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暮背對著他,也看不清表情,但從葉遠歌的角度,依稀能看見他點了點頭。

“你又是誰?我大哥找來替我超度的道士嗎?”

原來這人就是項飛的孿生兄弟項邢。

“不,我們隻是來查探一下今日傷人的事情,方才項莊主臉上的傷可是你弄的?”

項邢愣了一瞬,忽而又獰笑起來。

“我弄的?他說是我弄的,哈哈哈哈,他說是我弄的,真不愧是我的好大哥,哈哈哈哈。”

他仰頭看天,不知是被烈日灼傷了眼睛,還是單純的因為絕望悲涼流淚。

“兄弟,你還記得我嗎?我們昨天見過的。”

邵文光倒是不害怕,先一步走了出來。

項邢掃了他一眼,“你是誰?我根本沒有見過你。”

“不是吧,兄弟你昨天還說我很像一個英雄呢,還請我喝了杯燒酒,這麽快就不認識了?”

邵文光不敢相信,滿臉驚訝。

項邢沒說話,低頭呢喃著什麽。

“我覺得情況有點不太對勁,話說您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葉遠歌盡量用詞很客氣,他跟這兩人不同,內心深處還是很怕鬼的。

“你們不就是來抓我的嗎?來啊,都過來,把我困在這裏又算什麽。”

項邢用手摸了摸臉,又添了一層血汙。

顧辭暮趁著他不注意,迅速將一道符咒貼到了他背後。

觸之即定,項邢白眼一翻,直直倒了下去。

邵文光伸手去扶,偏在此時,一道影子掠過,隻一瞬間的事情,項邢就不見了。

“什麽情況?”

顧辭暮沒跟他一起發愣,足見輕點,很快就追了出去。

“顧師兄去追了,我們也跟上吧。”

葉遠歌看的不清楚,但剛剛影子帶起風的味道還是有些熟悉。

“他們跑這麽快,我怎麽知道在哪兒?”

“跟著我就行了!”

葉遠歌握住邵文光手腕,一路跑著向前。

後知後覺的邵文光低下頭,瞥見他白淨的臉頰上滲出汗珠,唇色又豔紅,不知怎的,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他握緊雙拳,將頭偏向一邊,卻撐不過一會兒又轉了回來。

葉遠歌心思都在找人,根本沒注意到這貨正在想什麽。

好不容易追到了牆角,瞧見顧辭暮跟那名叫伊玉的少年對峙著,一個不注意,邵文光又撞到他身上,差點把他撞翻。

“邵師兄,你下次看著點吧,我沒你高又比你瘦,哪兒接的住你啊。”

他隻是隨口吐槽了一下,邵文光臉上卻蒙上了一層紅光,真是莫名其妙。

伊玉貓眼眸光流轉,落在葉遠歌身上,緩緩勾起了一抹笑。

“你也來了啊,我還以為那女人把你砍死了,想不到命挺大。”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葉遠歌就來氣。

上次就是這貓妖亂說一通,害得自己差點被項白筠送去見了閻王。

“你還好意思說,明明自己才是妖怪,往我身上賴,臉皮也是真厚。”

顧辭暮對他們這輕鬆的語氣感到很疑惑,偏頭去看葉遠歌。

“葉師弟果然瞞著我什麽嗎?”

葉遠歌急忙搖頭,“哪能呢,說了不騙你肯定不瞞著了,就上次被他帶到幻境,我跟他可不是一夥的啊,你得相信我。”

顧辭暮還沒說話,邵文光就湊了過來,伸手挽住葉遠歌:“我信你,你一定會改邪歸正的。”

“你們都不要再說了,邵文光,把你的手拿開,有損禮儀,成何體統。”

這還是葉遠歌第一次聽見他直呼邵文光的名字,看上去像是還在懷疑自己。

他趕緊拿開邵文光的手,想湊過去跟顧辭暮解釋一下。

伊玉笑著看這一切,明明此刻無路可走,但一點都沒有慌亂。

“項邢我已經送走了,之所以回來呢,是想跟你們說一下,他是我的人,哪怕現在做了鬼也是,所以誰也別想動他,聽明白了嗎?”

項邢跟伊玉,無非就是項飛口中一直廝混在一起的鬼和妖。

葉遠歌小說看過了,雖然看的不詳細,但對於這種組合毫不意外。

“他傷了項莊主,你這樣帶走他,我們怎麽交代?”

“那跟我有什麽關係呢,你們也不是碧秀山莊的奴才吧,來查清案情的就好好查,不要總把時間耗在我們身上。”

伊玉站起身,有意無意往葉遠歌這邊湊了一些。

“我聞到你身上有邪氣呢,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

顧辭暮伸手攔住他,“我說過讓你走了嗎?”

他的聲音含著冷意,讓伊玉有些意外。

“哦?你想把我捉回去嗎?”

伊玉時刻帶著笑,這句話剛說完,右手就幻化成利爪,往顧辭暮臉上抓去。

顧辭暮一個閃身,完美避開,又調動浸月,擊中了伊玉左手,將他打倒在地。

“這兩個月以來,出了太多的命案,在真相出來之前,你跟項邢必須留下來一個。”

他性格一向如此,關鍵問題上過分強硬。

葉遠歌見狀,還是決定去把顧辭暮拉住。

“顧師兄,凶手不是他們。”

此話一出,別說顧辭暮,就連邵文光也不相信。

“葉師弟莫要插手,我雖不知你跟這貓妖是何交情,但今日他們必須留下一個。”

看來是明顯的不相信他了。

葉遠歌歎了口氣,收回了手,“顧師兄覺得我在作梗,所以不願意相信我,是嗎?”

他以為,這幾日的相處下來,顧辭暮應該還是有些把他當朋友的,看來還是自己想多了。

顧辭暮沒看他,隻是順勢捆住了伊玉,逼得他退回原形。

麵前一隻通黑的貓翹著尾巴,碧綠的眼珠是僅有的顏色。

未等葉遠歌開口,顧辭暮直接把伊玉裝到了乾坤袋裏。

他走的很快,也沒有要等他們的意思。

說不出來原因,葉遠歌有點悲傷。

“不信就不信吧,反正我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

他說這話時咬牙切齒,邵文光見了,過來拍了拍他肩膀。

“你又不是不知道顧辭暮是什麽人,他會信我們才怪。”

這話聽著像是安慰,但葉遠歌更不好受了。

“邵師兄,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你說唄!”

“我求你以後不要強行安慰人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