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曹妃薨逝 宮玉良緣 青豆
後宮表麵一片風平浪靜,好似朝廷上曹正的事情未曾在後宮掀起來哪怕一個小浪花。但每個後宮的女人都知道,父兄在朝堂上的變動,勢必要影響自己在宮內的地位。
曹妃自那日從朝鳳殿出來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平安殿,她在等。
等一個人。
這日陽光極好,冬日的陽光洋洋灑灑地照耀在宮內,地上的積雪已經開始微微消融,弄得地上濕漉漉的。曹芸月穿了一件玫紅色繡花的夾襖,披著一件黑色暗沉的滾金邊披風。站在院子裏,望著梅花樹梢上滴答著水,心裏一股悵然蔓延開來。
“梅花瘦,人心古。”
話音剛剛落下,便聽到有靴子踩入水潭的聲音。她不用轉身就知道是誰。唇邊的笑忽然就變得有些諷刺了,這個男人,什麽都知道。
“皇上來了啊。”她的聲音響起,輕輕地問。也不似平時轉身俯身行禮了。
藍逸瑾並不說話,走到她身側,“你愛玫瑰花,朕在禦花園了種了許多,可惜這時節玫瑰花不開,否則朕來時就為你帶一束。”
他,好像很寵愛自己。滿園玫瑰,盛世榮寵。嗬嗬……
“臣妾如今不喜玫瑰了,那花兒太張揚,臣妾如今喜歡梅花。”曹芸月望著傲然枝頭的梅花輕聲道。
藍逸瑾聞聲,兩步走到梅花樹前。他身材高大,微微抬起手輕輕一下就將那花枝輕輕鬆鬆折下來了。
還沒等曹芸月反應過來,躍然眼前的便是一隻梅花。上麵還掛著水珠子。
“好端端長著,為什麽要折下來……”好似是對自己,喃喃地說了一聲。
藍逸瑾裝作沒聽見,轉身進到屋內了。走了幾步之後才回轉身,“外麵消雪,最是冷的時候,愛妃進來吧。”
曹妃依言走了進去。
屋內炭火少的很旺,不一會兒渾身就暖和起來了。曹妃與藍逸瑾兩人坐在塌上,麵前放著糕點和茶水。
“有些事情,朕想問你。”藍逸瑾聲音淡淡,沒有多少情緒。
“皇上問吧,臣妾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曹芸月的眉梢都帶著笑,淺淺淡淡,柔美舒爽。
“你殺了恪兒,對麽?”
“是臣妾。”曹芸月的心好像被什麽紮了一下,身子也微微僵硬顫抖了。她手指輕叩了一下茶杯的邊緣,話音落下後便喝了一口茶水,又撚起一塊糕點吃了下去。頓了頓又說:“臣妾在宮裏看多了弱肉強食,恪兒自那次發燒就已經癡傻了。他長大也隻是無盡的苦難,還不如死了早日投胎到好人家,臣妾有時候就在想,他若是投生,是否希望生在帝王家,私心地想,他斷然是不希望了。”
這話好似是說給自己,又好似再說給被人。辨不真切。
“玉暖第一個孩子……是熹妃所為還是你…?”藍逸瑾又問。
曹芸月抬起眸子,看了一眼藍逸瑾,“是熹妃,隻不過臣妾幫了她一把。”
那時,她換了更為生猛的墮胎藥,不僅僅要了那孩子的性命,也損毀了她的身子,本以為再也沒法生養了,卻不料,皇上為她尋遍了珍奇藥材,找遍了能人異士。終是將她治愈,並剩下如今的藍沁公主。
“前幾日是朕讓人接著遂吟騙你去了禁顏宮。”藍逸瑾稍稍一頓,又說:“朕什麽都知道。”
他確實什麽都知道,高高在上的帝王看著宮裏的每個人都在演戲。他就是觀眾,當他覺得是時候退場,是時候閉幕了,就走出來,讓該下去的人下去。
“遂吟遂憐是皇上派人抓走的嗎?”
“恩,她們手段了得,在你跟前多年,都很忠心。”
“可還是沒抵擋過您的威逼利誘。”曹芸月低眸輕笑,她在譏諷自己,也在譏諷藍逸瑾。
他不說話了,手指輕輕撚起了一塊棗糕,“朕一直不喜歡吃棗糕,可玉暖喜歡,她那時候常常纏著朕為她買,可買了她又不吃。朕一直摸不透她的心思。你們卻不一樣,朕買了什麽,無論喜歡與否都是欣喜若狂。”
他語氣淡淡,不知要說什麽。這話卻讓曹芸月笑了起來,“臣妾確實不喜歡這棗糕,皇上還是太子的時,那時玉暖還時常纏著您,您就帶棗糕回來。我那時候就不愛吃,裝作愛吃的樣子很多年了。漸漸的也就習慣了。”
“但凡說一次,朕就不再強加與你。”
“皇上,做您的女人太難了。”曹芸月的臉色有些蒼白,臉唇都帶著些微的青紫。“我愛你,卻又不敢愛,不愛,你又招惹……這宮女沒一個女人不愛你。可愛的代價又太大,畢竟我們都不是幹幹淨淨到你身邊的,我們是家人為謀求什麽,送到你身邊的。所以,臣妾那時候真是好羨慕玉暖,如今我也羨慕她。”
“她,確實與眾不同。”說道玉暖,藍逸瑾的聲音裏些微的寵溺。
“我以前犯了很多錯,不過我相信這一切都可以被原諒……皇上啊,臣妾有一事相求。”曹芸月的聲音有些微微顫抖,她的身子緩緩地倒在塌子上,微微斜著身子,好似愜意地休憩一般。
藍逸瑾自始至終都低垂著眸子,不去看她。
“我父親已經將所有家產交給了您,放他們回朔陽後就不要趕盡殺絕了。”她在求他。
他還是不說話,微微閉上了眼睛。
此時,在前往朔陽的官道上。埋伏已久的暗衛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將曹氏一門七十三人悉數殺盡。且不說她求的遲了,就算求的早。藍逸瑾也容不下曹氏一門……
“朕答應你。”他的聲音緩緩落下,隨著落下的還有曹芸月已經無力的身子。
這樣死,是她最好的歸宿。她的罪孽不會公之於眾,她依舊是後宮溫柔端恭的典範,她會被追諡為皇貴妃,享半後尊貴葬在他專門為她開辟的陵寢裏。
熏香還在嫋嫋地升騰起來,香味彌漫在四周。
藍逸瑾放下茶盅,緩緩走出了平安殿。冬日的陽光落下的太快了,等他緩慢走到榮喜宮的時候,此時的光已經將他的身影拉扯得格外長,稍稍在門口站了一下,轉身朝著龍辰殿去了。
不多時候,便有太監到他的麵前稟告道:“平安殿的曹妃娘娘染了惡疾,猛地就薨了!”
藍逸瑾沒多少表情,過了一會兒,下麵的小太監已經等了很長時間時間,正要說話時。藍逸瑾忽然輕聲道:“敕封曹妃為端慧敏仁孝皇貴妃,著半後禮葬在朕的西陵右側。”
小太監聽完之後,神色微變。想說什麽,可再看看皇上麵無表情,知道此時說什麽都會讓皇上心裏不悅。
領命悄悄下去了。
在榮喜宮的玉暖,聽聞了這一切。玉貞將事情的前前後後都講給了她聽。
“娘娘,其實皇上在我們百般打算的時候,已經將什麽都看明白了。”玉貞輕輕地說,將被窩裏暖著她腳的暖爐拿出來,重新換了滾燙的煤炭,又塞入了她的腳下。
玉暖沒出聲,本以為他被瞞著,卻沒想到什麽都瞧得清楚明白。這樣的人真是陰險,什麽都不說,可是心裏已經將每個人都算計了一個遍。
可惡,可恨!可沒他,自己和孩子可能都活不下來。
低頭看看在懷裏睡得香甜的藍沁,她的心裏一陣滿足。若生了皇子,她日後將會成為賢妃,曹妃那樣多的女人,為了自己的孩子謀取未來,不擇手段,搶奪,殺害。幸好是個公主,讓她在自己無盡的寵愛下長大,日後許給好夫婿。
正在她陷入沉思時,穿了一身棉衣,帶著滾邊絨帽的藍澈帶著同樣穿的圓鼓鼓的回安來了,回安穿的厚重,走路很吃力。但還是憋紅了一張笑臉走的歡快。
進到屋內,藍澈將回安的帽子披風取下來,讓一旁的玉貞放好。而回安待脫了衣服,就急急忙忙跑到了玉暖的床邊,“暖姨暖姨!”
如今口齒清晰多了,圓嘟嘟的臉頰笑容時時刻刻都瞧得見。他急急忙忙撲倒在床邊,又有些怯生生地望著玉暖懷中的藍沁。
“妹妹!妹妹!”許是嬤嬤教的,回安壓低了聲音喊道。
見他小心翼翼,玉暖捂著嘴笑了笑。將藍沁的身子放低了一些,回安趴著正好可以看到的藍沁小巧的臉頰,瞬間像是看到珍寶一般,手指放在藍沁的臉頰上輕輕地戳了一下。
“妹妹……!”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眨巴都不眨巴一下,仔仔細細地瞧著。
“安兒以後要好好保護妹妹。”玉暖開玩笑說道。
回安好似聽懂了一般,看了一眼玉暖又看了一眼藍沁。點點頭,然後撲過去朝著藍沁柔嫩的小嘴上吧唧一口……帶著口水,奪走了藍沁的初吻……
這個動作,讓屋內的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就連回安自己也咯咯大笑起來。
過了年,藍澈才六歲。可他看起來已經老成的和二十歲的人了。規規矩矩地站在一邊,唇邊帶笑看著回安,等回安被玉貞領到一邊去玩耍,才走到玉暖的麵前規規矩矩地行了禮。
“不要拘著,你抱抱藍沁吧。是你妹妹。”玉暖眼神溫柔,帶著信任,小心將孩子遞到了他的懷裏。
藍澈有些緊張,但還是將藍沁抱了起來。
她是個乖巧的姑娘,鮮少哭鬧。在藍澈的懷裏,露出了光禿禿的牙槽,笑的開心,就連那雙圓咕嚕的眸子也眯成了一條細長的縫隙。
頃刻,一腔柔情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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