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章 審問
老吳麵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唐靜，她渾身透濕，剛才又經過掙紮，現在身上更是淩亂一片，雙手抱在胸部，頭發都貼在臉上濕答答的滴著水，小臉凍成了青色，嘴唇烏紫的，不住的打著寒顫。
“你們先回去吧，這事兒一定有誤會，回頭我跟少爺說。”老吳揮了揮手，兩個保全立即如釋重負的跑走了。
“快點跟我來，我讓阿顏帶你去洗個熱水澡，然後換上幹淨衣服，這樣會感冒的。”老吳連忙把唐靜交給了阿顏。
唐靜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一方麵是凍的，一方麵是嚇的，她打小就是爸媽手心裏的寶貝，何曾受過這種驚嚇。就算平常玩遊戲，在裏麵看見怪物一大群都要嚇的失聲尖叫，回頭就跑的，今天卻莫名奇妙的被兩個穿的像黑社會的大男人給拉走了，她當時腦子裏一片空白，甚至都不會思考，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阿顏很貼心，幫唐靜找了一整套她自己的衣服，她和唐靜的身材高度差不多，不過她比較胖，那衣服唐靜穿在身上就顯的有些肥了。
老吳早就打了電話給朱由美，她正在趕回來的路上，一回到家，先是和外麵的客人打了招呼，然後把紅姐就喊到她的房間裏去了。
朱由美也不說話，隻是安靜做著自己的事情，翻著書，替自己研研磨咖啡豆，不急不慢的，但是紅姐卻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手和腳都不知道要放哪裏？
“紅姐，你來我們家也有七八年了吧？”朱由美像沒事說家常話一樣，沒有一點興師問罪的樣子，隻是淡淡的問道。
紅姐卻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語氣顫抖的回答道，“回夫人的話，阿紅來馮家有七年零四個月了。”
“嗯。那平常我是怎麽交待你們的？”她抬起頭看向這個小個子四川婦女，她的額頭上有明顯的歲月痕跡。
紅姐站在那兒，咬著唇不說話。半晌突然就“卟嗵”一聲跪了下去，朱由美也不扶她。由著她跪著。
“紅姐，你這是做什麽，我早說過現在是新世界，又不是過去，不要動不動就下跪。”朱由美的聲音依舊沒有起伏，都沒有看她，隻是轉過身開始煮起了咖啡。
紅姐在地上跪著不肯起來。把頭在地板上麵磕的咚咚響，“夫人，俺錯了，俺再也不敢了，求夫人饒了俺吧，俺家裏還有三個娃，俺男人身體不好，整天就知道吃喝嫖賭，根本不理事兒，俺不能缺了這份工作呀。夫人，求求您了！”
朱由美坐了下來，微有些慵懶的半靠在沙發上麵，將雙手搭在修長的雙腿上。渾身上下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聲音微微上揚，“噢，那你倒是說說，你犯了什麽錯？”
紅姐臉上已經滿是淚痕，摸索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支票，用雙手托著送到了朱由美的麵前，一邊哭泣一邊說道，“俺不該撒謊，不過夫人，俺去的時候，唐靜的確在少爺的專屬泳池裏麵，這點俺沒有撒謊，隻是那些話，那些話，朵兒小姐讓俺說滴，朵兒小姐的性格您也知道，俺是胳膊擰不過大腿滴，心想反正俺也是實事求是的說，不過是稍為誇大了那麽一丁點，反正少爺不喜歡人家碰他的東西，她還泡在池子的水裏麵，少爺肯定不會原諒她的。夫人，俺說的句句屬實，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俺這一回吧，俺真是被豬油蒙了腦子，都是俺的錯，您可以罰俺幹重活，但是請您不要辭退俺，俺家裏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啊。”
“好了，你先下去吧，讓老吳來一趟。”朱由美朝著紅姐揮了揮手，她還想再說什麽，但是看見夫人冷冰冰的麵孔，又嚇的瑟縮了回來，隻能抹了抹眼淚，悄聲的退了出去。
不多時老吳輕輕敲敲門走了進來，一副恭敬的謙虛模樣，朱由美抬起青蔥似的白嫩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滿麵愁容，老吳很自覺的走過去，輕輕替她按摩著肩膀。
“你怎麽看這件事情？”朱由美閉著眼睛，舒服的享受著老吳的按摩，開口問道。
“朵兒小姐的脾氣該改改了。”老吳不溫不火的回了一句似不太相幹的話，朱由美卻是了然的一笑，拍了拍他的手，站了起來，從窗口看了出去，花園裏賓客來來往往，馮紹卿走到哪裏，楊朵兒跟到哪裏，她收回目光，輕歎道，“那孩子還好吧？”
“昨晚熬了夜本來就睡眠不足，今天一大清早起來準備早餐，然後又在冷水裏泡了，剛才還受了驚嚇，現在整個人像失了靈氣似的，有些呆了。”老吳的眼底裏出現一絲憐憫，慢慢浮出一點霧氣來。
“老吳，你會怪我嗎？當年的那件事情一直如梗在喉，我也沒有一天能睡安寧覺，每次夢中仿佛都能看見她仇恨的眼睛，還有憤不顧身從樓上跳下來的的慘像。但是朵兒的母親是我最好的姐妹，她臨終將女兒托付給我，要我將她看做親生女兒一般，那孩子從小就沒有母親，難免性格古怪了些，從小也隻和紹卿說話的，對於接近紹卿的人都有一種先天的敵視。”
“夫人，您不必再說了，老吳心裏明白夫人的苦處，是阿蓮那孩子福薄，受不住夫人的好，我誰也不怪，隻怪那孩子命苦！”老吳突然掩麵啜泣起來，半晌才深吸一口氣，恢複常態，隻是聲音已經漸至暗啞。
“你明白就好，我一直覺得愧待了你，和先生商量，決定給你一家公司，讓你獨立幹，你又不願意，非要繼續在我身邊侍候著，唉，真是委屈你了！”朱由美的眼底也是晶瑩一片。
老吳，阿顏和文嫂是她從娘家帶過來的人，年紀稍長於她，等於是在她閨閣裏就已經跟著她的老人了，自是忠心不二的。
“隻要能繼續跟著夫人，老吳就不委屈，老吳這條命是老爺救的，從老爺給我一口活命飯的那天起，我就暗暗發誓，這一輩子都要誓死跟隨老爺，後來老爺讓我跟著夫人您，那我就是誓死跟隨您了，夫人去哪，老吳去哪，就算是夫人嫌棄老吳，老吳也不會離開的。”老吳說的斬釘截鐵。
“好好好，這麽多年要不是你們三個一直跟在我身邊，幫我鼓勵我，我也撐不下這馮家的半邊天，成不了業界的女強人。”
“夫人，快別說這見外的話了，當年的事情您就別再提了，隻是眼下唐靜這孩子，雖然我和她相處時間不長，但是我看的出來，她是個不錯的孩子，您得給她一個公道，別再讓她走上阿連的老路了。”
“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還她一個公道的。”朱由美臉上是堅定的神色。
唐靜雖然洗了熱水澡，但是整個人還有些呆愣愣的，那個地方是少爺的專屬泳池，那麽那個男傭人為什麽還要自己去擦遊泳池牆壁？
老吳和阿顏都安慰她不要擔心，夫人自然會還她一個公道的，他們都相信她是冤枉的。
正說著話的時候，唐靜已經連打幾個噴嚏，鼻涕眼淚全出來了，阿顏忙扶著她回了她的臨時客房，老吳又拿來感冒藥，端來開水，讓她服下，她便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迷糊之中，隻是感覺身體一會冷一會熱，很難受，耳朵裏斷斷續續的傳進幾個聲音來。
“少爺說餓了，要吃東西，你還是進去喊小唐起來吧，除了她，我們誰敢擅自動少爺的食物呀？”是一個陌生的女人聲音。
“不行，小靜生病了，現在正休息呢，我不能讓你進去。”隱約是阿顏的聲音，唐靜莞爾，她真是好人，和文嫂一樣，一旦打開了心扉，便會全心全意對人好的人。
“但是把少爺餓壞了，你擔當的起嗎？”那個聲音又凶又高傲了幾分，阿顏有些支支吾吾的，明顯是底氣不足，“但是，小靜在生病哎。”
唐靜勉強從床鋪上爬了起來，感覺頭重腳輕，許多重影在晃來晃去的，腦袋也熱的迷迷糊糊的。
她用力甩了甩頭，扶著牆壁跑到衛生間用冷水衝了好大一會，整個人才清醒了一點，抬起頭，在鏡子裏看見了自己，整張臉紅的跟塗了胭脂似的，用手一摸也燙的要命。
她又用冷毛巾貼在額頭上，感覺好多了，整個人也清醒多了，這才麵帶微笑的打開門，“我沒事了，少爺要吃東西是嗎？我現在就去做。”
阿顏正和一個高個子傭人在推搡，那個高個白人菲傭一看見唐靜出來，立即說道，“你看人家自己都說沒事兒了，你瞎操什麽心呀？唐小姐，麻煩您快點兒，少爺的心情不太好，萬一再出點紕漏，我可擔當不起！”
唐靜勉強擠出一點笑容，感覺渾身發軟，甚至連下樓的力氣都沒有了，但是她還是咬著唇讓自己清醒一點，麵帶微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比較精神一點，“放心吧，很快就好，把菜單放在廚房，我馬上就準備！”
糖醋鯉魚、水晶肘子、醬汁鴨舌、涼拌苦瓜、看著眼前一道又一道菜名，唐靜甩甩頭，感覺它們一個個都變得好小，而且重重疊疊在一起，好像有許多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