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市井生活 34論道 名 3G 網首發

“照你那麽說,便是先帝那樣的主上在位,也於百姓無礙了?”周媛反駁道。

謝希治頓了一頓,搖頭歎道:“先帝聽信讒言,任用奸佞,如今大秦已是積重難返……”他說到這裏忽覺失言,立刻停了下來,回到先前的話題:“你都把我繞糊塗了,我的本意是,仁義方為正道。行詭道者,或可一時成事,若為長久計,早晚還是要回歸仁義之道,否則,終是自取滅亡。”

呀,這人說的話怎麽那麽像沽名釣譽的偽君子呢!不過對著自己,應該沒有偽裝的必要。越聊周媛越覺得自己以前對他的了解和定性有偏差,就側頭又問他:“那你說韓相公行的是正道還是詭道?”

“對此人,我無話可說。”一提起韓廣平,謝希治的臉色就冷了,他埋頭收拾棋子,再不出聲。

周媛噎了一下,瞪著他也說不出話。

直到謝希治把棋子撿完給長壽收了起來,才冷哼道:“視天下為成就他一人野心的名利場,實乃禍國殃民之輩!”

……,要不要這麽氣憤啊?周媛用無辜的眼神看著他,低聲說:“我聽你言談中對他似乎有些不齒,還以為你是為楊氏鳴不平,卻不想原來竟是為的天下。”

謝希治對上周媛黑白分明的眼睛,正好從她清亮的眸子裏看到了自己的身影,醒覺自己態度有些嚴肅,再看周媛表情無辜,小小的臉上似乎還帶著點委屈,心中一軟,就展顏笑道:“我隻是對此人深惡痛絕,與旁人無幹。居心險惡,意圖竊國,偏還裝模作樣邀名,嗬嗬。”

“可是我在家裏時,也曾聽人提起韓相公,都說多虧了有他在,不然以先帝的作為,大秦早都亡國了。”周媛做懵懂狀繼續追問。

謝希治的眉頭不由自主的皺起,剛展開的笑容再次消失無蹤,反問:“臣子有此名聲,還能稱得上忠臣麽?”

這話說得一針見血,周媛伸出雙手拍了一下,笑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這樣說來,韓相公豈不是另一個王莽?”

“他哪裏及得上王莽?”謝希治端起身旁的茶盞喝了一口茶,又繼續說:“他不過比董卓略強些,連曹孟德都差得遠。”

得,全是亂臣賊子,看來他也認為韓廣平早晚要取楊氏而代之了。周媛猶豫再三,最後還是問了一句:“那依你看,這天下將要大亂了麽?”

謝希治聞言看了周媛半晌,又歎了口氣,才答:“我也不知。咱們身處偏遠,有些詳情並不知曉,不過觀韓相公其人,應不會貿然有所動作,聖上,還小呢。”

那倒也是,那個小家夥才一歲多,懂事都還早呢,更不用說親政了。韓廣平有的是時間慢慢布局折騰,那麽說,大家還有十幾年好日子過?

“咱們大可不必杞人憂天,有太平日子就過太平日子,不太平了,還有不太平的活法。”謝希治看周媛收了笑沉思,還以為自己說多了嚇到了她,忙把話往回說,“過兩日大明寺有素齋,一同去嚐嚐?”

大明寺?你不知道我對那裏有心理陰影麽?周媛皺皺鼻子,還沒等說話,謝希治又加了一句:“聽說大明寺後山的桃花開了,我有一幅桃花圖畫了一半,總是不成,正想去瞧瞧,看能不能畫下去。”

今日他們兩人是在謝希治書房的西間裏坐著,周媛聽見這話忽然想起一事,站起身就跑到了堂屋,特意仔細去看了看牆上掛著的那幅畫,終於看清了下麵印章上的字:幽蘭居主人。

……,這麽騷包?周媛不敢置信的奔了回去,問謝希治:“那幅畫也是你畫的?”手指顫抖的指著堂屋北牆上。

謝希治正奇怪她跑出去幹嘛,聽見她問才明白,搖頭笑道:“那是我祖父早年畫的。”

“……,他、他號稱‘幽蘭居主人’?”周媛更加淩亂了。

謝希治不明白她為什麽態度這麽奇怪,但還是認真答道:“是,此號取自屈平《離騷》,‘結幽蘭而延佇’一句。不過祖父近些年已經不用此號了。”

原來如此,知道謝岷仰慕屈原,周媛忽然理解了他為什麽取這個號。她想起以前好像看過網上說屈原的作品:我很帥巴拉巴拉,花花草草讓我更帥巴拉巴拉,我這麽帥你為什麽不喜歡我巴拉巴拉……。

反正就是自命高潔,不容於世唄。

周媛忽然又對謝岷現在的別號有了些好奇,就問謝希治:“令祖父現在用哪個號?”說完周媛忽然覺得有些奇怪,怎麽像問同學在用哪個QQ號似的……。不過所謂別號,其實也跟馬甲一個意思吧,周媛忍不住笑了笑。

看她笑得奇怪,謝希治有些莫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答:“祖父他現今用的別號叫做靜齋老人。”

……,嗯,這個謝太傅的品味實在,哈哈。明明是個熱衷名利的人,偏偏要自比屈原,畫個隱士垂釣圖,又號稱靜齋,隻怕是齋靜人不靜吧。

謝希治聽不見周媛心裏的吐槽,隻覺得她臉上表情有些扭曲,等了半天卻又不見她再說什麽,後來一尋思,這小娘子別再冒出什麽驚人之語,還是打岔吧。

“到時我去你家接你一道去?四郎可有空?”

周媛好半天才回過神,笑著點頭:“也好,不過你得先給我看看你畫的那半幅畫。”

謝希治沒有藏私,帶著周媛去看了他畫好的半幅桃花。

周媛在謝希治這裏一直呆到晚飯時分,本來想在晚飯前回家去,謝希治卻要留她吃飯,說有鮮魚羹,周媛聽了就口水泛濫,當即決定吃完了再走。

吃完飯天已經有些黑了,謝希治就說順路散散步消食,要送周媛回去。周媛也沒客氣,跟他一起慢悠悠的往家走。

後麵跟著的長壽卻一直跟無病使眼色:快看!公子居然肯飯後出來消食??!!那可是能躺著絕不坐著的公子啊!!!

無病斜瞟他一眼:淡定!你也看看今天陪著的是誰!

長壽探頭看看前麵,心領神會,公子這是徹底被周家的美食收服了啊!

等到去大明寺那天,看到他們家公子一早起來就去周家接人,還殷勤的備了點心,長壽已經不覺驚異了。

可沒過幾天,他們公子就又讓他驚掉了下巴。他們公子,懶散愛靜的三公子,居然跟著周家小娘子坐船去了夜市!那可是人來人往、摩肩接踵的夜市啊!!他們家公子生長在揚州,長到這麽大,可從來沒去過夜市啊!!!

那街邊攤檔的東西真的能給公子吃嗎?長壽心驚膽戰的看著自家公子品嚐各式小吃,欲哭無淚的回頭跟無病嘀咕:“這東西也不知幹不幹淨,萬一公子吃壞了可怎麽好?”

無病也在咬牙:“我先去請了白大夫去家裏等著吧。”

沒想到這一次公子倒爭氣,回到家竟沒任何不適的反應,還早早的就入睡了,第二日一早又跟周家小娘子約著去了瓦市看雜劇。

瓦市……,公子上次不是說再也不想去那種地方了嗎?還嫌大公子誆了他,好些日子都不理睬大公子呢!這次居然要跟周家小娘子去看穀東來、劉一文的新劇!

長壽真的很想問一句:公子,你怎麽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