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陽光讓炎歆睜開了眼睛,想動,卻發現手臂高懸綁於頭頂,整個人被憑空吊起,手臂已經完全麻痹了。
女生睫毛翻了翻,總算是徹底清醒過來,她,這是在哪裏?
“醒來就好,我倒是趕上了好時候。”
炎歆抬頭尋找聲音的根源,一個笑容溫潤如玉的男人朝自己走來。
她微微蹙眉,快速回憶著自己昏迷前發生的事情,照這個情況,現在唯一確定的,就是她又被綁架了!
“初次見麵,你可以叫我亞當,美麗的小姐。”亞當微微偏頭打量著炎歆,繼而右手置於左肩前微微欠身極其優雅地行了一個紳士禮。
亞當?這個名字讓炎歆微微蹙眉。她記得南宮和她說過,那個紅蓮堂堂主的名字?
這個男人不是一般的綁架犯!這個認知讓炎歆有些小小的慌亂。年幼時期她曾經經曆過一次綁架,那之後父親就找了專業的老師有意識地訓練她對此類事件的一些應急處理措施。可她遇到的案例裏,從來沒有這種類型的犯人。
亞當突然上前一步捏住女生小巧的小額,微眯的眸光裏仍盡是笑意,手下的力度卻大得讓炎歆以為對方幾乎要捏斷她的骨頭。
“你就是‘Joker’的女人?”聲音中帶著詭異的玩味,審視的目光冷冷地盯著炎歆。
男人的話總算讓炎歆想通了事情的緣由,原來,玄墨竟會做得這麽絕,嗬,不知道是她高估了人性,還會她高估了自己?
見炎歆不說話,亞當自然當對方默認,眸中的笑容愈發深了幾分,“蕭如心在我們黑手黨手上,你們恐怕還不知道吧。我原本還真以為你們沉得住氣,Joker來了羅馬冥門內部卻毫無動靜。沒想到,居然這麽衝動啊。”男人放鬆了手指的力度,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細細摩挲著炎歆的下巴,低啞地笑出聲來。
“你是端木芸?”端木芸,那個黑-道上少有的能讓人聞風喪膽的女人。
麵對男人的提問,炎歆依然是沉默著,墨色的眸中卻有著難以掩飾的震驚。顯然,江宥希和如心可能都在對方手上,可居然是黑手黨!在上屆教父的領導下已經穩居黑暗世界第一大勢力的黑手黨?!天呐!怎麽會這樣?
亞當捕捉到了對方眸中的驚訝,自然理解為自己猜中了對方的計劃,“真是不聽話的屬下啊。”男人低聲,語氣很是惋惜。
“說吧,什麽目的。”手上猛地用力,炎歆疼得反射性地想“啊”地叫出聲,卻發現自己隻能發出沙啞難聽的“嗚嗚”聲——她的嗓子!
她立馬聯想到玄墨給她喝的那杯變聲藥水!難怪他敢把自己交給黑手黨卻不怕秘密冥門內部秘密泄露,原來打的是這個算盤。也對,一個啞巴自然是什麽話都不會說的。說不定對方還以為是她倔強頑抗才不說話硬生生將她折磨致死呢。隻是冥門有兩位Joker的事玄墨他們果然並不知情,他更不會想到他其中一位當家的正在他自己暗通的黑手黨的地盤上,嘖嘖,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看著女生目光中露出的譏誚,被他這麽用力地按著也不願叫出聲,男人眸光中閃過一絲狠辣,隻聽“哢嚓”一聲,一陣劇痛瞬間竄過炎歆的神經,女生弓起身子,全身痛得幾乎**。
這該死的男人!炎歆在心中暗啐一聲,她的下頜骨恐怕是脫臼了!
亞當放開炎歆笑著朝後退了一步攤攤手表示無辜,眯起眼似是在欣賞女生此時臉上痛苦的表情,嘖嘖稱讚道,“這樣的表情就討喜多了,不乖馴的犯人可不討喜。”
炎歆強忍著劇烈的疼痛抬頭,墨眸微眯瞪著對方,這變——態!又是狠狠在心裏啐了一口。
“我喜歡你這種眼神。”男人倒是笑得毫不在意,眸中愈發流露出欣賞,伸出手指享受地婆娑著炎歆軟膩的臉頰。
男人帶著絲質的黑色手套,真絲的觸感柔軟滑-順,此時配著男人臉上無害溫潤的笑容卻讓炎歆覺得那觸感好似一隻黏-膩的蠕蟲,心裏不由泛起一陣惡心。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男人用力不大,但仍然讓炎歆白嫩的臉頰迅速紅腫了起來。
“我想我告訴過你了,不要露出這種不可愛的眼神。”
那個殘暴的男人的麵孔再次浮現在眼前,揮動的皮鞭,拳打腳踢和饑寒交迫,在看著炎歆這種不遜的眼神時那些場景再次如數湧來,不堪回首的黑暗記憶讓亞當的眼神倐地變得殘忍起來。
拿過牆上的鞭子,一下一下,毫不留情地狠狠將怨氣如數發泄在麵前的女生身上。
靜謐的牢房裏瞬間充斥著皮鞭掃過空氣時獵獵的呼嘯以及女生嘶啞的嗚嗚聲。
這個男人瘋了!
比之前還要劇烈的尖銳疼痛完全籠罩住了炎歆,她腦中隻剩下這一個想法。
鞭子掃過皮膚的鈍痛感一波波襲來,身上已經是皮開肉綻血肉模糊,整個牢房都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亞當不知抽了對方多少下才冷靜過來,等他回神,炎歆已經昏厥過去,猩紅的血液浸透了衣衫,在暗灰色的地麵上綻開了觸目驚心的薔薇色花朵。
男人蹙眉,扔下手中的鞭子走近打量了下已經呼吸微弱的女生,哼!命還真硬!
掏出手機撥下一串號碼,“喂,我是亞當,派個醫生來懸浮塔。”
他不會讓她就這麽輕易地死了。他會折磨她,慢慢折磨她,所有和江宥希有半點關係的人,他都會毀了,絕不姑息放過,絕不!
另一邊,冥門。
“你說什麽?”男人漆黑如夜的眸中翻滾著戾氣的風暴。
“她不見了,到處都找不到人。我翻查過總部內部的錄像,可是——”南宮一向淡定從容的表情被焦灼的擔憂所取代,可急切到幾乎脫口而出的句子卻又瞬間卡在了喉嚨裏。
“沒有記錄對不對?”蘇正煜接下南宮欲言又止的話,毫不避諱地說出實情。
南宮的沉默已經不用再多解釋什麽,蘇正煜抿唇,好看的眉蹙得緊臉色異常難看。
良久,蘇正煜沉聲道,“把玄墨給我找來。”
南宮吃驚地看著自家當家,對上他的卻是熟悉的漆黑如夜的眸,眸中翻湧著詭譎的光。南宮終於確定自家老大是認真的,旋即神色一凜應聲退了下去。
冥門總部內雖說有監控設備,但畢竟這裏也是中心指揮人員工作的地方,布滿監控器械的場所難免壓抑,彼此之間易生嫌隙,所以內部攝像頭的監控範圍有限,隻有高層才知道這些攝像頭的具體位置和監控範圍。炎歆不可能毫無聲息地獨自離開這裏,定是有人相助。所謂高層,不過也就是當家的與他們四大堂主,於是誰的嫌疑最大自然呼之欲出。可即使擔心炎歆如他南宮哲卻也不敢輕易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去找玄墨質問,畢竟那個男人與他們之間的關係太過於微妙,而恰恰那個男人又強勢手段極端,這些年來許多時候他們對他多有忍讓可也快要到極限了。眼下當家的下這種命令,怕是想要與玄墨徹底撕開臉了。
南宮越想臉色越是陰沉,炎歆不知所蹤,冥門內部肯定又要掀起大浪。
炎歆醒來的時候,聽到了某種鳥的叫聲,清脆而婉轉讓她不禁心神一動。
長而卷翹的睫毛扇了扇,炎歆睜開眼,在看到房間的布置後瞬間回到了現實。
身上的每一個關節都在叫囂著疼痛,傷口也隻是做了簡單的止血處理。炎歆掙紮著坐了起來,刺骨的寒冷讓她身體幾乎僵硬。
靠之!這種氣溫居然還讓她一個傷患就這麽躺地上凍了一夜?
她踉蹌著站起來,牆上有一扇小窗戶,透過生鏽的鐵欄杆可以看見歐洲風濃烈的建築群。
她似乎被關在了很高的地方呐......黑手黨......那個叫做亞當的男人的話浮現在炎歆的腦海裏。炎歆這才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問題——玄墨可能根本就是黑手黨派去長期潛伏在冥門內部的線人!玄墨不可能不知道紅蓮堂和黑手黨的關係,那麽一直追溯到聖葉被炸,甚至更早——她和如心被雙雙莫名其妙地綁去意大利,莫非都是玄墨從中作梗?那蘇正煜現在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
炎歆突然想起了那天玄墨打算兵諫一般的眼神,不禁輕輕打了一個冷顫。
她一開始就知道玄墨那種男人不會輕易讓自己離開,所以她起初答應對方離開時就已經做好了被算計的打算。她在冥門呆了這麽些天,她不是瞎子,也知道蘇正煜那個陰沉的遠古大冰山在等待算計著什麽。她倦了,對姐姐離家出走的真相失去好奇心了,她不想再玩了。於是她想,以她的離開換給蘇正煜一個清除障礙的機會也算是兩清。可現在看來,到底是誰算計了誰她還真分不清了。她低估了那個玄墨的城府,對方根本是在等她咬鉤!
嗬嗬,那她豈不是又到意大利來了?意大利啊,她和這個地方還真是有不解的孽緣啊,看來以後她就幹脆搬到意大利好了,不然每次人家綁架還要大老遠地飛B市,多麻煩人家。
炎歆本隻想自嘲一番聊以慰藉卻不料當真笑了出來,扯動身上的傷口一陣陣地抽痛,眼角竟也有些泛濕。她就這麽又哭又笑了好一會兒直至冷靜下來。
嘖嘖,她真是太把自己當聖人了,這次犧牲可大了。以後搬到意大利?那還要她有“以後”才行呐。那個變態男人看來根本把她當成了端木芸,也把玄墨的“美意”當成了算計,她現在突然覺得一切都是那麽可笑而多餘,那雙漆黑如夜的眸......
蘇正煜,如果沒有遇見你,該多好......
終於,淚還是沒有控製住簌簌地砸了下來,在冰冷的石地上,碎成水晶。
亞當看著電腦屏幕上彈出的對話框按下回車解碼,內容卻讓男人眸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沉色。端木芸居然還在B市?這怎麽可能?!那他昨天審問的那個女人又是什麽人?
不再多想迅速拿起椅背上的西裝上衣和黑色手套,男人走出了房間,眸光鎖住遠處黝黑得詭異的懸浮塔,唇邊勾起一絲詭笑。
看來,有些事情,他還需要再確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