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有糧像是被人錘了一榔頭，腦袋嗡嗡作響。
什麽？
他借屍還魂的事，被人知道了？
麵前鐵麵無私的年輕人，目光冰冷，連他懷裏的貓都很詭異，池有糧緊張地直冒汗，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管陰陽兩界的閻王？
膝蓋有點軟，想跪下。
現在求饒來的及嗎？
剛剛高啟帶著橘貓到靠近池有糧的時候，肆元已經算出了他的身份。
人倒是找對了，但他和池棠關係很冷淡，要想像說服薑敏一樣說服這來自大唐的老農，沒那麽容易。
於是，肆元示意高啟給曹大打電話。
溝通池有糧的信息，和讓他配合的反感。
果然，高啟神秘莫測的一句話，立刻讓池有糧慌了。
但池有糧好歹在現代社會熏陶了好幾個月，社會的春風讓他心存僥幸。
“大大大人，你什麽意思，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你要帶我去哪裏？”
高啟故作生氣，低聲說，“別裝了，我知道你來自哪裏。”
“要是你不想被當做妖怪燒掉，乖乖跟我回去做件事。”
隱藏最深的秘密被發現，池有糧口幹舌燥。
依依不舍地看著腳下的土地，和不遠處的各種綠油油的蔬菜。
這太平的日子，他還沒過夠呢。
他不想死啊。
似是看穿了池有糧的想法，高啟說了句，“隻要你配合調查，證明你沒有歹心，之後你還可以回到這裏種地。”
聞言，池有糧總算有點盼頭，“行行行，我肯定配合。”
“能讓我把菜地裏的水澆完再走嗎？”
池有糧小心翼翼地給菜地澆水，又把後院的雞鴨托付給隔壁鄰居。
臨走前，池有糧還不忘換下幹活的髒衣裳，體體麵麵地離開。
嗯。
講究人。
為了陣法順利進行，高啟借口池棠的主意，讓老徐夫妻休假半月。
陣法開啟後，幾人會昏睡一天一夜的時間。
這期間，高啟專門指了個靠譜的女律師去照顧小光。
馮芹就能抽出身來。
曹大和高啟對馮芹都很尊敬，馮芹受寵若驚。
薑敏也和善地對她笑笑。
隻有池有糧跟大家都不熟，一個人蹲在角落，瑟瑟發抖，隨時準備聽從閻王的召喚。
時間到了，各自入陣。
五人分別在金木水火土的陣眼坐下，天空一暗。
橘貓在陣外打著法決。
池有糧第一個閉眼昏睡過去。
“有糧，你個絲娃子，怎麽又在偷吃青菜苗！”
有人揪住他的耳朵罵，聲音那麽熟悉，好像是娘。
娘不是餓死了嗎？
那年大旱，顆粒無收。
村裏餓死了好多好多人。
他親眼看著爹把娘埋進深深的地裏，這是怎麽回事？
旁邊走來個嬸子，“有糧他娘，孩子嘴饞，看見什麽都想嚐嚐。”
“你快別打他了，咱們去收紅薯吧。”
“去年咱們村紅薯收成就沒比過隔壁村，今年無論如何要比過他們。”
娘放開了他的耳朵，“臭小子，娘先幹活，回來再收拾你。”
臨走前給他懷裏塞了個烤紅薯，“吃這個，青菜苗不好吃。”
他怔怔地抱著熱乎乎的紅薯，看著娘和嬸子一起走遠，她們興奮的討論聲音落在風裏。
“聽說了嗎，隔壁村紅薯大豐收，畝產七千斤。”
“咱們肯定也不差的。”
“就算差也沒事，我們還有玉米和土豆呢，肯定比他們產量高。”
有小孩來叫池有糧一起去玩。
池有糧跟著跑去，入目是熟悉的青山綠水。
是他從小生活的村子沒錯。
村子裏到處建起青瓦房，幹淨明亮，田野裏人們勞作，他還認出了好多熟悉的麵孔。
大家忙著收紅薯，忙著割稻子，忙著挖土豆。
好忙，但是臉上都掛著笑。
“你們知道嗎？下個月皇後千秋宴，全國糧食產量最高的村子可以派代表去參加宮宴，為皇後祝壽。”
“真的嗎？那可是宮宴，排場一定很大。”
好吃的肯定也多，想想就流口水。
“我要是能去就好了。”
“倒不是想吃好的，主要是想見見皇後，給她老人家磕個頭，感謝她給我們帶來這麽多高產的糧食。”
“是啊，要不是皇後帶來這些土豆，玉米，番薯的種子，我們現在還在鬧饑荒呢。”
“不用餓死，真好啊。”
有了這些高產作物，村子裏已經十幾年沒餓死過人了。
“皇後真是我們的救星。”
“可不嘛，她是我們大唐的神女呢！”
池有糧無意識地嚼著紅薯，聽著人們對皇後的稱讚，感受著盛世的和平寧靜。
恍惚間，眼前景象變換，敲鑼打鼓，青煙嫋嫋，似乎有人在辦喜事。
“爹，這是你最小的孫子，他今天帶新媳婦來給你上香了。”
聲音聽著熟悉。
池有糧抬頭望去，麵前一個大塊頭老頭，看著竟無比熟悉。
池老大？
年逾五十的池老大，頭發半百，他穿著做工講究的圓領袍子，站得像個老將軍。
“爹，我生了四個兒子，老二生了三個，加上小妹生的兩個孩子，您也算子孫滿堂了。”
四加三等於七。
七個孫子紛紛在那叫爺爺。
不知道為啥，池有糧忽然想起了一部動畫片。
看著兒子生孫子。
孫子又生兒子。
子子孫孫都可以去移山了……
與池有糧走馬觀花似變換場景不同的是，薑敏沉睡後，意識來到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寒風刺骨，冷得人打哆嗦。
她想把手踹進兜裏，卻發現動不了。
她被人綁起來，還吊在樹上。
遠處似乎有帳篷，帳篷裏隱約傳來女子驚懼求饒的聲音，夾雜著男人猥瑣的笑聲。
她著急去看看怎麽回事，用力掙斷繩索，掉在被人踩的髒汙的雪地上。
周圍沒有趁手的家夥，她隨意撿起爛草堆裏的一塊石頭向帳篷走去。
髒汙的巨大帳篷中，三個男子正在淩辱女子。
還有十來個女子瑟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薑敏雖然性子孤僻，卻最見不得女子受欺負。
看見這一幕，一股怒氣衝天而起，她衝過去舉起比冰塊還硬的石頭。
“畜生！找死！”
薑敏身形和男子一般高大，兩下就砸死一個，再轉身如法炮製砸死另一個。
第三個男人拿起了刀，薑敏直接踹了一腳，刀劍入腹，男人氣絕。
快速砍死三個惡徒，薑敏撿起一把刀，對其他女子說，“愣著幹什麽？跑啊！”
她帶著這些可憐的女子跑出帳篷，卻發現外麵是成千上萬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