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一套別墅大廳中,趙元寶(夏侯長興)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沙發對麵的電視正在播放廣告。

趙元寶的注意力也不在電視上,他手裏抓著一瓶洋酒,一口接一口地喝著,另一隻手裏握著手機,不時看一眼手機。

他在等。

等陳宇身死的消息上新聞。

他相信如果今晚他派去的那兩個基因戰士得手的話,陳宇的死訊很快就會被新聞報道出來。

等待的時間,是煎熬的。

他本來覺得那兩個業內著名的殺手去殺陳宇,偷襲的話,應該能很順利取了陳宇的性命。

但隨著夜幕降臨,他心中的緊張情緒卻一點點滋生出來。

他開始擔心能否成功?

也開始擔心萬一刺殺失敗,萬一陳宇或者警方得知幕後凶手是他趙元寶,等待他的會是什麽?

越想,他心裏患得患失的情緒就越嚴重。

很怕這次刺殺失敗,怕他趙元寶就此萬劫不複。

他幾次想給那兩個殺手打電話問一下情況,卻每次都退縮了。

他怕自己幹擾到那兩人的刺殺,更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他隻能強迫自己耐心等待結果。

但幹等的話,太煎熬了,他便開始喝酒。

希望自己一瓶酒喝完,就有好消息傳來。

期間,他也想到被他派人殺死的兩個朋友——馬小軍和樊灃。

想到這兩個已經死去的朋友,他的心裏挺複雜。

既愧疚,也覺得那兩人該死,因為要不是那兩人慫恿他,他怎麽可能想到安排人去刺殺陳宇?進而讓他今晚如此煎熬?

但同時,他心裏也有點感謝那兩個朋友。

因為要不是那兩個朋友,他趙元寶不會變得如此心狠手辣。

他心裏覺得如此心狠手辣的自己,隻要能順利度過這一關,刺殺陳宇成功,他的人生必將迎來巔峰。

隻是……

他又一次看向手機的時候,還是沒看到有新聞報道陳宇的死訊,而時間已經到了深夜12點。

趙元寶的一顆心向下沉去。

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

這個時間點了,依然沒有好消息傳來,也沒任何媒體報道陳宇的死訊,如果陳宇真的死了,這個時候,手機一定會給他推送陳宇死亡的新聞。

真的失手了嗎?

他怔怔地出了一會神,咬了咬牙,終於忍不住撥通其中一個殺手的號碼。

片刻後,通話被接通。

但手機那邊卻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喝了不少酒的趙元寶皺了皺眉,忍不住問;“怎麽樣?成功了嗎?你們不會到現在還沒動手吧?為什麽我到現在還沒看見陳宇死亡的新聞?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你跟我說實話!你們到底動手了沒有?陳宇現在還活著嗎?嗯?”

“……”

手機那邊依然一片寂靜,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這讓趙元寶感覺有點不對勁,他忍不住追問:“說話呀!你為什麽不說話?我問你呢!陳宇到底死了沒有?啊?”

此時此刻。

魔都。

一座莊園下麵的地下大廳中,一個全息投影出來的小姑娘,粉雕玉琢一般,穿著一件白色公主裙,聽著牆邊的音箱裏,傳出的趙元寶聲音,她甜甜地笑了。

忽然開口:“你膽子很大呀,剛派人刺殺陳宇,你跑不掉了,我已經根據你的號碼,定位到你的位置了,而且,你的身份,我現在也查到了,夏侯長興?本名趙元寶是吧?你完了!嘻嘻。”

京城。

醉醺醺的趙元寶聞言一驚。

怎麽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定位我的位置?

為什麽要定位我的位置?

我的身份竟然也被她查到了?這小姑娘是誰?聽她的聲音很小,她怎麽可能查到我的資料的?

“你、你是誰?你想幹什麽?”

趙元寶緊張地坐直腰身,沉聲詢問。

手機裏傳來那小女孩甜甜的聲音,“我是妞妞呀!嘻嘻,再見!”

說完,這則通話突然就斷了。

“喂喂?喂?你到底是誰?你想幹嘛?你踏馬到底想幹嘛?”

趙元寶連聲詢問,哪裏還能得到應答。

魔都。

那座莊園的地下大廳中,全息投影出來的小女孩“妞妞”,笑吟吟地切斷與趙元寶的通話後,就開始下令。

“妞妞呼叫薑繡姐姐,幫我接通與薑繡姐姐的通話。”

很快,牆角的音箱裏就響起薑繡的聲音。

“妞妞,你那邊有結果了?”

妞妞:“對呀!薑繡姐姐,那個幕後凶手好蠢呀,他竟然真的打了殺手的手機,我剛剛故意沒有出聲,並以最快的速度,定位到他目前的位置,順便根據他那套房產的信息,查到他的身份,他逃不掉了!”

薑繡:“哦?他是誰?”

妞妞笑吟吟地回答:“他本名叫趙元寶,藝名叫夏侯長興,現在的位置是京城……”

隨著她報出趙元寶此時的具體位置,薑繡嗯了聲,讚道:“很好!妞妞,你立大功了,我這就安排人去處理這個人,你如果方便的話,就順便幫忙定位他的位置,有什麽最新情況,記得及時通知我。”

妞妞:“好的,薑繡姐姐。”

……

趙元寶想要讓陳宇的死訊上新聞。

結果,第二天他自己的死訊,出現在國內很多新聞上。

次日清晨。

陳宇在酒店餐廳吃早餐的時候,薑繡遞來她的手機,並用眼神示意他看手機上的一篇新聞。

陳宇帶著幾分好奇,接過手機。

看見這樣一篇新聞——“元寶影視公司的繼承人夏侯長興淩晨去世”

這是新聞標題。

標題下麵的正文寫道:“元寶影視公司的繼承人夏侯長興,著名導演趙慶峰之子,今天淩晨獨自駕車,在離京的高速公路上,發生車禍,警方趕到現場的時候,年輕的夏侯長興已經去世……”

陳宇看到這裏,就沒有繼續往下看了。

抬眼看向對麵的薑繡,皺眉問:“幹嘛讓我看這個新聞?一個富二代而已,他的死跟我有什麽關係?”

薑繡微笑低語:“你昨晚不是讓我盡快查出幕後凶手嗎?”

陳宇雙眼微微一眯,凝眉看著她。

薑繡微微點頭。

陳宇明白了。

他下意識低頭看了看手機中的新聞,他沒想到這次想殺他的人,竟是夏侯長興這個富二代新人演員。

他印象中,這個時空中的自己,與這個夏侯長興從來都不曾結怨,甚至“他”都沒和夏侯長興打過交道。

最多也就是拒絕過元寶影視公司的邀約而已。

但這也值得夏侯長興安排人來刺殺他陳宇嗎?

因為此時他和薑繡是在酒店餐廳,人多眼雜,很多話都不方便說,所以他暫時壓著心裏的疑惑,沒有多問。

耐著性子吃完今天的早餐,他和薑繡回到樓上房間。

隨著薑繡關上房門,陳宇一邊走向客廳沙發,一邊詢問:“原因呢?那個夏侯長興要殺我的原因,查清楚了嗎?”

薑繡沒有立即回答。

陳宇坐到沙發上,都還沒等到答案,不由轉臉看向她,卻見她的神色略顯古怪。

薑繡停下腳步,“據他交代,他是覺得如果能殺死你的話,他就有機會在動作片領域成名,他覺得你在動作片領域,特別是基因戰士題材的電影領域的影響力太大了。”

陳宇:“???”

這個理由,是陳宇怎麽也沒想到的。

因為他陳宇在動作片領域的影響力太大,所以覺得他陳宇擋了那家夥的路?

這是什麽邏輯?

自己不行,怪對手太強大?

“你在逗我?”

陳宇這一刻不由懷疑薑繡是在開玩笑。

天底下,竟有如此荒唐的殺人理由?

薑繡微微失笑搖頭,“不是我在逗你,是那夏侯長興在逗你,對了,他還說了一句‘一鯨落萬物生’,還說當年李小龍死了,其他動作演員才迎來成名的機會。”

陳宇:“……”

這一刻,陳宇不知道自己是否該驕傲?

那夏侯長興竟然視他陳宇為李小龍那樣的動作巨星。

真是承蒙錯愛啊!

默然好一會兒,陳宇:“夏侯長興那小子的父母不是普通人對吧?”

薑繡點頭。

陳宇:“這次的事情,他爸媽參與了嗎?”

薑繡微微搖頭,“暫時還不清楚,我們還沒來得及調查這個問題,應該沒參與吧!如果他父母參與了,這次與殺手聯係的人,應該就不是夏侯長興本人了。”

陳宇微微頷首,認可薑繡的分析。

但……

他沉思片刻,輕聲道:“讓人盯著這夫妻倆吧!如果他們沒有為兒子報仇的舉動,那就算了,一旦發現他們有報仇的舉動,你知道該怎麽做!”

薑繡點頭,眼神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道:“好的,我明白。”

……

又兩天後。

上午。

魔都,《都市戰場》的拍攝片場。

剛剛拍完一場戲的陳宇,走到場邊的遮陽傘下,在躺椅上坐下休息,卻沒看見薑繡的身影,躺椅旁邊隻有另一個小助理坐在那兒。

看見陳宇過來休息,這小助理連忙遞來一條濕毛巾給陳宇擦臉,等陳宇擦完臉,她接過毛巾,又遞來一瓶礦泉水。

陳宇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目光瞥了眼這小助理手上的手機,他剛剛走過來的時候,看見這小助理低著頭盯著手機看得很投入,不知道她在看什麽。

正好閑著無事的陳宇,有些好奇地問:“你剛剛在看什麽呢?”

小助理看了看他,將手機往他麵前遞來,隨口歎道:“元寶影視公司又出事了,這一家人也不知道怎麽了,先是繼承人夏侯長興死於車禍,夏侯長興這才剛下葬,他爸媽就跟著也死了,這一家這下算是滅門了呀,太慘了!這下那元寶影視公司怕是要垮了,唉!”

陳宇怔住。

夏侯長興的父母也死了?

這麽巧?

本來沒打算拿小助理手機看新聞的他,皺著眉頭,接過她的手機眯眼看手機上的新聞。

這篇新聞報道的確實是趙慶峰夫妻倆的死訊。

這夫妻倆竟然死於家中臥室的**,在臥室**被人雙雙割了喉。

至於具體是什麽人殺的?

這新聞上沒有說,估計案子還沒有破,警方還沒找到凶手。

但看著這篇新聞,陳宇心裏卻有了懷疑對象。

他下意識回頭看向自己的保姆車,薑繡現在在車裏嗎?

不動聲色地把手機還給小助理,陳宇皺著眉頭又喝了一口礦泉水,臉上已經沒有一絲笑意。

當天傍晚劇組收工後,陳宇和薑繡、小助理,回到保姆車上,回酒店的路上,陳宇顯得有些沉默,不時瞥一眼身旁的薑繡。

而薑繡似乎與往常沒什麽兩樣,正在翻閱一份文件,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保姆車回到酒店。

陳宇在薑繡、保鏢等人的簇擁下,走進酒店的電梯。

隨口對薑繡吩咐:“阿繡,你一會兒讓酒店餐廳給我送點吃的,到我房間,你過來陪我一起吃,正好有點事想問你。”

薑繡嗯了聲,“好!”

這個吩咐,在她看來很正常,陳宇平時本來就經常讓餐廳把晚餐送到他房間。

回到房間的陳宇,先去衝了個澡。

這個炎熱的季節在劇組拍戲一天,哪怕他在劇組的待遇很高,也早就熱出一身的臭汗。

不洗澡不舒服。

等他洗完澡出來,看見薑繡已經在他房間餐桌那兒擺放酒菜。

聽見他的腳步聲,薑繡抬頭望來,盈盈一笑,道:“餓了吧?快過來吃吧!這天氣太熱了,我給你點了一份去火的老鴨湯,還讓廚房給你煲了一鍋涼茶,一會兒你多喝點。”

陳宇一邊用毛巾擦著頭上的水漬,一邊走過去,在她對麵坐下的時候,忽然輕歎一聲,問:“夏侯長興的父母……是你讓人了結的嗎?”

已經擺好酒菜,彎腰正準備坐下的薑繡聞言,即將挨到椅子的屁股停頓了下,她抬眼看向陳宇,眉頭微微蹙起,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隨即才恢複笑容,坐在椅子上。

拿起一雙一次性筷子拆開,遞到陳宇麵前,微笑道:“吃飯吧!有什麽話,等吃晚飯再說,別壞了吃飯的心情。”

陳宇沒有接她遞來的筷子,眯眼看著她,眼神複雜地追問:“所以,確實是你安排人做的?”

薑繡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淡去,與陳宇對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