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落水(6000+)

雲竹就垮了臉色,道:“我不會泅水,能說對水上的東西也不喜嗎?”

“直接說你怕水不就得了!”玉煙嘴角上翹,難掩譏嘲。難怪他不知南紅的花船停在何處,怕是就沒上過花船吧!

雲竹道:“你盡管取笑,反正那是事實。不過,我雖沒有船,但平祝王爺有呀!薛梅,趕緊帶路吧!”

薛梅甩甩頭,道:“主子!屬下懇請主子回府!”

雲竹道:“你這個護衛甚是奇怪,這麽著急回去幹嗎?我一個暈船的都沒說什麽,你哪那麽多事?妲”

薛梅貝齒咬唇,道:“屬下逾矩了!”趕緊到前麵帶路。

玉煙看著她的步伐,眯了眼睛,喊道:“薛梅,你可是不舒服?窀”

薛梅頭也不回的道:“屬下隻是有些頭暈,還有頭痛,不礙事的!”

雲竹也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道:“她這是怎麽了?頭暈的連路都走不穩了嗎?”

玉煙冷聲道:“你不是自認為能洞察人心嗎?你倒是說說看呀!”

雲竹道:“一個練武之人,應該沒這麽容易累呀!”

玉煙就白他一眼,沒說話,去追薛梅。

船的停放處,已經沒有了船。或者說,本該停在這裏的船都分散到湖上去了。

薛梅心下一喜,道:“沒有船,就說明了不該離岸。”

如果是在白天,摘了麵具,定然能夠看到玉煙臉上的肅殺。“船不在這裏,就證明在湖麵上,而且正有人乘坐在上麵。雲竹,除了沈廷鈞,誰還能調動這條船?”

雲竹摸摸鼻子,道:“如果沒有平祝王爺的授意,今晚就算船停放在這兒,咱們幾個怕也是指揮不動的。”

玉煙的目光瞬間清冷,盯著湖中的閃閃爍爍,道:“也就是說,沈廷鈞他來了,而且人就在這湖中!”

雲竹苦笑,道:“柳玉煙,你的護衛說得對!既然沒船,我帶你去別的地方逛逛可好?再往前走,就會有好多賣吃食的,保證很多你都沒嚐過。”心裏暗罵著沈廷鈞,那家夥今天沒帶腦子嗎?不知道他家裏的這個是標準的母老虎嗎?在公主府裏陪他老娘也就罷了,竟然還敢陪到明鏡湖來,這不是純粹給眼前的人添堵嗎?

玉煙深吸了口氣,冷笑道:“連你也想糊弄我嗎?這京城擁有自己遊船的人能有幾個?這沒有遊船的人就登不了湖中的花船了?薛梅,立馬給我去租!今天這船我還真就坐定了。”

薛梅不動,卻是看向雲竹。雲竹道:“你這又是何必?像你這種通透的人,怎會不明白,這賭氣都是傷不到對方,而是要傷到自己的。”

玉煙看向薛梅,道:“你究竟是誰的屬下?連你都想跟我對著幹嗎?”

薛梅道:“請主子冷靜!”

玉煙道:“你們當我是在生沈廷鈞的氣嗎?不!我隻是在氣我自己,沒有守護好自己的心,才會著了道,受其影響。當初來這大康朝,我本就打算赤條條來,赤條條走的。現在,這種初衷又回到了我心裏。”

雲竹上前一步,試圖說點兒什麽,“柳玉煙------”

玉煙後退一步,道:“你們放心,我要去湖中,隻是要找南紅,與他沈廷鈞沒有半毛錢的關係。當初,我高喊著要嫁給他,原就沒指望他的感情;現在,我還是要嫁給他,隻是從此以後,也不會再指望他的感情。”

雲竹看著她,擦一把落在眼上的雪花。她可以控製自己的語氣,她可以掩藏自己的情緒,可是這一刻,他竟然如此真實的感到了她的憂傷。明明被傷的很重,卻絲毫不肯退縮,如同臘梅花在風雪中倔強的開放,想到這裏,心就莫名的疼了一下。他衝過去,拽住她的胳膊,道:“跟我走!”

“主子!”薛梅喊一聲,一張口就吐了出去。

玉煙回頭,看她一眼,道:“你別動了!就留在這裏吧!”

薛梅咬著唇,大冷的天,額頭上卻開始冒汗。

玉煙歎了口氣,道:“我明知道是套,卻還要往裏鑽,隻是連累了你受苦。你就在這兒等平祝王爺的船回來,讓他帶你回去吧。回去後用甘草和綠豆煮水喝,找丹若吧!她當初怎麽照顧高飛的,讓她怎麽照顧你。”

“主子------”薛梅掙紮著往前一步,玉煙和雲竹卻已經走遠。

雲竹的腳步很大,玉煙就有些氣喘籲籲。“雲竹,我的腿沒你的長,你能不能照顧一下我的這兩條小短腿?”

雲竹這才鬆了她的胳膊,放慢腳步,看她一眼,道:“那個柳煙當真是要害你!”

玉煙聳聳肩,道:“怎麽突然間想明白了?”

雲竹道:“薛梅都那樣了,我若再沒有意識,就真是太蠢了。一路上都在一起,她唯一離開咱們的就是去放了那個燭燈。”

玉煙看向前方,應該是渡口了吧!“果然有租船的!上船後再說啊!”

雲竹就趕緊跑去租船,說是船,就是一個敞篷擺渡。船上掛著一個紅燈籠,散發著朦朦朧朧的光。

玉煙先跳上的船,看向岸上的雲竹,道:“你確定要上來嗎?”

“你別看扁我!”雲竹心一橫牙一咬,就跳了上去。然後蜷縮到船艙的角落裏,一動不動。

玉煙坐在他對麵,好笑的看著他,道:“你又何必勉強!”

雲竹蒼白了臉色,顫聲道:“我可不是為了舍命陪你啊!不過是想聽聽那個燭燈的玄機而已。”

玉煙伸出手,道:“把胳膊伸給我!”

“幹嗎?”雲竹問著,不太情願的伸出左胳膊到她麵前,手攥起鬆開,鬆開再攥起。

玉煙拉過來,撩起他的衣袖,道:“腕橫紋上三指乃內關穴,按壓一下可以治你的暈船。”

雲竹看著這個時時處處都令人驚奇的女子,酥麻的感覺便從穴位傳遍了全身。心中就湧起一個疑問,別說一千年,就是兩千年,能再出一個這樣的女子嗎?

玉煙道:“那個燭燈有一種特殊的味道,那種味道來源於一種很漂亮的花。我來這大康朝不是時候,偏偏是在冬天,除了臘梅花,其它的花都沒見著。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種花一定存在。當初高飛中箭,上麵的毒也是來自於這種花。”

雲竹道:“這種花叫什麽名字?”

玉煙皺眉,道:“我想起來了,曾經問過沈廷鈞,他說你們這兒是有這種花的,名叫柳葉桃。”

“柳葉桃,柳葉桃------”雲竹念叨。

玉煙道:“花似桃,葉似竹,花開嬌豔,特別的賞心悅目。而且花期很長,開過三季。但是,卻隻可遠觀,不可褻玩。因為它的全株都有劇毒!”

雲竹道:“聽你的描述,此花我肯定在哪裏見過,怎麽就是想不起來了呢!”

玉煙道:“想不起來,就別想了!這眼看著春天了,相信它的花很快的就開了。倘使你再見了,可要留心啊!怎麽樣?還有想吐和不適的感覺嗎?”她停止手裏的動作。

雲竹撤回手,道:“好多了!隻是,薛梅既已中毒,那麽,留她在岸邊會不會有危險?”

玉煙微微一笑,道:“你還沒弄明白嗎?我在哪兒,危險就在哪兒。”

雲竹的臉色瞬間大變,這次與暈船無關,道:“你是說,這水上------”

玉煙道:“我這樣子拉你下水,你不會恨我吧?”

雲竹猛的站起身,道:“不行!我得聯係沈廷鈞,希望這湖麵不是太嘈雜,他能聽到我的哨聲。”

玉煙想,那哨聲應是他們之間聯絡的暗號吧!沒有手機的時代,也就隻能用人為的笨法子了。隻是雲竹的哨聲還沒有發出,船身就來了個猛烈的搖晃。船夫搖在手裏的漿就突然變成了明晃晃的刀子,衝著玉煙就刺了過來。

雲竹雖然身體不穩,卻畢竟是個高手。飛起一腳,將那人的刀踢入水中,然後一把將玉煙扯到身後。接著與那人赤手空拳對打。

玉煙道:“雲竹,後麵又上來一個!”

“我知道!”雲竹說著,開始左右兼顧,以一對倆。這若是在陸地上,對付這樣的小賊就像捏死螞蟻。但在這搖擺不定的小船上,他就有些被動了。

玉煙道:“雲竹,你是丐幫幫主的徒弟,相信輕功一定很高。一個跳躍就能讓你飛回到岸上,所以,不要戀戰了。”

雲竹氣道:“什麽鬼話!你想讓丐幫幫主的徒弟把你扔下嗎?”若是在陸地上,他帶著她想怎麽飛都可以,可是現在,在這水上,別說帶上她了,他自己能跑了就算僥幸了。

玉煙歎氣,道:“笨蛋!你沒感覺到嗎?船底還有人,就算他們不上來,單純把船弄翻了,跑不了你,也肯定跑不了我。”

“你閉嘴!”雲竹真是服了她了,別的女人若是遇到這種事,早就叫破天了,她還在那兒頭頭是道的分析。“沈廷鈞若在附近,應該很快就會趕過來了。”

船艙進水了。

玉煙歎氣,道:“雲竹!這幫人都算計好了,包括沈廷鈞的身不由己,包括你的怕水,包括薛梅的中毒,我的命,他們誌在必得。”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雲竹將兩個小賊集中到一處,護著玉煙往一側的船頭退。卻不想又有一個人跳上船來,一把抓住了玉煙,刀就抵到了玉煙的脖子上。

“國舅爺,還不打算住手嗎?”那人陰森森的道。

雲竹俊美的臉上一片肅殺,冷冷的道:“既知我是誰,你們不要命了嗎?”

“我們要的隻是她的命!”那人道。

“別廢話了!趕緊結果了,沈廷鈞的船已經靠過來了。”水中有個聲音傳來。

玉煙衝著雲竹淒然一笑,道:“雲竹,跟你相識一場,蠻好的!”說完,身子猛的後仰,同著那人一起跌落水中,激起了好大的水花。

“柳玉煙,不要啊!”雲竹淒慘的大叫。

卻見黑影掠來,沈廷鈞已經站到了船上,焦急的問道:“玉兒在哪裏?誰掉到了水裏?”然後,韓鬆也如影子般尾隨而至。

“你說呢?”雲竹說著腰中的軟劍一閃,一片血光飛濺,然後是緊挨著的兩聲撲通。緊接著,又是兩聲撲通,雲竹回頭,沈廷鈞和韓鬆站立的地方已經空空如也。

腳下的船即將沉沒,雲竹觀察四周,大喊:“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然後一個墊腳,躍到了最近的船上。腳還沒站穩,就被人一把拽住,元朔月的聲音就傳來,著急的問:“我表哥在哪兒?”

雲竹穩穩心神,看看從船上的房間裏步出的元炫彩和沈瑸,道:“柳玉煙可能沒了!”

“啊!”元朔月大叫,“你胡說!你為什麽要詛咒玉姐姐?就因為她陷害你嗎?可那也都是為了我呀!有本事你衝著我來呀!”

“月兒!不得無禮!”元炫彩走過來,“國舅爺說得可是真的?”

沈瑸也上前一步,道:“她要是出事,那麽我的孫子是不是就沒了?”

雲竹冷冷的看著他們,隻是覺得冷,就仿佛衣不蔽體,冷風夾雜著雪花都打在了身上。“被人用刀子抵在脖子上,掉到水裏,你們認為她還能活嗎?”然後轉身,衝著湖麵喊話,“我家妹妹不慎掉入水中,若有誰能將她從水中救出,明日到國舅府領取賞銀萬兩!”一時間,很多的船就靠了過來,更聽到了此起彼伏的撲通聲。

重賞之下果然有勇夫!

沈廷鈞從水裏竄出來,渾身濕漉漉的站在船上。元炫彩驚呼,道:“阿蓮,趕緊拿條毯子出來!鈞兒,你怎麽這麽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啊!這要是著涼了怎麽辦?”她上前,試圖去擦沈廷鈞臉上的水。

“不用!”沈廷鈞推開她的手,潔白的帕子就無聲的飄落到地上。他抬手,指著雲竹道:“你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雲竹冷聲道:“你想知道嗎?那就去把她找回來,讓她親口對你說啊!”

“你混蛋!”沈廷鈞一下子衝了過去,揪住了雲竹胸前的衣襟,“她在哪裏?她沒有掉下去,對不對?她肯定還活著!別鬧了!你若再玩下去,小心我取你的命。”

雲竹不甘示弱道:“我比你更希望她活著!隻要她還活著,我就把她從你身邊帶走。”

“你敢!”沈廷鈞手上的力道加重。

玉煙冷笑,道:“你放手吧!也不想想,你究竟能給予她什麽?正妻的位子你給不起,就連今晚一個小小的相陪都成了奢望。她跟著你也就經曆水深火熱了。”

沈廷鈞猛的鬆了手,倒退一步。今日的水深,大年夜的火熱,事實如此,他完全無力反駁。

元炫彩拿腔道:“國舅爺這樣子說,就太過了吧?”

雲竹道:“柳玉煙的死,護國殿下應是樂見其成的吧?”

元炫彩怒吼,道:“雲竹!你不要仗著你姐姐是皇後就可以胡說八道。什麽叫我樂見其成?她柳玉煙的肚子裏可有沈家的骨肉,那可是頭孫子,本宮能不著急嗎?”

“是嗎?”雲竹的臉上難掩譏嘲。

沈瑸道:“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想法子救人啊!船上的這些個,留下開船的,其他會水的都給我下水去找!”總算還有個清醒的。

雲竹道:“讓船靠岸!”

沈廷鈞轉身,又要往水裏跳,卻被元炫彩一把扯住,吼道:“你冷靜點兒!人已經死了,你再賠上命有什麽用?”

“她沒死!”沈廷鈞猛的掙脫她,跳腳的吼,“她不會死的!她對你來說可有可無,可她是我的命!”

元炫彩後退一步,臉色慘白,道:“你怎麽可以這樣子跟你的母親說話?”

就見又有人衝上船,確切的說是兩個人。韓鬆道:“抓到一個活口!”

沈廷鈞飛起一腳就踹向了那人的肚子,吼道:“說!我的玉兒在哪裏?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然後露出嗜血的微笑,道:“死了!死了!她終於死了!完成任務了!”

“混蛋!我打死你!”沈廷鈞的拳頭就雨點般落了下去。

然後沈瑸的拳頭也就揮了過去,將毫無防備神智有些錯亂的沈廷鈞打倒在地,吼道:“你冷靜點兒!不過是個女人,你發的什麽瘋?”

雲竹冷冷的上前,卻是走到韓鬆麵前,道:“薛梅中毒了,就在這艘船本該停放的岸上,你趕緊帶她回府!”

“中毒?”韓鬆顫聲喊,“她怎麽這麽不小心?”

雲竹冷笑,道:“她說得沒錯,薛梅的中毒,我的怕水,還有就是他沈廷鈞的不得分身,全都算計好了。”

元炫彩心驚道:“你什麽意思?她自己不小心,礙著鈞兒什麽事?”

雲竹道:“難道此事真與護國殿下無關嗎?”說完,身體飛掠,消失在夜色中。

元炫彩臉色大變,看沈瑸和沈廷鈞,道:“你們幹嗎這樣子看著我?鈞兒,此事真的與我無關啊!”

韓鬆看看岸上,再看看湖麵,卻是一躍,跳到了岸上。

此時,無論是湖中的船還是岸上,已是嘈雜一片,完全得益於雲竹的喊話。很多的船隻靠了過來,燈光暈黃,不時的有腦袋從湖中冒出,喊一句:“沒有啊!”再鑽回去。漸漸的,人都回到了船上或岸上,搜索無果,也就隻能放棄。

沈廷鈞第五次遊上岸的時候,就被沈瑸和元炫彩派的人給摁住了。“反了你們!”沈廷鈞的吼聲已是有氣無力。

元炫彩奔過來,為他裹上毯子,流著淚捶打他,“你為了那麽個女人,真的連爹娘都不顧了嗎?”

沈瑸在一旁踱步,恨鐵不成鋼的道:“逆子!沒出息!”

沈廷鈞就覺得渾身癱軟,兩眼無神的看向前方,然後眼中就出現了一個熟人,眉毛就抬了一下。瞬間來了力氣,猛的跳起來,一把抓住王二的胳膊,哆嗦著嘴唇道:“她可是已經回到了王府?”

王二惶恐,苦著臉道:“爺,府裏出事了!”

沈廷鈞鬆了手,一陣黯然,道:“什麽事能比她的命重要。”

王二道:“府裏進去人了,東院主屋和楠少爺的房間都被翻了個底朝天。”

沈廷鈞甩甩頭,直直的看向他,道:“你再說一遍!”

王二道:“被小廚房的廚娘撞見了,然後打傷了廚娘,逃走了,府內的侍衛沒能攔住。”

沈廷鈞瞬間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