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喪氣

玉煙道:“沒想到昭縣鴻福酒樓的醬牛肉還是宮廷的手藝啊!難怪當初我將李大廚挖走的時候,那個王秋那麽恨恨了。畢竟,好廚子是萬金都難求的啊!”

李貴就撲通跪倒在玉煙麵前,“多謝小姐!我們李家後繼有人了!”

玉煙俯身看他,道:“李大廚捎信的時候,可曾提到過我?”

李貴道:“他隻說得遇女菩薩,我們李家有後了。剛才小姐突然提到此事,在下就一下子想到了,唯有小姐的鬼醫身份,能擔起那女菩薩的名聲啊!”

玉煙笑笑,“既是感激我的,就別跪著了,趕緊去打包點兒點心給我帶走吧!燔”

李貴就從地上爬起來,麻溜的吩咐去了。

高飛湊過來,道:“主子,他真是李大廚的兄弟?你又是怎麽知道的?窠”

玉煙道:“猜的呀!”

在現代醫學類,遺傳學可以單獨的一門學問啊!兩人做的都是吃食,而且手藝都很精湛,都是李姓,在相貌上若是再多多少少有些相似,就應該可以大膽設想了。

玉煙回到王府,居然已是過午時間。

玉煙便往東院走邊舉起右手在眼前看。薛梅不解道:“主子,在看什麽?”

玉煙道:“看看時光是不是從指縫中溜走的。”

婉娘和阿楠聞聲從屋子裏出來,兩人眼睛都是紅紅的,尤其是婉娘,眼睛已經腫的跟金魚眼差不多了。

“煙兒------”婉娘喊一聲,卻已哽咽了。

玉煙笑笑,“剛才經過湖邊的時候,突然覺得湖麵見長了。看看天,最近似乎也沒下雨啊!現在見到姐姐,可算是明白了。就是不知那湖水是不是已經變成鹹的了。”

婉娘就撲哧一聲,被她逗笑,“你這張小嘴啊!”

玉煙過去拍拍她的肩,“我剛才見到姐夫哥了!已經跟他說好了,他明兒一早就會過來接你們離開。”

“明天?”婉娘和阿楠異口同聲道。

玉煙道:“如果你們等不及,今晚也可以。”

“不是!那個------”婉娘急急的道,“是不是太倉促了點兒?”

玉煙道:“姐姐,形勢所迫,別的就什麽都別多問了。薛梅,吩咐小廚房,晚上加菜,為婉姐姐和阿楠送行。”

“煙姨------”阿楠咬著唇,欲言又止。

玉煙捏捏他的腮,“別一副舍不得我的樣子,否則我會更加舍不得。離別,是為了以後的相聚。你們好好的,我才能好好的!”

婉娘道:“我懂了!”

玉煙道:“還有一事,芫花本來想送給姐姐的。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一是,我身邊的確缺人;二是,你們人越多,就越不方便。”

婉娘道:“如此最好!我也是這樣子想的!”

玉煙打個哈欠,“我累了!想睡一覺!”

婉娘抬起衣袖拭拭眼角,“我去準備洗澡水!”

“姐姐!”玉煙一把拽住她,“讓下人幹就好了!”

婉娘道:“煙兒,就讓姐姐伺候你一次吧!就算明日走了,姐姐心裏也會好受一些兒。”

“好!”玉煙走進主屋,眼淚嘩的一下湧出。

原來,親人是沒有血緣規定的呀!

玉煙迷迷糊糊的醒來,就聽到了院子裏沈廷鈞壓低聲音的嗬斥。他在嗬斥誰?她趕緊穿衣,走了出去。

沈廷鈞道:“死就死了唄!跟玉兒有什麽好說的?她活著對玉兒就不好,死了玉兒也就不用去哭喪了。”

玉煙幽幽的歎了口氣,道:“沈廷鈞,你這樣子為我做決定,好嗎?”

沈廷鈞就轉身奔了過來,然後在她原先站過的對麵,就露出了柳雪涕淚橫飛的臉。

夕陽的光輝淡淡的照下來,是黑暗要吞噬白天的節奏。

沈廷鈞攬住玉煙的腰,“外麵風大,咱還是先回屋吧!”

玉煙甩開他的手,瞪他一眼,“那個可是我的親妹妹!你居然把她說哭了?”

沈廷鈞就黑了臉,“是她自己愛哭!”

這算是什麽理由?分明是不負責任的表現。玉煙哭笑不得的看著他,在他的胳膊內側狠狠的擰了一下。然後走到柳雪麵前,“怎麽了,這是?”

柳雪咬一下嘴唇,道:“姐姐,祖母她------她------”

玉煙一怔,道:“這麽快?真的------”

薛梅寵著她點點頭。

玉煙掏出帕子,擦拭柳雪的眼淚,“傻妹妹!人都會死的,何況祖母老了。說起來,她對你也沒有多少疼愛,你還這般的傷心。真是個善良的孩子!”倒顯得她鐵石心腸了。

柳雪搖搖頭,道:“我不是為她,而是為姐姐你傷心啊!”

“為我?”玉煙手中的動作一停,“可是母親讓你來的?”

柳雪用力的點點頭

玉煙道:“母親的意思可是讓我回去奔喪?”

柳雪吸吸鼻子,道:“這個母親倒沒說,她隻是讓我來提醒姐姐,這喪事可是有可能拖延姐姐的婚期的呀!”

玉煙手中的帕子就飄落到了地上。

沈廷鈞大步跨過來,一把將她攬在懷裏。“玉兒,你聽我說!咱倆是禦賜的婚約,沒有人可以阻止咱倆在一起。即便非得守孝三年,不過是將婚期拖延而已。”

初聞柳老夫人的死訊,他足足呆愣了一炷香的時間,然後就是波濤洶湧的憤怒。那個老太太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用她的死來拖延他們的婚禮。

所以,他的怒火就抑製不住的潑向了柳雪。而最直接的反應就是堅決不能讓玉煙去奔喪!

什麽時候不好死,卻偏偏選在這時候,想想,滿心裏都是厭惡。

而他最大的慶幸,就是,玉煙現在已經是他的人了。即使不能立即完婚,也沒有人可以將他們分開了。

至於世俗的眼光,就見鬼去吧!

玉煙就被他抱的有種窒息的感覺,悶聲道:“沈廷鈞,我快喘不動氣了。”

沈廷鈞這才鬆開她,雙手扶住她的肩頭,“咱們可以先生孩子,等孩子三歲了,我再風光娶你,也是可以的。”

玉煙就捂著肚子大笑,笑著笑著卻是淚水連連。

這樣的想法,在現代很普遍,但放到這落後的古代,還真夠特立獨行的。她作為新新人類,無論有沒有那個婚禮,其實都無所謂的。但他能夠想到這一層,就足以彰顯對她的愛了。

“玉兒,你別嚇我!”沈廷鈞驚恐的搖晃著她。

“沈廷鈞!”玉煙低歎,“你還不明白嗎?真正可怕的不是婚期拖延,而是夜長夢多啊!”

沈廷鈞一愣,“什麽意思?”

玉煙道:“大笨蛋!怕就怕有人要往你我之間添加東西啊!?...

還記得曾經,我高喊著嫁你的時候,你說過什麽嗎?婚約可以存在,但是完婚之日可以來個遙遙無期。”

沈廷鈞臉色微變,抬手去觸摸她臉上的微涼,道:“我那時候不過是故意氣你而已。”

玉煙打掉他的手,笑道:“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然後轉向柳雪,“雪兒,你先回去吧!跟母親說,讓她心安!一切,我心中有數!”

越是在這個時候,她越不能亂。她必須穩住陣腳,否則,後果恐怕真的要無法收拾了。

柳雪咬了一下嘴唇,“嗯!姐姐多保重!雪兒告辭!”

玉煙道:“高飛,替我把雪兒送回去!”

高飛便跟在柳雪後麵走了出去。

玉煙看到韓鬆門口人影一閃,然後開著的門縫就合上了。便立刻衝了過去。

沈廷鈞抬手沒拉住,趕緊跟過去,“玉兒,你做什麽?”

玉煙抬起腳就踹向了韓鬆的門,“韓鬆!韓六品!有種你給我出來!”

沈廷鈞從後麵抱住她,趕緊將她抱離,以防她那小腳慘遭虐待。“你這是做什麽?腳上不疼啊?”

玉煙卻試圖掙脫他,還想往前衝。“你給我出來!”

沈廷鈞就大喝一聲,“韓鬆,出來!”

房門就吱扭一聲開了,然後韓鬆低頭耷拉腦袋的走了出來。

沈廷鈞冷聲道:“怎麽?我的王妃說話不好使了嗎?”

韓鬆就不說話。

沈廷鈞就低頭看向懷中不再掙紮的小人兒,氣急敗壞道:“你這隻可惡的小狐狸,忘了我是你的老虎了嗎?”

玉煙就嘻嘻笑。她當然沒忘,但她積聚在胸中的情緒必須發泄出來,韓鬆的房門就自然成了突破口。

玉煙抬手摸摸沈廷鈞的臉,誇獎道:“果然還是你這隻老虎管用!你可以放開我了!”

沈廷鈞這才鬆了手,蹙眉,“韓鬆怎麽了?”

“怎麽了?”玉煙走過去,圍著韓鬆轉了一圈兒,“韓六品!跟你家王爺說說,你都做了什麽?”

沈廷鈞倒也配合,抱臂站在那裏,喊聲:“嗯?”

“沒有!”韓鬆抬起頭,卻矯枉過正的看向了天,“屬下沒做什麽?”

玉煙冷哼,“看來,韓六品很健忘嘛!那我就提醒一下你,那日薛梅在房間裏換衣服,突然有隻老鼠出現在她房裏,她忍不住尖叫了一聲。你二話沒說就衝了進去------”

“你------”韓鬆就瞪向她。

“我什麽?”玉煙就瞪了回去,“我說錯了嗎?你敢說你當時沒衝進去?”

“我------”韓鬆漲紅了臉,他不能否認,因為那時他確實沒經過大腦就直接衝了進去的。

玉煙撇撇嘴,“你衝進去就一下子抱住了薛梅,敢問,韓六品,那個時候你懷裏的女人身上可有遮擋物?”

“主子!”薛梅紅著臉,過來拽玉煙。

玉煙瞪她一眼,“你走開

!什麽時候讓你說話了?”

薛梅就聽話的縮了回去。

而韓鬆此刻的臉色就紅一陣白一陣,雙手也不知往哪兒擺了,隻能在那兒幹搓著。他很想辯解,那個時候衝進去後,是薛梅抱住的他。可是無論是誰抱住的誰,遇到這個胡攪蠻纏的女人,還有區別嗎?

“有還是沒有啊,韓六品?”玉煙咄咄逼人道,然後就回頭看了沈廷鈞一眼。

沈廷鈞就清了清嗓子,“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別學那婆婆媽媽?”

韓鬆咬牙切齒道:“沒有!”

玉煙就回到沈廷鈞身邊,邪邪一笑,道:“王爺,你可得為我的護衛做主啊!他那日敢那般輕薄我的護衛,就是擺明了不將我放在眼裏。難不成他是欺我一個夫人地位沒有他一個六品護衛高?”

她故意說得可憐兮兮,自然是為了點火了。

“誰說你隻是個夫人?”沈廷鈞眉毛一挑,“王二呢?”

王二就從院門口跑了進來,道:“爺,有什麽吩咐?”

沈廷鈞道:“這府中還有誰不知道,玉兒是這府中名正言順的王妃?你沒有傳達下去嗎?”

王二唯唯諾諾道:“屬下早就傳達了呀!方方麵麵都傳達了呀!怎麽,還有人膽敢對王妃不敬嗎?”說著,瞟了一眼玉煙。

這府中現在誰不知道,就算她不是王妃,都最好別惹她。一旦惹了她,不用王爺出麵,就好日子到頭了。怎麽會有不怕死的呢?

玉煙道:“二總管來的正好!那日你也在場,就做個證人吧,免得韓六品不服。”

“是!”王二立馬挺直腰板,“屬下聽憑王妃吩咐。”

玉煙道:“那日韓六品衝進薛梅房間,高飛也要進去,韓六品卻高呼著要關門,有沒有此事?”

王二瞬間就明白了場中的形勢,連忙點頭道:“是!是這樣子的!當時,韓六品還砸了東西出來呢!”

“你------”韓鬆眼一瞪,卻還是語塞,因為那也是事實。然後求救的看向沈廷鈞,道:“爺,我沒有!其實------”

玉煙適時的截斷他的話,道:“你沒有什麽?沒有推開薛梅嗎?”

“不!我推開了!”韓鬆急急的喊,喊完了卻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玉煙就扯沈廷鈞的衣袖,“王爺,你可聽好了!他用手推開的薛梅,而薛梅那個時候身上是沒有遮擋物的。所謂的男女授受不親!他看也看了,摸也摸了,卻還想著推卸責任。這讓我們家薛梅以後怎麽嫁人啊?”

沈廷鈞此刻已經全明白了,這韓鬆肯定是著了她小女人的道。而她的小女人若想要算計一個人,絕對會讓那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韓鬆現在就是那個啞巴。

但他雖然明知韓鬆是被算計的,卻又不能幫他伸冤,卻反而還得落井下石。想到這裏,不禁歎了口氣,“韓鬆,你居然幹出這種事?真給本王長臉啊!你說,現在怎麽辦?必須給王妃一個說法!”

玉煙一撇嘴,“還能怎麽辦?當然是要負責嘍!”

“這------”韓鬆此刻才看了一眼薛梅。自從那事之後,他一直都避而不見,不是怕她賴上他,而是怕兩個人相對無言都尷尬。

“屬下不需要負責!”薛梅一扭頭,轉身跑出了東院。

玉煙就衝過去,抬起腳,用古代的高跟鞋的後跟狠狠的踩在了韓鬆的腳上。然後戳著他的腦門道:“你笨蛋呀!這麽好的女孩你不娶,你想娶啥樣的?”

韓鬆吃疼的齜牙咧嘴,那還說得出話來。

玉煙後退一步,叉腰道:“韓鬆,我再問你一句,你到底娶不娶她?”

韓鬆心一橫,吐出了兩個字,“不娶!”他可是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被人押著進洞房,像什麽話。

玉煙的嘴角就露出邪邪的笑,“好!我給過你幸福的機會?...

,既然你不要,那麽,就等著後悔去吧!怎麽,不服氣嗎?”

韓鬆冷哼,不說話,也不去承接她壓迫人的眼光。

玉煙道:“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薛梅接下來會有兩個選擇。第一,嫁給聾子、啞巴或者瘸子;第二,就是為了保護我而死。無論她走哪一條路,都希望韓六品到時候不要後悔。”

韓鬆再也忍不住,恨恨道:“她好歹跟你一場,你怎麽可以對她這麽狠?”

玉煙上去挽著沈廷鈞的胳膊,笑道:“她是我的護衛,我想怎麽處置她,那都是我的事。你與她又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你管的什麽閑事?順便問一句,有誰能告訴我,那個薛梅是怎麽把自己賣給我的呢?我忘了呢!沈廷鈞,你可還記得?”

沈廷鈞就連忙攬著她的腰,往主屋走。身後就傳來了石破天驚的怒吼聲。

進到內室,沈廷鈞將她圈在身前,道:“你又何必激怒他?”

“誰讓他不懂得珍惜一個好女孩的心!”玉煙話音剛落,唇上就被偷了一個

香。

沈廷鈞捧著她的臉,道:“不敢在離榻很近的地方深吻你,怕一發不可收拾。”

玉煙就嘻嘻笑,“不愧是平祝王爺,連自製力都是這麽好!”

沈廷鈞眉毛一揚,“你這是在點火嗎?”

玉煙就趕緊將臉埋在他的胸前。

沈廷鈞歎口氣,“玉兒,你其實不用為柳家那個老太太的死費心思的。”

玉煙道:“沒有啊!哭喪本身我也是不願意去的,但是出殯那天,你還是陪我去吊唁一下吧!”

沈廷鈞道:“我對那老太太無任何好感!”

玉煙道:“但她好歹撫養了我七年,雖然我已經失憶,但該盡的禮數還是要盡的,隻當是給我爹娘長臉了。本想著明日回去看他們的,看來得拖後了。”

沈廷鈞道:“柳家上下現在肯定是亂成一鍋粥了。柳誌高一家最早也得明日放回去,所以,現在,那邊就隻有你父親在忙活了。”

玉煙黯然道:“也許這個時候,他會想,身邊能有個兒子幫忙該多好。”

沈廷鈞道:“這個你別多想了!那邊一出事,謝老爺子就派人捎信過來,說已經派高管家過去幫忙了。明兒,我也會派王二過去。”

玉煙道:“還是你們想的周到!謝謝!”踮起腳尖,在他的腮上輕啄了一下。

沈廷鈞刮她的小鼻子,“我還以為,你會迫不及待的問我今天的收獲呢!”

玉煙聳聳肩,“我已經猜到了,沒有收獲。”

忍冬敲門走了進來,為屋子裏點了燈,然後又很快的退了出去。

玉煙坐到銅鏡前,梳理自己的頭發。

沈廷鈞跟過來,拿過她手中的梳子,“你怎麽猜到的?”

玉煙道:“如果真的找到了神醫花果,他現在應該已經站到我麵前了。你能忍住不在第一時間向我獻寶嗎?”

沈廷鈞貪戀的撫摸著她的秀發,“我討好你的心情有那麽明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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