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一偉新電影圍繞的主題是尋親。

四十多歲事業不順,又被老婆綠了的男主在被離婚後突然想要去尋根,根據小時候鄰居給的線索一步步尋找親人,在這個過程中被救贖的故事。

那個事業不順又被老婆綠了的幸運兒,當然就是鄧雪峰了。

這是鄧雪峰息影多年後再次殺回娛樂圈的首部作品,又帶著想要‘拿回屬於我的一切’的目的,他的工作態度非常認真和嚴謹。

據彭一偉私下透露,鄧雪峰從一進組就開始垮著個老臉,看誰都像是欠他500萬似的,那樣子比他在現實裏的嘴臉還要煩人。

樂言很尊重鄧雪峰的工作方式,進劇組就要進入人物,這個人物背景確實沒有什麽值得讓人開心的地方。

爹不疼,娘不愛,老婆還把你一腳踹

但你要相親啦!

稍微出出戲吧!!

於是巨星去組局探班的當天,樂言沒有跟隨大部隊的腳步,提前了一些時間去到拍攝場地。

樂言要來的消息,彭一偉和鄧雪峰事先都知道。

見到樂言,彭一偉開心的像個小胖陀螺,圍著樂言不知疲憊的轉圈圈,把劇組裏的好吃的、好喝的全部拿出來招待他。

反觀鄧雪峰,即使見到他朝思暮想的樂言,也沒有表現出任何開心的樣子,依然沉浸在那個悲慘的人物當中。

樂言這個著急啊

他曾發誓再也不套路鄧雪峰了,但現在形勢所迫,不使些手段是真的不行了。

抱歉了老鄧。

我會輕點的.

“衛生間在哪兒?”樂言看著麵前的一片荒蕪,無辜的問。

最近這幾場戲在山裏拍。

樂言特地選了這樣一個山青水秀的地點安排鄧雪峰和葉新純相親。

風花雪月有了,佳人見麵時也能順暢些吧?

風景是不錯,但條件著實艱苦了一些,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

彭一偉指著遠處說:

“在那棵樹左拐,走到圍欄前右轉,順著那條路一直走到第三個路口再右轉,三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個大土坑,就在那。”

樂言拍了拍鄧雪峰的肩膀:

“記不住,你帶我去。”

鄧雪峰皺著眉毛反問:

“去廁所還用人陪?”

“這荒郊野外的,我害怕。”樂言裝出害怕的樣子,看了看四周,“人生地不熟的,你帶我去一次唄,萬一我迷路了呢。”

“我陪你去!”彭一偉快速站起來,就要帶路。

樂言手上一個用力,把鄧雪峰拔起來,對彭一偉擺了擺手:

“我不跟你去,沒和你尿過。”

被樂言拖著走的鄧雪峰五官痛苦的擠到一起。

我和你尿過嗎?

不過走出去幾步後,他的表情很快舒緩下來。

彭一偉天天與他爭,誰和樂言的關係更好。

樂言的這個行為和選擇,無疑給到了答案。

哼,彭一胖子,你還有什麽臉和我叫囂?

腦子一離開劇本,劇中人物的情緒和狀態立即散去了很多,鄧雪峰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整頓思緒逼著自己再次進入人物,但一隻手突然在他眼前出現。

在鄧雪峰走神的時候,樂言悄悄背過身去,往手上吐了兩口唾沫,他把鄧雪峰額頭前淩亂的碎發背到腦後:

“頭發是不是長了?都擋眼睛了。”

這是誰給你設計的妝造啊?

太頹廢了

你得精神起來。

把你叔圈天菜的底子亮出來!

來來,我先給你搞搞造型!!

樂言和鄧雪峰極少發生身體接觸,更不要說替對方整理頭發。

鄧雪峰一個後撤步拉開和樂言的距離:

“這是劇中人物的妝,人生這麽不順利,狀態肯定要頹廢些。”

樂言追上去,繼續給他整理頭發。

鄧雪峰很想躲,但看到樂言一臉認真,又不舍得後退半步。

“你說過,演員在表演時眼睛也要配合著嘴說台詞,你前麵的頭發把眼睛擋上了,它還怎麽說?

樂言給鄧雪峰捯飭了幾下頭發,又退到遠處細細打量了幾眼自己的作品,覺得沒有問題後,興奮的拍了下手:

“完美!”

樂言的突然‘熱情’讓鄧雪峰有些無所適從。

還好樂言跟個話癆一樣自顧自的說著,沒有看出他的窘迫。

“人物不能進的太深,尤其你這個人物挺慘的,忘了之前你是怎麽跟我說的了嗎?你說演員無論什麽時候都要分清戲和生活,你也不能折磨自己啊.會出心理疾病的。”

樂言突然扭頭,陽光燦爛的說:

“沒事多笑一笑。”

哪個富婆會喜歡你這個狀態?

改一改,趕緊改一改!

這些早些時候鄧雪峰關心樂言的話,從樂言嘴裏說出來,讓鄧雪峰一陣一陣眼眶發酸。

兒子長大了.知道心疼老子了。

但老子嘴太硬了,他無所謂的搖搖頭:

“我和你能一樣嗎?你演戲幾年,我演戲幾年?我不會出心理問題的。”

樂言一個箭步堵到鄧雪峰身前,側著身子教育他:

“你這個態度我可就要說你了啊,怎麽能明知故犯呢?這是一個前人民教師該做的事嗎?”

鄧雪峰背著手,不動聲色的繞開眼前的樂言,生怕晚一秒被看破他那已經動容的心。

多少年了

多少年沒有人這樣管過他了。

開心!!

“知道了。”樂言看不到鄧雪峰的表情,他才扭扭捏捏開口。

樂言在後麵歡快的自言自語:

“對嘍,愛笑的男生運氣不會差的!”

“你說什麽?”鄧雪峰回頭問。

“沒什麽。”樂言快步向前走,“等啥呢?笑一個啊。”

鄧雪峰先是眉頭緊鎖,隨後很敷衍的擠出一個笑容。

樂言走到鄧雪峰麵前,雙手指著自己的嘴角:

“這樣笑。”

葉總最喜歡這個角度的笑容。

見鄧雪峰要紅溫,樂言強勢的說:

“不會笑了?你可是個演員啊,喜怒哀樂是最基礎的基本功,忘了你當時是怎麽折磨我們在一節課上不停的笑的?”

鄧雪峰對樂言是一點脾氣沒有,無奈做出了和樂言同款的笑容。

“誒!沒錯!”樂言一邊給鄧雪峰整理衣服和領子,一邊語重心長的說,“多笑,多笑一笑!”

鄧雪峰一秒鍾變臉,收斂起笑容,邁步向前走:

“年紀不大,事兒不少,快點走吧,一會兒要開拍了。”

怎料樂言原地一個轉身,對他揮了揮手:

“你自己去吧,我不陪你了。”

鄧雪峰愣住了:

“不是你要去?”

“我現在不想去了。”樂言腳下速度飛快,幾秒鍾不到就出去了好幾米遠。

鄧雪峰低頭罵了一句,也背著手慢慢悠悠的往來的方向走。

但沒走兩步,他便快速跑了起來。

樂言不是不認識路才讓他來帶路的嗎?

果然

鄧雪峰回到拍攝場地,找了一圈根本沒看到樂言的人影。他像瘋了一樣,組織了一大批人去山上找樂言。

孩子丟了?

還在他眼皮子底下丟了?

這怎麽可能??

葉新純帶著巨星高層來到劇組時,見到的就是全劇組搜救樂言的場景。

聽說樂言去廁所的路上丟了,葉新純頓時就怒了。

你們想死嗎?

把樂言弄丟了?

如果樂言少了一根汗毛,我誅了你們的九族!

樂言對巨星和葉新純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她擔心樂言是理所當然但葉新純意外發現,現場有另一個人情緒比她還要激動。

鄧雪峰整個襯衣濕透了,嗓子也喊啞了,似乎丟的不是樂言,而是他的親生骨肉。

葉新純不禁好奇,你又是為什麽這麽緊張?

持續找了那麽二十多分鍾,劇組的一個場務終於把樂言領了回來。

樂言一來就給大家道歉:

“抱歉啊,抱歉啊,給大家添麻煩了。”

光想著解決完鄧雪峰快點回去接葉新純,把自己是路癡這件事忘的死死的.想求救這荒山野嶺也沒有信號。

是我唐突了各位!

大家隻把這件事當做一個小插曲。

那麽大的人了,還能真丟了不成?

隻有鄧雪峰用力抱住樂言,並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的頭。

他什麽都沒說,但樂言知道他又說了很多很多

樂言安慰性的拍了拍鄧雪峰的後背,笑著說:

“別擔心。”

樂言的這一丟,著實把鄧雪峰的表演狀態丟出去了。

他腦子裏想的不再是人物,而是樂言。

如果樂言今天真丟了.

鄧雪峰可以毫不誇張的說,無異於喪子之痛,那是他根本無法承受的打擊。

所以他真拿樂言當兒子了?

如果是這樣,除了能帶著兒子蹭一蹭他的光環外,還能替他做什麽呢?

父母奮鬥這一輩子,為的不就是兒女嗎?

錢?

榮譽?

或者還有什麽?

鄧雪峰的心飛到了遠處,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夾在了兩個陌生女人中間。

他頓時火冒三丈了起來。

這倆人是誰?

他的正對麵,樂言見鄧雪峰的眼神恢複了清明,站起來主動介紹了一圈巨星這次來探班的陣容。

經過樂言介紹,鄧雪峰才知道,左右兩邊一個巨星內容事業部的負責人田妮,另一個是巨星的老板葉新純。

知道了這些人的身份後,他更詫異了。

這座位是誰安排的啊?

怎麽把他安排到了巨星的軍營裏?

雖然是大老板親自來探班,但情商巨低的彭一偉並沒有表現出來多大的熱情。

如果不是樂言丟了,他根本不會停下拍攝工作和巨星這幫人寒暄。

麵子也給了,差不多得了。

彭一偉以拍攝周期緊張為由,把劇組的演員們叫走。

一聽說可以撤了,第一個站起來的就是鄧雪峰,就跟後麵有女鬼碾他一樣!

樂言急的抓耳撓腮.

我的老鄧頭啊。

你知不知道在《好歌曲》慶功宴上,那些天王巨星想給葉新純敬杯酒難如登天!

我都把她送到你嘴邊了,你怎麽不知道珍惜呢?

至少和她說句話再走啊!

你氣死我了!!

第一次接觸沒有碰撞出火花,樂言隻能從頭再來,策劃兩個人第二次親密接觸。

劇組接待巨星領導層的時間太短了。

葉新純帶著一幫子人坐了一個小時的車來,彭一偉隻和他們坐了不到十分鍾,就把人轟走讓他們自己去爬山了。

這不是應有的待客之道!

於是樂言再次作為橋梁,讓雙方在晚上好好坐下來吃頓飯。

他跟葉新純說,晚上應酬一場,有理由再待一天,多休息休息。

好不容易出來,就待一天啊?

這山裏空氣多好?

您看您氣色都紅潤了!

樂言跟鄧雪峰說,這次的探班之行隻安排了一天,但今晚要和同事們在一起。

如果大家湊到一起,那不就多了幾個小時和你相處的時間嗎?

兩邊同時被樂言忽悠動心了,再次齊聚一堂。

這次鄧雪峰沒有走神,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座位是樂言安排的。

“葉總,您坐主位!”

“彭導,您坐葉總左手邊!”

“鄧老師,您坐葉總右手邊!”

不給鄧雪峰任何反應的時間,樂言把鄧雪峰摁到指定位置,他也順勢封住了鄧雪峰的退路。

“我挨著您坐。”樂言咧著嘴說。

鄧雪峰一向非常看不慣像巨星這樣大型娛樂公司的作風。

最近幾個月,通過樂言,他對對巨星的印象稍有扭轉,但也沒有扭轉太多,頂多是不反感。

在他的概念裏,他簽的是樂言工作室,和巨星沒有任何關係。

所以,巨星老板?

在他眼裏什麽都不是

樂言安排的座位,鄧雪峰不好駁了他的麵子。

隻是從坐下後,他就一直對著樂言這一側說話,從來沒向葉新純那邊看過一眼。

樂言也沒著急。

等鄧雪峰的戒備心放下一些後,經常性的隔著鄧雪峰和葉新純說話。

無論聊什麽話題,他都能順滑的cue到鄧雪峰,強迫他加入群聊。

飯局吃了那麽一個來小時,在樂言的穿針引線下,鄧雪峰和葉新純終於做到了可以正常交流。

見兩個人沒有他的指引,也能順利的說兩句,樂言拍了拍屁股,指著另一側的電燈泡彭一偉說:

“彭導,陪我去趟衛生間,我怕我再走丟了。”

你跟我走。

給他們留些獨處空間。

“你這孩子跟誰學的毛病?去廁所都要人陪嗎?”彭一偉嘴上嫌棄著,身體很誠實的陪著樂言站起來。

終於扳回一城!

我也是和樂言一起尿過尿的人了,這一點不輸鄧雪峰!

樂言拉著彭一偉在外麵訴了好久的衷腸,聊到彭一偉說他又餓了,才放他回去。

一進入包廂,樂言頓時心中一喜。

葉新純和鄧雪峰還在聊著,而且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比他離開時近了許多。

看樣子聊的不錯?

樂言真想原地起跳,做一個向前翻騰三周半抱膝。

他的努力沒有白費!

但下一秒,葉新純和鄧雪峰同時向他看來,眼神裏有抹不去的殺機。

樂言嚇得後退了半步。

計劃被識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