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汗如雨下
在座的人有緊張如秦月劉盞,也有淡然無關玉暖與蕪鶯,更有笑意濃濃幸災樂禍的程菡萏,安琉璃一眾。
“本宮來大允也有三年多了,猶記得初來時時時怕做的不好。不能為皇上分憂,到如今本宮也感激各位妹妹一直以來的支持和配合本宮。”舒齡朝著幾人笑了笑,接著忽然語氣一轉,又淡淡地看了一眼玉暖道:“可近半年來,本宮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隻怕這皇後之位也要讓賢了……”
這話一出,眾妃的心裏各自都是盤算。話說不想做皇後的女人,不是皇上的好女人,每一個人的心裏都盤算著爬上去,不斷地爬上去,最好是爬到皇上的身邊,成為一國之母。但她們的心裏也清楚能真正做到的實在沒有幾個。
“皇後娘娘好端端為何這般說?放眼這宮內,無論是德行還是姿容,您做皇後都是理所當然的,況且您可是皇上明媒正娶,您身份尊貴,是木梁的長公主。所以您當之無愧,至於您說的心有餘而力不足,那並非是您能力不足,隻是有小人作祟,除了那小人就好了。”說話的是安琉璃,如今的安貴人,玉暖還記自己當初走的時候,她不過是個年紀不大,卻處事圓滑周到的女子,如今看來是更加圓滑了。話語之中不帶一個髒字,就當著眾妃的麵將自己好好諷刺了一遍。
果然眾人的眸子都時不時地輕輕撇到了玉暖的身上,可她自巋然不動。隻輕聲對紫鳶說:“茶水涼了,添點。”
紫鳶聞聲,也極其平靜地端著紫砂壺,為她輕輕地斟茶。
安琉璃見自己如此賣弄了一番,竟然對方無動於衷,好似一拳頭打在了軟棉花上。實在是惱火。
“安妹妹,本宮知道你的心意。可惜本宮自從小產之後,一直心緒不寧,日日睡不好覺,心情也難以恢複之前。所以過幾日,本宮就會上奏皇上,另選賢後。”舒齡捂著胸口,臉上一片淒苦。
眾人瞧著雖麵色帶著同情,可一想到那日鄭常在所說皇後假懷孕。便又在心裏多了幾分嗤笑,安琉璃聽到小產的事情,臉色有些白。當初皇上下令禁足,如今自己貿然擅自出來參加此等的聚會。
真是擔心什麽來什麽,玉暖忽然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將手中的茶盞放在的身邊的楠木桌上,行禮,麵帶笑容道:“臣妾可記得,安姐姐不該在這裏呢。”
眉頭微皺,帶著俏皮又帶著一絲嬌媚。安琉璃聽到以後,本就有些臉色蒼白此時更加難看。
“蓉妹妹,不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安琉璃語氣有些抵觸,有些強硬地問了回去。
“今日是眾妃朝會,蓉妹妹為何會說安妹妹不該在這裏呢?”舒齡語氣輕柔地問,在這個時候還在裝瘋賣傻。
“臣妾還記得,當初安妹妹帶眾姐妹到榮喜宮找我的時候,皇上下令禁足安妹妹半年,算起來要到明年開春……”玉暖略微沉思了一下,說了說。
“有這樣的事情?”皇後疑惑地轉而望著安琉璃。
之間安琉璃臉色更是蒼白無色,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高聲喊道:“皇後娘娘恕罪,臣妾不是故意的。那日是為了您,為了給您鳴不平,可奈何皇上偏袒這賤人,才讓皇上降罪在臣妾的身上。求求皇後娘娘恕罪!”
玉暖饒有興致望著坐在寶座上的舒齡,隻見她微微有些苦惱地依靠在寶座上,稍有些心痛地扶著額角,輕輕道:“來人,帶安貴人回她宮裏去。”
這句話讓安琉璃的心徹底冷了下來,身子也癱軟在了地上。宮女進來,扶著她出去了,再也沒有了喊叫的聲音,隻剩下了目瞪口呆的眾人。
自安琉璃被人帶走之後,好幾人用怪異的眼神望著玉暖,有懷疑,有厭恨,更有深深的嫉妒和羨慕。氣氛稍微凝滯了一下,很快皇後就開口打破了僵局,“是本宮不察宮中之事,本宮的疏漏啊。”
臉上的自責濃濃,下麵的秦月坐不住了,站起來道:“是安貴人自己不知檢點,皇後娘娘不用自責。”
皇後鳳眸微微一掃,就看到了位置偏僻,麵容清秀無甚特色的秦月的。
“不知這位是……?”好似許久沒見過了,都忘記這人是誰了。
這下其餘的人都用繡著花朵鴛鴦的繡帕捂著嘴,在嘲笑著個急於獻媚,卻尋不到法子的少女。不過她不著急才怪,與她一起進宮的秀女,劉盞被冊封為了貴人,被皇上臨幸了。而鄭蓉,鄭常在已經奪走了皇上所有的寵愛,隻有自己,空有一身的才藝,卻無人欣賞,無人知道。她最想讓皇上知道,可皇上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想到此,她極為頹喪。
“臣妾秦月。”
“原來是秦妹妹,許久不見,又是美俏了幾分。”皇後隨口誇讚,讓秦月稍有芥蒂的心瞬間晴朗了起來。
“多謝娘娘誇讚。”秦月一邊笑一邊想上前去說要為眾人彈奏一曲助興,可才朝前走了一步,忽然被人使壞,一下子絆倒在地上。結結實實摔了一個狗吃屎。離她最近的就是程充容了。
“皇後娘娘!”秦月站起來,梨花帶雨地就哭起來了。本是想求了公道,但是舒齡卻和沒看到的一般,隨意地揮手道:“各位妹妹都回吧,今日就到這裏。鄭常在留一下,本宮還有事問你。”
既然皇後都說話了,眾人也都識相地下去了。隻有秦月跺腳哭著,無論是心裏還是臉上都是濃濃的委屈,劉盞在不遠處瞧見了,本想過去的安撫一下。畢竟是秀女時認識不多的人之一。可被穎兒拉著走了,甚至都阻攔了劉盞和玉暖去打招呼。
皇後在前,玉暖跟在了後麵,紫鳶跟在後麵。
“皇後娘娘找臣妾所為何事?”玉暖恭敬地問了問。
“妹妹到姐姐身邊坐。”等玉暖坐在她身邊後,舒齡忽然拉住了玉暖的手,紫鳶一陣緊張,手下已經快有了動作。卻見皇後並未傷害主子,才緩緩收了內裏。可在收內裏的時候感覺到了身邊有一種壓迫感在緩緩流動。
一轉身就對上了錢嬤嬤那雙如深潭的眸子,渾濁帶著一種尖銳的光。
“那會兒子,安貴人說的話妹妹不要放在心上。姐姐知道當初的事情不怪你,怪就怪我不小心。如今姐姐也想清楚了,所以今日來與妹妹說說。妹妹日後也不必將那事情記掛在心裏。”舒齡說的是小產的事情。
“臣妾並未放在心裏。”玉暖淺淺笑了笑,眸子稍微轉動了一下,仔細觀察了一番這屋內的裝潢,竟然較之以前樸素了許多,心裏不免有些好奇,可看看放在桌子上的盤虯龍鑲嵌著寶石的香爐,裏麵正緩緩冒著青煙,同時散發出陣陣清香。
“今日一直心神煩亂,太醫院的人就弄了這個讓我燒燒。”舒齡解釋道。
玉暖淡淡地應了一聲,並未多說。可明顯已經感覺到有死死睡意從腦子裏鑽進去。看來舒齡也是下了功夫了。
“皇後娘娘,臣妾有些口渴,不知……”玉暖邊說一個哈欠就輕輕地出來了。
舒齡急忙讓錢嬤嬤端茶過來,玉暖一邊打哈欠一邊不動聲色地將藏在袖中的一顆藥丸,扔到了口中。茶水過來,輕輕啜了一口,就咽下去了。
再看紫鳶,她已經有些迷糊地站不穩了。
“不知為何,忽然有些疲憊。”玉暖說著就輕輕靠在了軟墊上,舒齡見狀笑著道:“既然妹妹困了就在姐姐這睡一會兒吧。”
不一會兒,玉暖就睡了過去。舒齡的身子也軟軟地靠著廊柱倒下去了。而錢嬤嬤舒齡卻絲毫沒有大礙。
夕陽落下的時候,玉暖和紫鳶才從雍寧宮出來。外麵大片的夕陽染紅了天空。轎夫還在等著,紫鳶過去為她掀開車簾。玉暖扶著額,身上一陣陣的冷汗在冒出來,臉頰也燒的緋紅。這舒齡,實在過分,竟然用迷幻來讓自己說一些事,幸好她服了當初喜來樂留下來的解毒丸,雖然也昏睡過去了,但意識總是有一些,不至於說了什麽自己都不知道。
還未到榮喜宮,轎子就停下來了,隻聽到紫鳶喊道:“去那邊看看。”
玉暖正要問,車簾子卻被人掀開了,赫然放大的是趙吟那張臉。玉暖一驚,“你這是要幹什麽?”
趙吟一把拉著玉暖的手臂就跑,很快就消失在了微弱的月光中。
“怎麽了?”玉暖手腕有些酸麻,甩開問。
隻見趙吟家從懷中拿出了一份信遞給了她,“看看這個,你就知道舒齡到底要買什麽關子了。”
“這是什麽?”玉暖一邊問,一邊拆開。
“這是她讓人暗中帶到木梁去的書信。”趙吟緩緩說,神色複雜。
玉暖忽然抬頭看著他道:“你綁著我,就是在幫你的敵人。趙吟,此事過後,我必然求皇上還你自由之身,你若想要還可以在大允加官進爵。”
“你這般放心?”趙吟笑,她怎麽能這般用人呢?
實在傻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