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破綻(6000+)

“你這個女人!”心思如此細密,還有什麽能跑出她的掌握。沈廷鈞用力的擁了擁她,“賭成了!”

玉煙道:“那你幹嗎這樣?賭成了還不高興。”

沈廷鈞道:“第一次跟人家賭,並且還是拉著皇上跟太後賭,心裏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所以,就隻想抱著你!”

玉煙笑道:“賭多了,就習慣了!”然後抬手,摸向他青青的下巴,刺刺癢癢的感覺。她知道,他定然是在太後那裏受了委屈,不然不會如此的脆弱。

沈廷鈞抓住她的手,在唇邊親一下,道:“一次就夠了!我不會再拿你做賭注了。妲”

玉煙嘻嘻笑,道:“那麽,我可以拿你做賭注嗎?”

“隨便!”沈廷鈞無所謂的道,“反正你逢賭必勝。窀”

“嘻嘻!”玉煙在他性感的唇上啄了一下,“這是對你如此信任我的獎勵。”他的唇就欺了下來,玉煙連忙抬手捂住,道:“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好!你說!”沈廷鈞努力耐下性子。

玉煙道:“如果我被人殺死了,你會怎麽做?”

沈廷鈞一下子將她的身子扳正,虎著臉道:“沒有那種如果!”

玉煙忍著肩膀的疼痛,道:“沈廷鈞,我選中你,是因為你是我來到這大康朝,見到的最有理智和擔當的男人。我的周圍環繞著我知道的和不知道的敵人,沒有人能夠做到萬無一失,萬一哪天我一個沒注意死於刀林劍雨也是很正常的事。那個時候,你當如何?”

沈廷鈞瞪著她,心緒複雜。但既然她想要答案,那麽他就給她。“我會將那些害你的人一個一個都淩遲處死!這樣的答案,滿意嗎?”

“我就知道!”玉煙嘴角的笑來不及扯動,就已然被人霸占。有別於昨夜的溫柔,竟是暴風驟雨似的粗魯而密集。抗拒不了,便隻能在這種霸道中癱軟。直到窒息的感覺傳來,他才終於戀戀不舍的鬆開了她。

沈廷鈞微喘,聲音顫抖的道:“你根本不知道!”

玉煙努力平複呼吸和心跳,紅著一張俏臉,道:“我是不知道,為何你能夠憋氣那麽久,而我卻不可以。”

沈廷鈞就低低的笑,這就是他選中的女人,如此的與眾不同。

雲竹在外麵高聲叫,道:“你們倆在裏麵廝磨夠了沒有?若是夠了,就趕緊下來。還有正事呢!”

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回到了王府。沈廷鈞先跳下馬車,然後將玉煙抱了下來。

雲竹抱臂站在那兒,手撫著下巴,道:“嘖嘖!沒想到堂堂平祝王爺,也有低三下四的今天啊!”

沈廷鈞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道:“什麽正經事,快說!說完了,快滾!”

雲竹道:“沈廷鈞啊沈廷鈞,我真是看錯了你,沒想到你竟然是個見色忘友的家夥。”

玉煙就走過去,伸出手到他麵前,道:“你少消遣兩句,會憋死啊?趕緊把東西拿來!”

雲竹就掏出東西放到她掌心,道:“你們兩個絕對是物以類聚。”

玉煙放在手裏掂了掂,然後回身,拉過沈廷鈞的手,將那錠銀子就放到了他手裏。“你仔細瞧瞧,這銀子有什麽特別的?”

沈廷鈞就捏在手裏,轉過來轉過去的看,道:“不就是普通的銀子嗎?沒什麽特別的呀?”

雲竹道:“一錠銀子的確沒什麽特別的,但若是一食盒銀子,整整齊齊一模一樣的,就很不對勁了。”

沈廷鈞挑眉,道:“哪來的?”

雲竹道:“俱全樓的!問她!”

“玉兒?”沈廷鈞疑惑的看向玉煙,“怎麽回事?”

玉煙聳聳肩,伸出手,道:“三千兩銀子買一個消息!”

雲竹湊過來,瞧好戲的道:“你們是一家人嗎?”

玉煙抿一下嘴,道:“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何況,我這個小小的夫人又不是八抬大轎抬進門的,哪天被掃地出門,可就什麽都沒有了。有錢在手,心裏踏實啊!關鍵的,這個線索的確是我花三千兩銀子買來的,不信,你們可以問二總管。”

沈廷鈞一咬牙,道:“好!我許給你三千兩銀子!你的這一消息最好值這個數。”

玉煙道:“二位爺,覺得此處是說話之地嗎?”

沈廷鈞和雲竹就互看一眼,搖頭苦笑。他們的警覺性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低了?

談話的地點就轉向了東院的書房。阿旺上了茶,就退出門外守著。玉煙坐到榻上,想起昨夜這裏發生的種種,就有些不好意思去承接沈廷鈞的目光。

沈廷鈞道:“說吧!這銀子有什麽玄機?”

玉煙道:“聽阿牛說,這清風樓臘月裏就放出風去要出售,卻是乏人問津。那麽好的地段,不該啊!所以,這其中必有貓膩。後來才知道,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它對麵的俱全樓對它是誌在必得。我就想,這俱全樓怎會有這麽大的氣勢呢?它相中的東西,別人都不敢碰。這是什麽人才有的氣場?你有嗎,沈廷鈞?”

沈廷鈞撇撇嘴,道:“隻有王者才有!”

玉煙道:“說得好!那麽這種王者的氣場又是誰給它的呢?自古官商勾結狼狽為奸是常有的事。玉煙便大膽的設想,這俱全樓的背後,怕是有高人支撐啊!”

雲竹道:“有道理!我們一直盯著的都是官,卻從來沒想過要去盯商。你怎麽知道那食盒有問題?”

玉煙道:“這也正是我花三千兩銀子從清風樓老板曾安那裏買來的消息。附送!據他暗中觀察,要說這俱全樓與其他酒樓最大的不同,就是這附送了。很多人從俱全樓出來,是會提著食盒回去的,更有甚者這俱全樓還有送貨上門的服務。”

雲竹道:“開門做生意,經營方式有很多種,標新立異也正證明人家生財有道。”

玉煙道:“國舅爺是個出手大方的,他俱全樓為何沒籠絡你這個金主?平祝王爺也是個赫赫有名的,為何就沒有食盒附送?莫非是你們兩個人品有問題,人家才獨獨不待見你們?”

“對呀!”雲竹恍然,“難道是我跟沈廷鈞在一起久了,人品出問題了嗎?是否印證了近墨者黑呢?”

沈廷鈞瞪他一眼,道:“你才是那個墨者!”

雲竹道:“這官場黑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曆朝曆代都黑。皇上要整治,你幹嗎跳出來接這個燙手山芋呀?費力不討好了吧?遭人嫌棄,連個附送都沒有了。”

玉煙就笑的不行,這個雲竹原來還是個寶啊,這麽能耍。他與沈廷鈞一熱一冷,倒也是絕配了。

沈廷鈞道:“別的商家也有附送的。”

玉煙道:“但別的商家不會一家獨大。原先的當然也隻是猜測,但今日卻是得到了印證。一般的食盒,裏麵放上兩個菜,重量上是很輕的。但若放上金屬,提起來怕就要吃力了。今兒個那小廝李慶提著那食盒的時候,兩邊的肩膀明顯的不對稱,足見手裏提的東西是個有分量的。”

雲竹看向沈廷鈞,挫敗道:“你這個女人,是人嗎?她眼睛看到的,腦子裏想的,怎麽跟正常人不一樣啊?”

玉煙打個哈欠,道:“你這個貶我呢還是誇我呢?”

雲竹搖搖頭,道:“這一會兒,倒又裝上糊塗了。話又說回來了,人家一個酒樓,提著銀子去錢莊存錢,也沒什麽破綻啊!”

玉煙道:“是啊!他們家尹掌櫃的那麽著急的出來圓場,解釋倒也合理的很。那個夥計李慶找申海的晦氣,本是正找。尹掌櫃卻非但沒有得理不饒人,甚至還巴不得申海立刻消失,此事化了。這樣恨不得藏著掖著的心理,很是反常呢!關鍵的,這酒樓收賬,銀子來自四麵八方,本該是五花八門才對。可人家俱全樓的銀子卻整齊劃一,竟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國舅爺,認為這很正常嗎?”

雲竹這才點頭,道:“怎麽好好的事,經你這麽一說,就破綻百出了呢?”

沈廷鈞就重重的看了玉煙一眼,難掩讚許。玉煙就從榻上起身,道:“我累了,你們聊吧!反正這線索我是已經提供給你們了,下一步該往哪兒走,就不用我說了吧!”說著走向門口,開門走了出去。

高飛正在院子裏轉圈圈,見玉煙從書房出來,連忙迎上前幾步。玉煙看看他,道:“附送呢?申海今兒立了大功,所以特意要了來,犒賞他和他娘子的。”

忍冬就出現在主屋門口,道:“主子,可別又來了。”

高飛卻將一張字條呈到了玉煙麵前,道:“主子,請看這個!”

“怎麽?魏玄機又來過了嗎?”玉煙說著,伸手拿了過來。隻見上麵歪歪扭扭的寫了兩個字:六安。

高飛道:“不是魏先生!是我在等附送的時候,有個人塞到我手裏的。但是,隻看到了那個人的背影,應是個年輕的。”

“哦!”玉煙看著那兩個字,不覺就笑了,“六安嗎?”

高飛道:“咱六豐的招牌還沒打出去呀!怎麽就來了個六安呢!”

玉煙笑笑,道:“六安也很吉利呀!高飛,你先下去吧!一會兒申海吃完飯,你們就出去轉轉。六豐樓要盡快的給我收拾出來,該請人的請人,反正沈廷鈞那裏已經許給了我三千兩,應該能夠花。”

高飛道:“是!可是申海還沒回來呢!”

“哦!”玉煙轉動眼珠,“想來,他應該是回去六豐樓了。你把食盒提到那裏去吧!”

高飛應承著離去。忍冬就走過來,道:“也就是你疼他!他一個大男人吃點兒什麽不能將就?”

玉煙道:“我這還不都是為了你呀!那可是你的男人,把他養肥了,將來可是你享福啊!”

忍冬惱道:“你就盡管消遣奴婢吧!反正奴婢說不過你!”

玉煙笑笑,道:“跟我到小廚房吧!給王爺整幾個小菜,他從宮裏回來,應該是還沒吃飯呢!”

忍冬道:“那也不用你親自去呀!奴婢去吩咐就是了!”

玉煙道:“難得我興致高,就親自動手給他做吧!也算是給他壓驚了。這自己的人自己疼!我才不像某些人呢,明明心裏疼的要死,表麵上卻拿腔拿調。”

“是!”忍冬拉著聲音,“奴婢以後一定多多跟主子學習。”主仆二人就一邊說笑著去了小廚房。

書房的門一打開,忍冬就端著飯菜出現在了門口。原打算跟雲竹一同出去的沈廷鈞看了一眼飯菜,道:“不吃了!晚上再說吧!”

忍冬道:“這是我家主子的一片心意,是她辛辛苦苦親自動手做的。”

“柳玉煙會做菜?”雲竹饒有興味的看一眼沈廷鈞,“我還以為她隻會包水餃呢!我先嚐嚐!”說著,就要下手去拿,手上隨之就重重的挨了一記。

“趕緊滾!”沈廷鈞從忍冬手中接過托盤,返身回屋。

雲竹揉著手背,卻又不急著走了,道:“你下手可夠狠的啊!實話說吧,我剛才在俱全樓根本就沒吃飽。三個菜,你一個人也吃不完啊!”

沈廷鈞道:“沒吃飽再回去吃就是!”既然是玉兒對他的一番心意,那怎麽可能分享?

雲竹撇撇嘴,道:“小氣!那個丫頭,你過來!”

“奴婢忍冬!”忍冬走了進來,對於他茫然的喊話顯然不滿。

雲竹道:“我當然記得你是忍冬!草藥嘛!說說,你家主子這都做了些什麽?”

忍冬道:“家常菜!一個宮保雞丁,一個醋溜白菜,一個木須肉。我家主子說了,時間倉促,食材欠缺,讓王爺將就著吃吧!”

沈廷鈞拿起筷子,問:“她幹嗎去了?”

忍冬道:“主子在給阿楠講解醫書。”

雲竹道:“對一個傻子講書,不是對牛彈琴嗎?當年柳煙還是個正常人,神醫花果都拿她沒辦法。這個柳玉煙居然還想教導一個傻子,就是她神通,可是誰敢信任一個傻子看病呀?”

忍冬道:“請國舅爺注意言行!我們家楠少爺不是傻子,隻是頭腦遲鈍一些而已。奴婢告退!”

雲竹道:“你看看!這婢子居然敢指責我,真是什麽主子帶出什麽樣的兵啊!”看向沈廷鈞,就覺得對方狼吞虎咽的吃得有些嚇人。“你這是餓死鬼托生的嗎?還是這飯太難吃,你想不辨滋味?”

“嗯!”沈廷鈞含混應答,一邊還風卷殘雲。

雲竹狐疑,就湊了過去。趁其不備,就偷了塊雞丁放到了嘴裏,然後“啊”了一聲。還沒等發表評論,就被沈廷鈞推出了書房,門隨之砰地一聲關上。

雲竹砸吧砸吧嘴,在吃完了俱全樓的菜後,還能覺得這道菜好吃,若真是那個女人的手藝,就當真不簡單了。他抬起腳,踹了那門一下,算是抗議,然後才往外走。

如果沒有臉上的那道傷疤,那個女人就堪稱完美了。可惜,上天是善妒的,給了她聰明的頭腦,給了她高超的醫術,給了她不錯的廚藝,卻也同時拿走了她的美貌。真是完美中的殘缺啊!

“國舅爺,請留步!”

雲竹打了個激靈,循聲望去,從人工湖邊就走來了一個人。“你不是在給阿楠講醫書的嗎?”

玉煙道:“你覺得他那個腦子我講太多他能記住嗎?”

雲竹道:“我說他是傻子吧,你那個丫頭還老大不樂意。”

“傻子又如何?”玉煙道,“世間很多聰明人未必如他般活的通透呢?”

雲竹道:“怎麽話到了你這裏就雲淡風輕了?”

玉煙道:“那我接下來就說個重的!”

雲竹抱臂看著她,道:“你說!我洗耳恭聽!”

玉煙道:“關於柳老夫人的病------”

雲竹搶白道:“別告訴我你沒把握啊!”

玉煙轉身往湖邊走,道:“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不是沒把握,而是讓她好起來,完全沒可能。”

“你不是吧?”雲竹快步衝到她前麵,“既然沒可能,你還讓沈廷鈞去賭,而且是跟太後賭?”

玉煙道:“如果我告訴你,我是想自掘墳墓,你會不會以為我瘋了?”

雲竹道:“你想幹什麽?不想活了就趁早,別把他拉下水。”

玉煙苦笑,道:“從最初喊著嫁給他開始,我所想的就是將他拉下水。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漏算了一點兒,那就是日久生情。無論是對他還是對我,一旦心生了情愫,就不可避免的會有傷害。”

雲竹的臉上再無笑,道:“傷害從何而來?為何不可避免?”

玉煙道:“柳煙!我不可能讓她嫁給沈廷鈞,他若娶她,除非我死!”

雲竹道:“你怎麽就那麽擰呢?那是天命婚約,解除幾乎是不可能的。他一個王爺,有個三妻四妾本就是很正常的事。隻要他心裏裝的是你,你為什麽就不能為了他容忍一下呢?”

玉煙道:“我就是這樣一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他若要我的一心一意,必先給我他的一心一意。別說那個女人還是柳煙!那就更不可能容忍了?”

雲竹皺了眉頭,瞪著她,“那你想怎麽做?你又能怎麽做?難不成玉石俱焚嗎?”

玉煙道:“很對!就是要玉石俱焚!柳家使出的這一招,破解太難,所謂的這個賭,不過是我為自己爭取的時間。兩個月!倘使兩個月內我衝不破這個死劫,那麽到時我隻能玉石俱焚。隻希望到那時候,你能陪在他身邊,摁住他的衝動。”

雲竹就覺得渾身的汗毛根根往上豎,道:“你叫住我,就是為了交代遺言?”

玉煙道:“是!”

雲竹道:“你腦子果然有病!你胡說八道些什麽,我一句都沒聽懂。有遺言,跟他交代去!”氣呼呼的說完,扭頭就走。

玉煙就歎氣,道:“我才是真正的柳煙!可惜回不去了!”

雲竹的腳立馬定住,緩緩的回頭,道:“你再說一遍!”

玉煙道:“不相信,是不是?我跟任何人提起,都以為我有所圖謀。當日在鴻福酒樓你能救我,就證明了你的俠義心腸。所以,我信任你!有些話,我不會說第二遍,不是強調多了,就可以取信於人的。所以,我這樣子做,不光是為了我自己的仇恨,更是為了沈廷鈞,萬一那種蒙蔽的背後是陰謀呢?我絕不會讓他受到那種傷害!”

雲竹奇怪的看著她,道:“一切都吻合了!從最初見你開始,我就覺得你與那柳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連係,尤其在看到了現在的柳煙之後,我的懷疑更重。原來是這樣啊!唯有你是柳煙,這一切才能得到合理的解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