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京都春旱
再有四五日就到了秀女初選的日子,這段時日秀女們挖空了心思賄賂太監宮女詢問皇後喜好,初選不同於終選,若是如不了皇後的眼,隻能回去。所以這次須要迎合皇後。
隔壁的秦月日日在彈奏木梁的名曲,想是皇後娘娘來大允三年了,肯定是思念木梁,彈奏這樣的曲子可以慰藉皇後娘娘的思鄉之苦。秦月對自己的小聰明格外自豪。
其他的秀女也都日日在屋內忙碌,不知要準備什麽才藝。
“小姐,你怎麽無動於衷呀。還有心情在這裏刺繡。”玉貞實在是有點恨鐵不成鋼,奪過玉暖手的物什,有些焦急地問。
玉暖瞅著玉貞那皺著的眉毛,捂著嘴輕笑,“我有我的準備,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可是我瞧著小姐什麽都沒準備。”
“難倒你還不相信我?”玉暖忽然故意板著臉。
玉貞彷徨,急忙低頭道:“奴婢不敢。”
“好了,不逗你了。玉貞,有件事情,我想讓你去做。”
“小姐您說。”
玉暖略微踟躕了一下,走到衣櫃前,打開櫃子將裏麵的衣服取出來,在最裏側找出了一個小包袱,裏麵是這些年估摸著藍沁的身高做出的裏衫。上麵每一朵花,每一隻鳥兒都是她一點點地繡上去的。將三年來濃濃的思念之情都傾注在了裏麵。
“將這個悄悄放到藍沁的衣櫃裏,伺候的宮女會以為是內務府送去的,給她穿上。”
“小姐何必如此,還不如直接去榮喜宮,告訴小公主您回來了。”
玉暖搖搖頭,還不是時候。
“哎!小姐這般虐著自己的心,奴婢瞧著心裏實在難受得緊。”玉貞神色為她傷懷,捧著包袱,算是答應了。“看時候,小公主這會兒估摸還在上書房,奴婢這就去。”
“好,小心點。不要被榮喜宮其他人看到了。”玉暖叮囑道。
“即使現在不看到,遲早有看到的那一天……小姐到時候如何是好?”玉貞歎息說了一聲,拿著包袱出去了。
“到那一天了再說。”玉暖倒是想得開,臉上的笑容也燦爛。
到初春時,京都這一片地方最容易發生旱情,今年自入春以後就鮮少下雨,等到京都周邊的鄉鎮寫折子上來的時候,旱情已經大麵積爆發了。
初春,家家戶戶將種子灑在了地裏。可這光景,過了半月都不見一顆小苗苗。各家各戶存糧不多。勉強還能吃到夏日,可若是再播一次種,就沒得吃了。
上奏的是主管京都的穆勒,藍逸瑾坐在寶座上,神色暗沉,好半響一句話都不說。
“除了糧食,用水呢?”
“京都周邊用水都很緊張,如今朝廷派去的人鑿井取水,可畢竟有限。”穆勒算是忠臣,一直說話也秉直。
“太子,你說有什麽法子?”
站在右下首第一位的藍澈微微愣了一下,緩緩地走到殿堂的央。空曠的大殿內,眾人紛紛將注意力都放在了藍澈的身上,想要在這位年輕有為的太子身上再一次見識什麽是少年有為。
“說說看。”藍逸瑾報以溫和的笑。
“兒臣暫時還未想到。”
顯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藍澈低著頭。神色安靜,他的腦子裏想的是另外的事情,京都周邊大旱的事情,他還沒有想。
“連一向足智多謀的太子都沒法子了?也罷,眾位愛卿下去都好好想想,集思廣益。總會有法子的,明日一早沒人交一份折子。朕瞧瞧看……”
說罷,衝宋慶使了一個淡淡的眼神,站起來便走了。
“下朝——!”宋慶高喊一聲,眾人未反應過來就紛紛呢跪地,恭送皇帝。
藍逸瑾棄了鑾駕,一個人滿滿走在禦花園,本是無意識地走。卻不知不覺地走到了榮喜宮。
“她怎麽樣了?”藍逸瑾問了一句。
宋慶微微一愣,連忙湊到他的身邊緩緩道:“前些日子被皇後娘娘招去雍寧宮了,隻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皇後?”時日久了,他都快要忘記這個人的存在了。三年了,她將宮裏管理的井井有條,一切都打點的格外好,在自己的麵前也是嬌羞雍容,姿態繁多,實在不是個無趣的人。但就是無法提起興致來。
“皇後並未為難娘娘,皇上……要不要奴才……?”宋慶的意思很明顯,問他要不要將玉暖宣召來。
藍逸瑾並未多說,可淡淡冷然地瞥了一眼宋慶就說明了一切。本要去榮喜宮的步伐忽然一轉,朝著雍寧宮去了。
宋慶忽然記起來了什麽,正要說。但見皇上步伐如此快,顯然是不想聽了。便急忙閉嘴了,皇上忽然駕到,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今日,是皇後選秀女的日子。
以前,皇上從未參與過,都是皇後選了之後,他在其隨意選幾個意的。可今日,他破例駕到了。
“皇上駕到!”宋慶大聲喊了一聲。
一殿的鶯鶯燕燕瞬間沒了聲音,都紛紛在自己的席位上站了起來,麵色驚訝地看著邁步進來的藍逸瑾。
隻有玉暖一人低著頭,她隻覺得自己脖子僵硬,無法抬起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以皇後為首,眾人紛紛跪地。
“都平身。”藍逸瑾隨意擺手,眸子淡淡地掃視了一眼眾人,眸子隻在玉暖的身上停頓了一瞬,就緩緩走到了上位,坐在了皇後的身邊。
“你隨意,朕隻是過來瞧你,沒想到碰上了。”
“皇上既然過來了,也順便看看妹妹們。”舒齡臉上笑容淺淡優雅,唇邊柔柔一笑。
“也好。”
舒齡雖然看似雍容大度,但那雙尖銳的眸子自始至終都在觀察著坐在末席的玉暖和身邊的藍逸瑾。
皇上的女人,須要多才多藝,榮德俱佳。相貌上早就過了初選,是否是處子之身也早在驗身嬤嬤那邊得到了確認。皇後要做的就是各方麵篩選,一次大宴後,總是能篩選過許多教養欠缺,才藝低下的女子。
這時候,第一個秀女笑盈盈,羞怯怯地上前來。有些害怕,卻又好奇地抬頭,望了幾眼藍逸瑾,接著又對上了皇後那雙尖銳的眸子,瞬間低下頭報上了自己的才藝表演。
“奴婢獻上的是《戰舞》。”
看著瘦弱,怎麽能跳出那麽有氣勢的舞蹈?所有人都拭目以待,藍逸瑾神色略微疲憊,斜靠在塌子上,眸子半閉著,不知道是在看還是在睡覺。
隻聽到鍾樂響起,那人廣袖猛然之間甩開。氣勢瞬間磅礴而起。
聲音轟隆作響,女子身子矯健,甩著廣袖在不大的廳內舞蹈。用戰舞講述了一個淒慘的故事。這個故事……
玉暖太熟悉了。
最開始,女子初為將軍之妻,喜悅嬌羞,容光煥發。時而嬌羞,時而喜悅,嬌嗔,模樣演繹的太好了……不過演的再好,也觸不及藍妗的半點光彩。
到最後,將軍戰死沙場。她淒厲,悲傷絕望。廣袖漫天而飛,身子柔軟地跪地,匍匐前行……最終隨著鍾鼓聲落下,她緩緩跌在地上。巨大的帷幔緩緩落下,一片淒美……
玉暖看著,好似局外人一般看了藍妗的一生,觸及了已經塵封多年的哀痛。眼淚落下,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滿臉悲哀了。
《戰舞》說的是一個少女追隨夫君而去的故事,玉暖在這個故事裏讀到了藍妗,而眾人卻暗自想著,這馮家的小姐實在是心思太重了,這個故事赫然講述的就是玉貴妃的母親,蘇婉,玉夫人的故事!
就在下麵議論紛紛,等著皇後表態的時候。藍逸瑾這時候忽然慢悠悠地睜開了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馮小姐。
“你為何要跳這舞?”
一聲響起,眾人紛紛噤聲。玉暖也悄然趁人不注意,抹去了臉上的淚水。抬頭看了一眼藍逸瑾。
隻見他微弱地歎息了一聲,“你這舞蹈讓朕想起了玉夫人,還有朕的妹妹,藍妗。”
“奴婢……奴婢……”那馮小姐忽然辨別不清楚上座的皇上是什麽意思,急忙慌亂地跪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的好。
“朕沒別的意思,你跳的很好。先下去吧……”藍逸瑾說了一句,繼續靠在塌子上,什麽都不說了。
皇後也摸不透他的意思,招數示意下一個。
接下來,秀女表演的時候,都小心謹慎了不少。生怕惹怒了皇上。本由”””””,”””””””
一眾人吹拉彈唱,書法技藝,都展示了最完美高超的一麵。藍逸瑾再也沒多評價,舒齡便決定了自己所選。
一直輪到了玉暖。
站在殿閣角落的玉貞不由為小姐捏了一把汗,小姐這幾日一直都懶懶散散地刺繡,什麽都不理睬。更是沒見到她準備什麽,如今要表演了……
“皇上,娘娘,奴婢什麽都沒準備。”玉暖如實稟告。
“什麽?你這是在愚弄皇上和本宮麽?”舒齡忽然眉毛一挑,凶狠嚴厲地望著下麵的玉暖。
藍逸瑾終於坐了起來,睜開了眼睛。看著下首的她,毫無懼色,他真的是從未見過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如今也這般坦然。她果然一直都不同與其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