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舒雅回國 宮玉良緣 青豆

穩定了軍心,藍逸瑾策馬回城已經到了半夜——心心念念都是將軍府的她。前幾日帶著氣,也不知紫鳶有沒有告訴玉暖自己納了齊瑞的事情,若說了,會在她的心裏激蕩起漣漪麽?懷煩亂的心思,藍逸瑾朝將軍府去了。

宋慶跟在後麵,深知皇上這會兒去將軍府為是娘娘了。

已經過了子時,荊州城除了守衛的士兵都入眠了。街道萬籟俱靜,偶爾傳來幾身狗吠和不合時宜的雞叫聲,青石地板上是馬蹄敲擊地麵的清脆響聲。

將軍府外,藍逸瑾沒有驚擾門房,一腳踩在馬背上稍微一躍便翻牆進去了,他穿著玄黑的袍子,身子移動又是極快,守夜巡邏的人直覺一陣風吹過,絲毫未察覺到有人經過。可憐了宋慶要避開,不得不閃的比皇上更快,最後快到娘娘的院子裏的時候,宋慶覺得差點閃了腰。

意料之外,屋子裏的燈亮著。藍逸瑾的臉色有些難看,正預備上樓去,紫鳶卻不知道從哪裏出來擋住了藍逸瑾的去路,麵色稍顯複雜,甚至帶著一絲緊張。

“讓開。”藍逸瑾語氣冰冷,眸色微微沉下去。

“娘娘已經睡了,皇上還是明日再來吧。”紫鳶簡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用這樣的語氣和藍逸瑾說話,一旁的宋慶已然嚇得麵色蒼白。隻能在心裏為藍逸瑾擔心,不過擔心也是白擔心。紫鳶的性子如今竟然有幾分烈,像極了當初的玉貞。念及玉貞的結局,宋慶微微心疼。

“滾。”在沒有絲毫的猶豫,藍逸瑾手掌翻飛。運氣而起。將擋在麵前的紫鳶隨手一扔便狠狠地撞在了不遠處的假山上,疼的她悶哼一聲,麵色白了白。

推門進屋,動作迅猛。

屋內驚詫的不但有玉暖還有舒雅和彥庭,三人坐在桌前似乎在秉燭夜談。不過都這麽晚了。什麽事情非要這個時候說?藍逸瑾銳利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彥庭,然而舒雅的眼神也冰冷帶著仇恨,手下是一柄長劍。在兩個男人眸子火光四射的時候,已經悄然開鞘了……

玉暖瞧在眼裏,心裏著急。若是舒雅此時對藍逸瑾做出什麽事情來,必然要大亂起來。玉暖忽然蹙然一笑。站起來將舒雅的手不動聲色地拉了起來。

“皇上這會兒子怎麽來了?中南王夫婦連夜趕路來,便直直過來找我了。想著這麽晚了便想等到明日去拜見皇上。”她的笑容悄然掩飾了滿臉的疲憊,走到了藍逸瑾的身邊,手輕輕地放在了他的手臂上,希望能稍稍緩解他渾身的戾氣。

“噢?”藍逸瑾臉上笑容忽然出現。突兀而諷刺。他緩步走到了一邊坐下來。繼而道:“是麽?”

屋內的氣氛緊張,舒雅那雙眼睛裏迸射出的仇恨的花火實在是太過明顯,如何掩飾都不行。再看彥庭,他死死皺著那雙精致俊美眉頭,一言不發。

“皇上!我有一事要問你。”舒雅的聲音在安靜的屋子格外響亮,讓其餘的三人都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你該知道,覆水難收。趁著朕還沒有後悔,你不說。朕便什麽都既往不咎。”藍逸瑾的語氣有些無奈,眸子深深地看著舒雅,也微微挑眼看了看彥庭。或許私心地希望能稍微阻止一番她。

彥庭的眸子自始至終都沒有在舒雅的身上挪開,她的悲憤,她的傷心難過掙紮自己都看的太明白了。在京都的時候自己就想著要阻擋她,但怎麽能阻擋。能阻攔她的人,但是她的心,她的血液都已在木梁。那個生養她的地方。

“舒雅,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彥庭說。

玉暖步伐稍微踉蹌了一下,急急忙忙扶著椅子。站穩了身子。心裏為兩人擔憂。

“為何就不能放過木梁?大允的皇帝陛下,為何你的心就如鐵石一般?”舒雅痛心疾首,語氣悲傷,眼淚簌簌。

“戰爭是男人的事情,所以你的父王留下了舒玄舒憐,而讓你換取和平。舒雅你該知道自己已經是我大允的人了,一旦你回去。朕便可以宣告天下!到時候你想回來都不行了。”藍逸瑾盯著她的眼睛說。

“正如您說的,我是木梁人。本該回去我該去的地方。”舒雅堅定。

“你去了,你的丈夫彥庭,你的女兒明玉,你中南王妃的頭銜,朕都不能留!你真的想明白了麽?”藍逸瑾冷然低頭,伸手掐住了舒雅的下巴,語氣冰冷到了極點。

“我—想—明白了!”她一字一頓,說的無比堅定,話音落下的瞬間,彥庭忽然轉身,不再對著舒雅。玉暖看到他清消的背影,有些心疼。卻什麽話都無法說出來。

“好好好!”一連三個好,藍逸瑾大笑著拍手,臉上掛著笑。

“朕成全你。”他鬆開了舒雅的下巴,又看了一眼彥庭,轉身走了。

自始至終都沒有給過玉暖一個眼神,他在怪她,怪她的知情不報,她與姐夫的藕斷絲連……

隻是他的心裏將一切都臆斷了,玉暖想不到解釋,也沒有什麽心情解釋。

藍逸瑾走了一會兒,屋內安靜。玉暖心裏發酸,過去將舒雅摟在懷裏,“這是何必呢……”

何必呢?皇上既然有了想要滅了木梁的心,她回去也不會有什麽改變,命運會按照它本來的軌跡走下去,不會因為一個人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若是有朝一日大允被木梁逼迫成這般,你在木梁,也想回去,就算是死也要和最親最愛的人死在一起。舒雅堅定,卻忽略了脊背僵硬,站在那裏始終沒說話,卻一直支持她的彥庭。

宋慶帶人來的時候,已經天快亮了。玉暖抵不住疲憊靠在軟榻上睡了,舒雅和彥庭兩人蠕蠕細語,說了很長時間,好似江南三四月份的毛毛雨一般,纏綿悱惻……

“娘娘,王爺,王妃。”宋慶彎腰喚了一聲,玉暖惺忪之中站了起來。看著宋慶問道,“你怎麽來了?”

“奴才是奉了皇上的命來送王妃回去。”宋慶說的隱晦,回去可以是回京都王府,也可以是回她的家,木梁京都王宮。

“皇上都安排好了?”玉暖問了一句。

“都安排好了,王妃一旦度過通天河。罷黜的詔書便會快馬加鞭送到京都去。到時候王爺恐怕也要回去了。”宋慶眼神微微閃爍,說了一句。

“這是為什麽?”玉暖和彥庭都好奇地問了一句。

“避嫌……”宋慶半天憋出了這麽兩個字。

是要避嫌了,也必須避嫌了。舒雅回到了木梁,若彥庭要留在荊州領兵作戰,臨陣倒戈的事情並非不會發生。但這般毫不保留直接地說出來,也實在是刺傷了舒雅和彥庭。

“好了,你在外麵稍等一會兒。”玉暖忽然端起了皇後的架子,冷聲對宋慶說道,宋慶知道緣由,便招手示意眾人都出去了。屋子無人以後,玉暖也出去了,她在為兩人挪出地方,讓兩人可以放心說說話,因為這一別,真不知什麽時候能再見到。

屋內徹底安靜了下來,舒雅上前一步將彥庭緊緊地摟住。

“對不起!”她的千言萬語全部都成了這三個字。

“沒關係。”作為丈夫,能理解她,也隻能回複這三個字,舒雅最不想聽到的三個字。

“你該知道,當初嫁給你,並非是為了和親,我是真的喜歡你。隻不過那時候年幼,沒想到多年之後的現在,我卻要親眼看著我的祖國收到這樣的傷害,如果戰爭結束了,我還活著,彥庭,我們就找個地方歸隱好不好?”舒雅抬起頭,深情地看著他說道。

彥庭笑,唇邊笑容如風。修長的手指已然微微帶著輕薄的繭子,摩擦著舒雅的臉頰,帶著陣陣的顫栗和發疼。“好。”

他的回答沒有絲毫的遲疑。

舒雅死死地,用盡所有的力氣將彥庭抱了一下,她想要將這種感覺深深地烙在心裏,永遠永遠都不要忘記。

“我有沒有說過,這一輩子,最幸運的事情便是遇到你。”舒雅悶聲悶氣地說,帶著哭腔。吸吸鼻子,她抬起淚眼。

“有你,我也便知足了。”他歎息,這麽多年她依舊是那個孩子心性,抹去她頰邊的淚花,情深地說。

舒雅笑了下,緩緩地鬆開了他的身子。“我自己出去,你不要送我。”

彥庭點點頭,站在原地。一直到舒雅掀開門簾走到了外麵,一陣嘈雜之後又安靜了下來。他都沒有挪動自己的腳步。

“她走了。”玉暖進來道,眉頭皺在一起。眼睛裏麵發紅,隱隱約約還帶著些微的哽咽。

“恩,我等會兒就回京都去。”彥庭邁步出去了。

“姐夫,她還會回來的。”玉暖忍不住說了一句,讓買出門的步子生生地顫抖了一下,會來麽?希望吧,皇上這一次勢必要滅了木梁王族全族,斬草除根的道理他是帝王,知道的最是清楚,屠城都屠了,也不在乎一族了。

他知道,舒雅不會再回來了。她既然舍棄了家,也便做好了榮辱與共,生死共存的決定。()宮玉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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