山，從山腳到山頂，布滿了一層層的戰壕和交通壕，輕重火力配置嚴密，易守難攻。日軍組織了三次集團衝鋒，都被我軍擊退，鬼子的屍體就像秋風掃落葉一樣紛紛滾下高地。日軍進攻兩天兩夜，毫無進展，被我軍火力壓製在山腳的開闊地抬不起頭，積屍累累，血流成河。
敵指揮官木村經宏中將連連向司令官鷹森孝求援。救兵如救火，鷹森孝正在焦頭爛額，急派一個聯隊，配合坦克、炮兵沿公路馳援，敵軍企圖迂回馬頭山之後，與正麵之敵夾擊我軍。
吳紹周見敵情緊急，立即命一一０師師長廖運周率部在龐家營埋伏。敵人擺成一路長蛇陣剛進入我軍陣地，我軍突然開火，炮彈、手榴彈、火焰噴射器從四麵八方飛向敵群，炸得敵軍人仰馬翻，潰不成軍，炸毀炸傷敵坦克多輛，斃敵不計其數。根據敵情變化，我軍主動撤出馬頭山。４月５日，敵先頭部隊到達重陽店，並向守軍發動進攻。
此時，以王仲廉第三十一集團軍為骨幹的中**隊，正按計劃向殺虎口至重陽店之間的公路兩側山地運動，計有吳紹周第八十五軍，賴汝雄第七十八軍，謝輔三第二十七軍一部，武庭麟第十五軍，第九十軍王應尊之第二十八師等部。
４月４日，廖運周第一一０師奉軍長吳紹周將令趕到殺虎口至重陽店之間的丁河店，在公路北側占領陣地，K省保安第２團亦奉命抵達丁河店公路南側誘敵深入。翌日淩晨四點鍾，公路南北兩側的中**隊同時發動反攻。頓時，山穀中炮聲隆隆，喊殺聲震天，丁河店在猛烈炮火中頓時火光衝天。
廖運周師同保安２團經一天半激戰，奪取丁河店。接著又將丁河店東約八裏的奎文關之敵數百名，盡行殲滅，擊毀敵坦克數輛，攻占了奎文關，還將殺虎口至重陽店之敵，攔腰斬斷。重陽店之敵頓成甕中之鱉。６日淩晨２點，中**隊第二十三師、第—七六師和裴昌會部共三個師，向重陽店的敵第一一０師團之一三九聯隊和坦克師團一部進行反攻，將其全殲。
王仲廉統一指揮各部隊，從山地躍進，以約十數個師的優勢兵力，對殺虎口之敵形成包圍態勢。並令廖運周師和王應尊師兩師精銳部隊，向殺虎口之敵發起反攻，準備一舉殲滅日軍主力110師團。日軍一再增加兵力，死守重地，雙方成膠著狀態。
兩軍咫尺相對，寸步不讓，連日爭奪攻戰。中、美空軍也頻繁出動飛機，對日軍進行轟炸掃射。直至８月中旬，我軍一一０師在新編第一師的助攻下，攻破西山縣城牆，衝入城內，直到日軍從房頂上豎起白布片繳械投降為止，峽穀之中激烈的槍炮聲才停息下來。
我軍收複西山縣城，肅清城內殘敵，是役殲敵一萬多人，俘敵三千餘人，繳獲槍支六千多條，戰馬一千八百多匹，大炮一百二十多門，粉碎了日軍攻占關中的美夢，日軍全線潰退，撤回K省新州及河南的洛陽一帶。
看了爺爺的文章，宋小梅說，你這些材料可是比市黨史辦掌握的豐富得多啊！
老人笑笑說，我是親身經曆，他們是道聽途說，能一樣嗎！
宋小梅問：“爺爺，**那個110師的師長廖運周，是不是電影《佩劍將軍》裏的原型？”
老人笑笑說：“佩劍將軍指的是張克俠，他和廖運周都是**地下黨員。他們兩個人也都是在淮海戰役的前線宣布起義的。不過他們兩個是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起義的。張克俠率的是第三綏靖區的兩萬多官兵起義，直接加速了黃伯韜兵團的滅亡。廖運周是率110師起義的，直接導致了黃維兵團的崩潰。”
宋小梅說：“噢，原來在淮海戰役中有這麽多人起義啊！”
老人說：“是啊，人心向背決定戰場勝敗啊！你看，你爺爺我不是也最終投誠到**的旗下了！”
宋小梅問：“你當時是不是**地下黨員？”
老人笑笑說：“我不是，我是突然決定投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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