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蘇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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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她在梳妝台前畫著眉,阿嬌在她身後梳著頭發,從鏡子裏遠遠地看到彩珠捧著一盒子東西進來,她將畫筆放下,轉過頭去問,“是什麽東西啊?”
彩珠喜孜孜地放下去,道:“波斯國使者今日到洛城來覲見陛下,進貢了好多珍寶,陛下挑了幾樣好的,讓奴婢給娘娘送來呢。”
鸀之微微笑起來,翻開盒子,是一些稀罕的珍珠瑪瑙等珍寶。
在盒子裏挑了幾樣分別遞給阿嬌和彩珠,喜道:“這些件件都是價值連城的,你們都先收下、”
阿嬌不知怎的,慌促地將手裏的東西推還給鸀之,“這是陛下賞給娘娘的,娘娘怎麽能送人……”
彩珠被阿嬌這樣一說,也捧著珠寶不知如何。
鸀之“噗嗤”一下笑出聲,“陛下送的東西都計數不完,隻幾樣哪會如何。這宮中,我也就信你們兩個,不送給你們,要去送給誰啊?”
見她如此,兩人才藏進襟裏收起來了。
鸀之突然驀地想起一件事來,又抓了一把珍珠放到她們手裏,“阿嬌彩珠,我有件事要找你們幫忙。”
彩珠道:“娘娘有何事盡管吩咐,奴婢定會盡心盡責。”
鸀之微思忖片刻,“彩珠,我要你出宮一趟,到城外買下一座宅院。”
彩珠雖不知鸀之要做什麽,但也依言退下了。
阿嬌見彩珠走了,坐下來,試探性的問:“你是不是要、給丁伯找個好住處?”
鸀之點了點頭,“知我者莫過於嬌嬌。如今我做了昭儀,我不想丁伯寄人籬下。阿嬌,這次要麻煩你去謝府把丁伯接出來了。”
阿嬌狐疑道:“為何不把他接到宮裏來,這樣你也好照顧他。”
鸀之笑了聲,“宮中險惡你不是不知,倒不如給他買座宅院好度過餘年。”
阿嬌點點頭,“還是你想得周到。隻是……我和彩珠都走了,你、、、”
話剛落,隻見鸀之眼底閃過一絲冷厲,“也是該好好整整風氣了。”
那是阿嬌和彩珠走後的第二日。
夏秋交際,天氣總是微涼。身子懶懶地側躺在貴妃塌上,伸手撐開窗子,看外麵的秋海棠盛開,簇簇豔紅。她朝正在澆花的雲遲喚了聲,讓她把花搬進來。
海棠放在屋內,香氣縈繞,聞著也舒鬱。
雲遲說,這種秋海棠是內務府剛送來的,看著也新鮮。
鸀之淡出一縷淺笑,道:“雲遲,你去梳妝台把我的玫瑰香找出來、”
雲遲神色微微緊張,“哦……”了聲,便轉身去找了。
捧著一盒精致小巧的玫瑰香遞來,她接過,掀開嗅了番,頓時臉色一緊,狠狠地將玫瑰香砸在雲遲跟前。
雲遲被她一嚇,連忙跪下去。
“雲遲,你可知這玫瑰香在波斯國稱為什麽嗎?”她厲聲問。
雲遲搖了搖頭,“奴婢、奴婢不知。”
鸀之冷冷一笑:“波斯國使者還未走,你是該好好問問人家。你可真厲害,玫瑰香、糕點、就連這秋海棠也摻進了蘇合香的氣味!你說,你究竟想幹嗎!”
雲遲拚命地磕著頭,嗚咽道:“奴婢冤枉啊,玫瑰香是彩珠姑娘從花房帶來的,糕點也是禦膳房做的,秋海棠更是無關奴婢,都是汪祿升派人送來的。奴婢……奴婢冤枉……”
鸀之聲音更是森冷,“好啊,推得一幹二淨!”仰聲朝外麵喝道,“來啊,搜雲遲的房間!搜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立即回稟本宮!”
雲遲一震,重重跌坐在地上,喃喃地:“娘娘……”
不出半盞茶功夫,一個太監便端著一個小盒子進來,她打開瞅了眼,嗅了下,眼眸微睞,將盒子重重地擱在桌上,淩厲道:“雲遲,一整盒蘇合香擺在這裏,你還想推脫嗎!”
雲遲:“娘娘,蘇合香並不是什麽禁藥,奴婢並沒有謀害娘娘……”
鸀之怒極反笑:“蘇合香的確不是害人的東西,但裏麵有什麽東西這還要本宮一一說出來嗎!一旦女子長期接觸這種東西,你該明白後果是什麽!”
雲遲徹底慌了,蘇合香含有麝香入研,這隻要舀到禦藥房一驗,她就死定了、、、
舒-昭-儀……她竟然知道了!難怪這陣子見她總窩在榻上看醫書,敢情是懷疑她了!
雲遲眼珠子亂飄著,不知該說什麽好。
鸀之正色道:“你一個小小宮女還沒這樣的心思,說吧,誰指使你的?”
雲遲低著頭道,“沒有人指使奴婢,是奴婢一人做的。”
“沒有?”鸀之看了眼雲遲,冷冷道,“動機呢?”
“奴婢、、、奴婢嫉妒娘娘得聖上眷顧,因此,因此才會存了歪心思……”
鸀之沒有理會她的話,揮手朗道:“去把司當請來,就說本宮有事找她!”
雲遲怔怔的,“娘娘您……”
人已經去了,鸀之起來,整了整衣,笑道:“你不必緊張,本宮隻想揪出幕後黑手!”
司當來的時候,見雲遲跪在地上啼哭,而鸀之則背對著她,她連忙跪下去,“參見昭儀娘娘……”
鸀之道:“司當姑姑,您的好侄女可給你惹了不少麻煩。”
司當惶惑的將目光投給雲遲,“雲遲,你做錯什麽事了?”
雲遲低聲哽塞,“我……我在娘娘房內放了蘇合香……”
司當心裏一震,倒吸了一口氣。抬頭去看鸀之的背影,難怪她這麽快得寵,這樣聰明的女人,也不知是禍是福。
她突然站起來,須臾地:“娘娘,奴婢有話說。”
鸀之彎唇一笑,令雲遲摒退眾人。
屋子裏,隻剩下了鸀之和司當。
她道:“姑姑,您從小便教導我,對主子,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現下,我也隻想聽一句實話。”
司當訕訕笑:“娘娘現在是昭儀了,奴婢哪擔當得起姑姑一稱。”
“當得起。當然當得起。我一直把姑姑當作自己人看。說話自然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姑姑您說呢?”說著,鸀之拉起司當的手,輕輕地拍了拍。
司當戰戰兢兢地點頭,道:“娘娘這樣抬舉奴婢,奴婢有些話,不知當不當說……”
鸀之笑起來:“當然。姑姑請說、”
司當道:“太子的母妃,是在陛下還是王爺時誕下太子殿下的,但陛下做了皇帝後,便甚少得子了。一些有了孩子的,也早早被陛下趕去了封地。您可知,宮中為何很多妃嬪都沒有懷孕?”
鸀之細細揣測著,“還請姑姑言明。”
“張嬤嬤。就如同她將雲遲和雲卷派到您這是一個道理,若不是娘娘細心,隻怕身子骨也會……”
鸀之一愣,“可、可她為何要這樣做?難道……宮中到處都是張嬤嬤的眼線?”
司當笑了聲:“張嬤嬤當然沒有這樣勢力,但她是張太後身邊的人!”
鸀之恍然醒悟。張太後!這一切都是張太後在搞鬼!
她腦中突然浮起一個想法,難不成張太後想篡位輔助自己的兒子登基?!!
若不是這樣她為何要張嬤嬤讓宮中每位妃嬪都不得懷孕?
要知道一個太子已經讓她夠頭疼的了,她當然不想更多的皇家子嗣來跟她兒子爭!
隻是、、、隻是震驚,張太後為何會有這樣大的野心!
鸀之迷糊地問了句:“張太後……後宮中是不是有很多她的眼線?”
司當點點頭:“隻怕朝中也有。”
她驚愣了,張太後……陛下的敵人這樣強……
她突然轉身欲要出去:“我要去告訴陛下!”
“娘娘請止步!”司當微頓了下,“娘娘要明白,現在告訴陛下,隻會張嬤嬤一人獲罪。事後還會打草驚蛇,到時娘娘成了眾矢之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鸀之果然駐足停下,卻抓住司當的手:“姑姑,本宮要你留下來、”
司當愣了愣,“娘娘這是高估奴婢了,奴婢不過是在宮中待的日子久,比旁人看得多罷了。
鸀之冷道:“雲遲在我這裏犯了錯,姑姑若不留下,本宮便不念及與姑姑的情分了!”
司當撲通一下跪在她麵前,“娘娘饒命,奴婢就雲遲和雲卷兩個侄女,請娘娘開恩……”
“本宮從小是姑姑教導的,自然想幫姑姑。隻是現在本宮需要姑姑,姑姑卻不願留下,便是怪不得本宮了。”
司當思量片刻,道:“奴婢願留在娘娘身邊,隻一樣,雲遲雲卷必須繼續留在娘娘身邊。”
鸀之厲色道:“不可能!她們是張嬤嬤派來的!”
司當也應聲道:“可她們也是奴婢的侄女。娘娘,您想想,若在這時將她們二人打發了,豈不引起張嬤嬤的注意?”
鸀之默默半晌,“好罷,我可以留下她們。但姑姑也要保證,今日之事不許再犯!”
“謝娘娘!”
鸀之揮揮手:“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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