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替身的職業道德
鄭冽被殷兆瀾氣得七孔生煙，開著他帶過來的布加迪飆車發了一會兒瘋。
等發現自己手賤腳賤下意識把車開到他送給殷兆瀾那棟別墅前，鄭冽立刻黑了臉，打著方向盤一個急轉彎要開走。一個人影突兀地出現在他眼前。
對方被鄭冽的開車方式嚇了一跳，臉色有些發白。
鄭冽看到他也是一愣，脫了墨鏡扔在副駕上，陰鬱著眼盯著他。
對方沉默地站定，想了想，才走過來彎下腰輕輕敲了敲車窗：“……鄭先生？”
鄭冽麵無表情，在對方第二次試圖敲車窗的時候，降下車窗。
“卓舒然。”
對方正是殷兆瀾精挑細選找來設計鄭冽的那個叫卓舒然的少年。不過和昨晚一身赤/裸的他不同，穿上幹淨的襯衫休閑褲的卓舒然身材瘦削纖薄，鼻梁上架著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鏡，手裏抱著幾本書，看起來老實木訥，滿身濃濃的書卷味。若不是鄭冽眼尖認出他和殷兆瀾有七分相似的容貌，還真不能把他和躺在他床上的少年聯係在一起。
因為這個卓舒然根本不像是會和男人上/床的那種人。他沒有那個氣場。
想到這裏，鄭冽突然有了一探究竟的興趣。
他熄了車，下車，不由分說地拉著卓舒然的手要回別墅。
“鄭先生，等等！”卓舒然急忙叫了一聲，掙紮著不肯走。
他的勁頭真是弱得不像話。
鄭冽挑眉：“等什麽？你不是住在這裏，等著我回來上你嗎？”
上？
這個字眼刺激得卓舒然立刻臉色漲紅，眼睛隱隱冒出水光，羞恥又難堪地看著他：“我……我……”他猛地捂住心口，一口氣似乎喘不上來。
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鄭冽皺起眉：“你到底想說什麽？”
卓舒然沒有回答，他難受地抖著手地從褲兜裏拿出呼吸器，放到嘴裏深深吸了一口。
哮喘病？
鄭冽的臉頓時難看起來。不過他還沒有壞心到底，抿著嘴等卓舒然的呼吸漸漸平順下來。
卓舒然放下呼吸器時一臉蒼白，但狀況已經穩定下來了。他低著頭，聲音幹澀道：“我、我隻是想說，您的車，停在那裏不好，會擋道的……”
怎樣也想不到他執著的是這個！鄭冽看一眼自己橫在路邊的布加迪，見卓舒然繃著背脆弱又堅持的模樣，捏捏鼻子灰溜溜地回去把車停好。
得！他不和病人+書呆子一般見識！
“好了吧？”鄭冽停好車後轉回來，沒好氣問。
卓舒然還真認真看了看車停的位置，見不會擋道了，他點點頭，沒有把那句“其實你可以把車開進車庫”的話說出口。
他覺得一旦他說出這句話，這個鄭先生恐怕要惱羞成怒發飆。
他沉默地拿出鑰匙，打開別墅最外麵的大鐵門。領著鄭冽走到主屋的門前，他伸出手在門邊的機器上感應了一下，門哢嚓一聲打開。
見卓舒然一路進入別墅暢通無阻，鄭冽的心又泛起不舒服。殷兆瀾是真的對這裏沒有一絲留戀，直接把一切交給這個叫卓舒然的……
“鄭先生，您要喝水嗎？”卓舒然放下手裏的書，有點拘束地問鄭冽。他在鄭冽麵前自然擺不出主人的款兒，更像一個傭人。
“隻有水？”鄭冽問。殷兆瀾在的時候，他往這邊倒騰的各式名貴飲品呢？
“……是的。”卓舒然茫然。
“罷了……那不用了。”可能殷兆瀾全部扔掉了。鄭冽搖搖頭，“你過來坐下。”他擺出一副要詳談的架式。
卓舒然頓了頓，反而慢慢平靜了，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看來殷兆瀾對他說過什麽，讓他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
“今年幾歲了？”鄭冽伸手摘下他的眼鏡，捏著他的下巴打量他的臉。
他的長相和殷兆瀾像，清秀漂亮得很，但細看之下還是有不少差別，臉比殷兆瀾稚氣，皮膚沒有一直養尊處優的殷兆瀾那麽光滑白皙，但毛孔很細，底子很好。
卓舒然冷不丁地被他捏住下巴，眯著眼不自在地動了動。還好鄭冽看了一下就放開他。
“十七。”他悶聲說，“還有三個月，滿十八。”
鄭冽眼角一跳。我日！未成年人！
“你和殷兆瀾是怎樣認識的？”
“……我養母生病，需要錢。我讀書，需要錢。”卓舒然麻木說，表情像被人用手抹去一樣，“殷先生說，他可以幫我。”
代價是讓他成為替身，代替他和鄭冽上/床，成為鄭冽的情人。
鄭冽聞言閉上眼。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幾個小時前他用同樣的手段把條件開給秦臻。該說他對殷兆瀾還是有著莫大影響力嗎？他已經青出於藍地把這種手段用在他身上！
卓舒然的十指緊緊交握。他看著鄭冽，舔了舔幹燥的唇，很難以啟齒又帶著祈求：“我是自願的。隻要一年，一年就夠了……請讓我考完高考……”
鄭冽沉默，然後開始揉額角。
這個世上命運悲慘的人那麽多，他自認是個沒心少肺、冷漠薄情的，哪有那個閑心時間什麽都管？
但卓舒然這個表情對他還真有點殺傷力。和殷兆瀾他媽的像！
殷兆瀾的命運也悲慘呀，他怎麽就不能像其他人一樣，乖一點，不要那麽難搞？
“殷兆瀾給你多少，我給你雙倍，直到你考完高考。”鄭冽歎氣，“其他的，你自己好自為之。”
這是……不要求他陪他上/床的意思？
卓舒然詫異地看著他，眼眶不禁微微一紅。
他居然，是個好人。但……
“謝謝您，鄭先生。”卓舒然輕而倔強道，“但請不要這樣做。我答應了殷先生在先，他的條件，我會做到。”錢事兩訖。他不想，欠任何人。
這叫……職業道德？
鄭冽看著卓舒然仿佛涉世未深的臉，鬱悶了。
後來鄭冽拿到蕭燊手下給他查的卓舒然的資料，果然和卓舒然說的沒有區別。
事實上卓舒然說的太過簡單輕描淡寫了。卓舒然是個孤兒，十二歲時才被現在的養母收養。他那個養母靠賣水果為生，不孕不育的她隻是想找個人給她送終，收養卓舒然也是因為他年紀夠大，很快可以出來工作。偏偏卓舒然喜歡讀書，而且很有天賦。養母幾次想讓他輟學都被校長老師給勸住，得了不少貧困生補貼。卓舒然一邊讀書一邊幫養母賣水果，沉默勤快，倒也堵住了養母的口。
直到一年前那個養母被查出患有尿毒症，卓舒然一直辛苦但還算安穩的生活頓時陷入困境。家裏僅有的值錢物件全部被變賣。卓舒然一邊讀書一邊打工掙錢一邊照顧住院的養母，後來他因為操勞過度、營養不良而暈倒，剛好被殷兆瀾遇到，送到醫院去。
殷兆瀾知道卓舒然的情況後，也許是起了同病相憐的心情，很是有心地幫了一把。而後在漸漸多起來的接觸中，動了讓卓舒然當替身的想法。
雖然殷兆瀾用這種方法和鄭冽鬧翻了，但他畢竟是鄭冽真心實意愛了兩年的人。即使後來鄭冽有了其他情人床/伴，殷兆瀾在他心裏還是有一個很特別的位置。殷兆瀾有事，他也做不到袖手旁觀。
鄭冽對殷兆瀾狠不下心，隻能對他眼不見為幹淨，自欺欺人想著眼不見心不煩。
卓舒然有這樣的遭遇，又堅決沒有要過鄭冽的錢，本來鄭冽是沒有想過再碰他的。
但偏偏卓舒然長了那麽一張臉，還住在充滿了鄭冽和殷兆瀾纏/綿回憶的別墅裏，鄭冽心情不好有時就管不住腳往那裏跑。
卓舒然話不多，卻是照顧人的一把好手，和很好的聆聽者。因為有對殷兆瀾的承諾在，他對鄭冽的來到都是沉默順從，溫柔體貼。
鄭冽和殷兆瀾扳了後回複以前的風流紈絝，麵對卓舒然這麽個人，不碰他的想法倒是漸漸淡了。後來借著酒瘋拉了他上/床，見他沒有反抗，就不管不顧把人又吃了一遍。
卓舒然就這樣成了他另一個固定的情人，他承認的第四個幹兒子。兩人的關係直到卓舒然高考結束，升上大學，到後來碩博連讀都沒有結束。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別急~~重生前要交代的事不會很長，快完了~~
因為有些暗線用插敘會說不清，所以先在倒敘裏埋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