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話不能說
見玉貞清瘦的背影緩緩地離開,玉暖的眉頭輕輕地皺在一起。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走到了後院去,一躍而起,騎在馬背上。朝著城外疾馳而去。
古道上,清晨的露水打濕了路邊,馬兒蹄子飛揚,濺起的水珠子與玉暖的汗水和在一起,發出淡淡的香味。
玉暖擰著眉頭,手中的馬鞭用力地抽打著馬屁股。出了朔陽城,玉暖一路朝著北方而去,出城不過七八裏的樣子就看到喜來樂坐懶散地坐在馬背上,隨意地走在路上。悠哉的樣子還以為是雲遊的學士。
見到他,玉暖的心可算是舒緩了下來。
“喜來樂!”玉暖一聲嬌嗬,聲音突兀而尖銳,嚇得喜來樂差一點從馬背上栽倒下來。
“怎麽是你?”還未等喜來樂反應過來,玉暖的馬已經擋在了他的麵前。
“你來做什麽?”喜來樂的皺眉,態度冷淡。
玉暖撇嘴,上下打量了一下。開口便問道:“你對玉貞是什麽意思?”
“她和你說了?”喜來樂看起來很驚訝,但是臉上的表情瞬間就變成了冷淡嘲諷的嗤笑,好似在說一個傻瓜一般,這樣的態度實在讓她惱火。手中馬鞭揚起就朝著喜來樂的身上劈下去,知道他會擋住,可玉暖胸口的火氣一下子憋不出,隻得揚鞭而起……
“發瘋了麽!?”喜來樂將玉暖手中的鞭子抽過來,扔在了地上,翻身下馬轉身就要走。
“你給我站住,喜來樂,連玉貞的感情都不敢麵對,你還算什麽男人!?”玉暖最後一句算是戳中了喜來樂的痛處,忽然身子如煙霧一般飄起,瞬移到了玉暖的麵前。雙手死死地掐在了她的脖頸上。
“你知道什麽?你知道個屁!若不是有人重金讓我救你,我哪裏有功夫跟著你三年,你以為你是誰!”
“誰?到底是誰讓你救我?”玉暖咳嗽,還不忘心中最大的疑惑,開口問。
喜來樂青筋暴起,最後死死地看著玉暖的眸子,隻恨不得看到裏麵最深的東西,可看到的還是一片清茫,什麽都沒有。她的眼裏隻有藍逸瑾,隻有高高在上的皇帝,誰都如不了她的眼了。
“我不說,你永遠不會知道,還有別再追問玉貞的事情了。我活了六十年了,遇到的女人不計其數,還差玉貞一個?你也不要自作多情,若是被玉貞知道你如今的作為,她會恨你。”喜來樂冷冷地扔下這話,飛身上馬,揚起馬鞭絕塵而去。
再也沒有給玉暖絲毫詢問的機會,她站在風沙揚起的路上,忽然在喜來樂的眸子裏讀懂了什麽。
牽著馬,一路緩緩走了回去。
回到院子的時候,已經到夕陽西下了。玉貞站在玉宅的門口,看著玉暖低頭走來,便知道了幾分。
“小姐!”她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頭重重地磕在地上,高聲喊道。
“玉貞,對不起。”玉暖輕輕說了一聲,彎腰將她扶了起來。
“小姐,不是您的錯。是玉貞的錯!”她哭了,玉暖鮮少看到玉貞哭,少到記憶之中鮮少能捕捉到幾次。
玉暖吼間哽咽,嘴唇蠕動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出。她用懷中的絲帕將玉貞額頭的血水擦去了一些。
“我答應你一個要求,你隻管說。”玉暖聲音很輕,輕的好像聽不到一般。
“小姐,咱們回宮吧。我想小公主了,都三年了,她都六歲了!”玉貞再一次懇求。
“我本以為你要走,若是你走我也居然不阻擋你。”玉暖慘然一笑,臉頰蒼白。
三年之間發生的一切曆曆在目,在朔陽,為了給自己治病。喜來樂幾乎用盡了渾身解數,玉暖日日在藥罐子裏泡著,還有各種珍貴的草藥總是是不是出現在自己的飯碗裏。甚至有一段時間,他用銀針插遍了自己每一寸皮膚。
好不了,她都不抱希望了。可著身子卻一點點地好起來了。
話說功夫不負有心人,這話放在喜來樂和玉貞的身上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我也想回去看看了……不過怎麽回去呢?是我當初棄他而去,他還宣告天下玉貴妃已經薨逝了……我回去難倒是詐屍了?也不知他是如何告訴沁兒的……”玉暖微微歎息,一邊走一邊想。
“若想回去,必然有法子。如今又是秀女廣選,我認識朔陽如今的太守鄭凡,早些年救過他一命,如今是還恩的時候了。小姐可以作為他的女兒入選,至於到了宮裏,自然有宋慶一路打點……我一直在想著法子讓小姐再次入宮……”玉貞說道後麵,稍微有些臉頰緋紅地站在了一邊。
玉暖看了看玉貞,心裏發酸發澀。
“日後,你想要什麽,隻管與我說。”
玉貞還沉浸在她要回宮的喜悅之中,全然沒有在意到玉暖的情緒。
“小姐說的這是什麽話,我要一輩子伺候小姐!”本已經是個大姑娘了,說這話的時候卻滿臉的稚氣,那種執著和堅定,真不知來自哪裏。
在玉宅發生的一切都不動聲色地傳入了京都,每日宋慶都要匯報她的事情。當這日,藍逸瑾正在看書的時候,宋慶湊近了,語氣略微有些激動和開心,寵辱不驚的他竟然也有這般的時候。
藍逸瑾微微慵懶地掀開了眸子望著宋慶問:“什麽事情這麽開心?”
“娘娘要回來了。”
三年了,他還在叫她娘娘。可見在宋慶的心裏,是著實佩服玉暖的。
“是麽?從今日開始她的什麽我都不想知道了。”話畢,放下書翻身閉上了眼睛,假寐了起來。
宋慶隻覺得馬屁拍在了馬腿上,臉上汗津津地退下去了。
躺下的人,看似平靜。可他的心沒有一顆是平靜的。她要回來了,三年了,她如今長成什麽樣子了?進宮了要如何冊封,見麵如何說話?她的心裏還有自己麽?她的病…好些了麽?
最重要的一點,他還恨她麽?
藍逸瑾反複問了自己幾遍,最終得不到答案,心意煩躁地不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