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戎狄來訪

晚上回安帶著藍沁回榮喜宮去了,藍逸瑾隻說要考一考太子的課業,晚些時候回榮喜宮。

等兩人走了,藍逸瑾臉上的笑意溫柔瞬間收斂起來,“跟朕到樓上去。”

說完率先走在了前麵,藍澈絲毫不敢怠慢。好似之前笑吟吟的人和現在板著臉嚴肅的人是兩人。等兩人到了閣樓,夕陽已經在天際掙紮了,一圈圈的光暈微微環繞散開,將大地籠罩成了一片橘色的溫暖。

“父皇有何吩咐?”藍澈微微躬身,望著他修長朦朧,又帶著疏離的背影。

“木梁戎狄收買大允朝臣的事情你知道多少?”藍逸瑾冷冷開口,雖然看不見表情,但語氣裏已然沒有什麽好氣。

“兒臣不知此事,難倒木梁和戎狄收買了我大允朝臣?還有這等的事情。”藍澈驚訝,身子也抬了起來。

“你不知道麽?”藍逸瑾的眸子微微隱晦,依照藍澈這般敏銳的觀察都未曾發現?如不是這一次讓宋慶調查出了一些眉目,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兒臣絲毫不知。”藍澈如實回答。

“此事朕不放心給其他人調查,你親自去做。”稍微頓了頓,藍逸瑾忽然歎息一聲,“你如今也不過是十幾歲,朕和你這般大的時候已經能在金州獨當一麵了。所以你也一定要成器。”

後一段話帶著些許的溫情和寄托,讓藍澈的心稍稍的溫暖了一些。

“兒臣定然不負父皇重托。”說完便掀開了衣服,直直地跪在地上朝著他磕頭。

“起吧。”些微恍惚歎息了說了一聲,藍澈聞聲便裝站了起來,仍舊微微低頭,好似在躲避什麽。

“你和你母妃實在有幾分相似,澈兒,朕是不是對你太嚴苛了?”藍逸瑾忽然對眼前的少年有些憐惜。

“父皇是器重兒臣才對兒臣這般嚴苛的。”

這些客套話,他說的太多了。多了君臣的恭敬,卻少了父子之間的溫情。

藍逸瑾也頓時索然無味,“朕先去榮喜宮了,你早些休息吧。”說完就舉步朝著外麵出去了。

藍澈俯身恭送,一直到藍逸瑾的腳步聲聽不見了才抬起頭來。他已經太成熟了,一張臉上霜染了太多成熟的味道。

夜色微沉,樹叢裏的蛐蛐和池塘池塘裏的青蛙使勁地比賽叫著,為寂靜的宮廷增加了幾分生機,他太疲憊了,家國大事都要過目,都要在心裏反複斟酌以後才能下令。

轎子停下來的時候他有些恍惚,以為要到了,便要起身掀開車簾子。

“皇上,前麵好像有什麽人,您先不要下來。奴才上前去看看。”宋慶小聲說了一句,便急匆匆地上前去了。

遠遠看去好似是什麽人跪在地上,可走近了卻看到是一隻白色的木偶。直直地跪在地上,模樣恐怖,是什麽人竟然敢在皇上每日必經之路上放這個東西。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收起來,收起來!”冷冷地命令宮女太監,一邊回去告訴皇上。

“皇上,前麵是一個白色木偶。”宋慶如實稟告。

“噢?”語氣之中饒有興致,但很快就消失了那點興趣,懶散地揮手繼續前進,不再理睬什麽木偶。

等到了榮喜宮,門口的燈盞還亮著,藍逸瑾走進去,瓏莞率先迎了出來。

“皇上您來了。”她一邊行禮,一邊將藍逸瑾身上披著的薄披風接過來。“娘娘一直等著皇上,在樓上看書呢。”“知道了,下去吧。”

藍逸瑾舉步上樓,心好似歸巢了一般溫和。

才一進門,玉暖就問,“沁兒說你要帶她去秋狩?”玉暖抬頭望著他問。

“她一直想去,今年你正好回來了,不若就一起去吧。”藍逸瑾笑著說。

隻見玉暖一邊輕笑,一邊站起來,“我就不去了,打打殺殺實在不喜歡。既然沁兒想去就一同帶著回安。那孩子也想去來著,特地等到沁兒睡下了才過來找我。”說道藍沁和回安兩人之間微妙的情緒和感情,玉暖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沒問題,隻不過今年為何不想去了?”藍逸瑾一邊坐在她的身邊,一邊問道。

“喜來樂救死扶傷,我也就見不得殺戮了。秋收殺戮太多了。”玉暖拿著書,不經意地說。

藍逸瑾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麽了,隻能你抱著她柔軟的腰肢求愛,“朕在你身邊你怎麽還能穩坐讀書?”

“不讀書做什麽?”玉暖愣了愣問,“這會兒吃飯還早。”

“****做的事情。”藍逸瑾的唇邊笑意盈然,手指輕輕地放在了玉暖的頰邊,將細碎柔軟調皮的發別在了她的耳後。

玉暖臉頰一紅,忽然不知要繼續什麽。藍逸瑾最是愛這種迷糊的樣子,唇邊邪惡一笑,就見她撲到在了床上。

紅鸞帳暖,旖旎絢麗。

戎狄的使者來的太快了,早前沒接到相關的文書,他們已經在京都了。

早上帶著戎狄大王進攻給大允皇帝的金銀珠寶,珍稀玩物進宮來了。藍逸瑾前一晚實在是疲累了,一大早又被宋慶叫起來,實在憔悴不已。

“大允皇帝,請受戎狄公國使者一拜。”他們將手放在胸口,俯下身子眸子真誠而歡快。

藍逸瑾望著戎狄中一個發色烏黑,眸子清亮的少年。饒有興致地笑了起來。沒想到戎狄的王子也混跡在其中,是有何意圖呢?無論是什麽目的,遲早都會知道的。

“戎狄使者忽然之間來訪大允是為何呢?”藍逸瑾眸子淡淡地望著下麵的一眾人,唇邊帶笑問。

“我戎狄大王深感多年來受大允庇佑,所以今日特地獻上寶物來貢獻給大允皇帝陛下。”

“噢?原來是這樣,那多謝戎狄王了。”藍逸瑾坐在上麵笑著,從臉頰上看不出什麽神色。

“大允皇帝陛下不用客氣。”長胡子的使者也是實誠人,這般回答了一番,惹得下麵的朝臣都紛紛捂嘴笑了起來。

“好了,朕讓人安排你們住在驛館。過幾日我大允秋狩,邀請格外參加可好?”

“多謝皇帝陛下。”胡子男繼續行禮說。

藍逸瑾沒再說話,站起來懶散地說:“下朝。”

於是朝臣紛紛拜倒在地上,恭送藍逸瑾離開。

“宋慶,你說這戎狄王子來我大允是為何?”藍逸瑾一邊走,一邊隨意折了一隻花草,懶散地問,顯然在心裏已經知道了答案,隻是問一下身邊的人,不用那般乏味。

“戎狄如今在西南,富庶之地。忽然來大允,想必是來求親了,早前木梁和大允結親就讓戎狄紅了眼,幾次三番發文書來詢問可有適齡的公主嫁戎狄大王子。無論是太後娘娘還是皇後娘娘都紛紛拒絕了,如今猛然沒有預兆地來,就是想要個措手不及。”宋慶冷靜地分析。

“他們這麽來,必然不能空手回去。你說朕把誰嫁過去呢?”藍逸瑾苦苦思索,竟然不得一點想法。

他如今隻有一子一女,藍澈貴為太子,藍沁為長公主。不過她才六七歲,太過年幼了。而且藍沁是自己的心頭肉,以後她的姻緣要看她的意思,如今自己草率地決定了,她日後會恨自己。且不說日後,如今都會恨死了。而且,他和玉暖之間就永遠難以愈合關係了。

微微煩悶,就要朝著榮喜宮去。卻在半路上遇到了舒齡,已經有一月多沒見了。她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臉頰上也稍微豐腴了一些。眸子裏已然沒有絲毫的悲傷,想到宋慶告訴自己的舒齡假孕,心裏就一陣厭惡煩躁。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舒齡彎腰行禮,臉上神色雍容。抬頭的瞬間對上了藍逸瑾那雙複雜的眸子。

舒齡那雙細長的眉毛微微皺起,正要說什麽。可藍逸瑾已經冷冷地說,“朕還有事,你忙去吧。”

“皇上,臣妾做錯了什麽?連日來你都在躲著臣妾。”舒齡死死地抓住了藍逸瑾明黃色繡金龍長衫的袖子,眸子深切地問。

但得到的隻有藍逸瑾一記冷淡的眼神,“朕還有事情要忙。”

話畢就帶著宋慶走遠了,他一直是個冷清的人。自己當年的太子妃,賢妃還不是被自己賜死了,還有枕邊溫柔的曹妃。一個個人,在自己身邊有所企圖的人都死了。或許是有企圖,也或許是有愛。隻不過在權利的角逐之中,他知道有些人勢必是要犧牲的。

至於舒齡,該她犧牲的時候,她必然是要獻上她的性命,以彌補之前犯的錯誤。

人這一生,再最初埋下什麽樣的禍根,遲早,遲早是要歸還的。無人能幸免。

一邊想,一邊走。藍逸瑾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有些掙脫不開。

而站在原地的皇後舒齡,冷冷地望著他走遠的背影。這是她最後一次試探他的心,果然除了玉暖,他對任何人都是冰冷堅決冷漠的。既然這樣,就不要怪她手段狠辣了。

“走。”冷冷地吩咐了一聲,一甩繡著富貴牡丹的廣袖轉身走遠了,宮女戰戰兢兢地跟在後麵,低眉順眼,不敢偷看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