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遠歌怔在原地,回頭去看顧辭暮。

他們之間好像總是隔著一道跨不過的河流,每每以為有希望能夠在一起時,各樣的原因都會逼著他們分開、

顧辭暮沒有說錯,從他們決定在一起的時候,就該做好失去另外一個人的準備了。

“我知道了。”

沒由來的失措,但還是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係統的機械音消失了,周遭歸於寧靜後,又瞬間變得喧鬧嘈雜。

“我要先回歸元殿看看,你們兩個自己當心點,不要等我過來看見你們倒在地上,我是不會幫你們收屍的。”

衛朝晨不會說好聽的話,總是過分的嘴硬。

“你先回去吧,我們去一趟萬劍宗,看看他們打算怎麽處理,要是你回來的時候看不見我們了,好歹給我們立個碑,上麵刻幾個大字:大英雄之墓。”

葉遠歌說著,開始感傷起來,頓了頓,才又接著道:“若是這樣,死也值得。”

他以前膽小怕事,既然接了顧辭暮的使命,就必須要第一個站出來。

不論後果,但求一戰。

衛朝晨習慣性的聳了聳肩膀,做出無所謂的姿態,“那可不一定,我們的帳還沒算清楚呢,在我回來之前,別企圖送死。”

說罷,他就消失在了街道。

顧辭暮跟葉遠歌對視一眼,已然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

“顧師兄,我想去一趟萬劍宗,慎行主持跟師傅他不見得會置之不理,若是大家聯合起來,說不定能找出個解決方法來。”

在這種情況下,誰也沒法顧忌以前那些私事。

“好。”

顧辭暮沒有拒絕他的請求,隻是堅定的點了頭。

萬劍宗防護還算做的不錯,眾弟子守在入口,齊齊擺好了陣法。

葉遠歌剛踩到紅線,上麵就引起一片喧鬧。

不過一會兒,就有弟子走過來將他攔下,不讓他再繼續往裏走。

嚴峻的局勢之下,他表示可以理解。

“來者何人?”

那弟子掃了他一眼,十分不屑的模樣。

“在下葉遠歌,想見見掌門,還望師弟帶路。”

分明是認識他的,現在反而故意裝作不認識。

“師傅並不想見你,你作為一個被掃地出門的弟子,不知怎麽還有臉回來的。”

葉遠歌不記得自己被掃地出門過,因此格外疑惑。

“師弟別開玩笑了,我要見師傅,讓我進去就是。”

他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你先讓開吧,我來跟他說兩句。”

來人正是顧洪,自從上次歸墟分別,再次相見他已然憔悴了許多。

葉遠歌恭敬的喚了一聲“師傅”,但顧洪並不受用。

“你是如何從歸墟出來的?”

“回師傅,恰逢歸墟開放,弟子才得以脫身,聽聞縈世跑出來了,弟子想知曉情況可還樂觀。”

聞言,顧洪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現如今說這些有什麽用,你自己要選擇顧辭暮的,若是當時早些鏟除那禍害,也不至於有今日。”

葉遠歌沒想到他也會說出這樣的話,當下十分鍾震驚。

“師傅也認為顧師兄是禍害嗎,我以為……”

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顧洪就已經不耐煩的打斷了他。

“如何不是禍害,若不是你非要保全他,縈世根本沒機會禍世,百姓們更不必遭此劫難。”

顧洪麵露憤懣,說到痛處,還伸手指了指前方的弟子。

“你隻顧自己,不知道師兄弟們要為此付出多大的代價,我不求你這時候來彌補,隻求你帶著那禍害早些離開吧,哪怕是人間毀盡了,也與你葉遠歌無關。”

他說的話屬實有幾分道理,葉遠歌一時反駁不了,隻先平複了一下心情。

“師傅既然已經認定了我跟顧師兄是禍害,那麽弟子就不再勉強,我們惹出來的禍,一定會想辦法解決的,還望師傅息怒。

此事我們有錯,師傅怎麽說我都無妨,隻希望下次見到顧師兄,你能少說幾句,父子一場,師徒一場,就算是散了也最好是體麵些吧。”

葉遠歌已經不想說太多了,隻希望顧洪能夠對顧辭暮仁慈一些。

對於顧辭暮而言,朝夕相對的父親的訓斥,猶如利刃剜心,他又是個喜歡把事情藏在心裏的人,表麵上裝作不在意,實際上肯定會難過的。

“弟子,不,葉遠歌先行告退了。”

做了最後的辭別,葉遠歌轉身離開,沒有絲毫的不舍。

顧辭暮此時還在山下等他,眼看著最後一級階梯走到了頭,遠遠看見那一抹黑色身影。

葉遠歌停下腳步,調整了自己的表情,擺出一個笑臉來。

“顧師兄,我回來了。”

在看見他走過來的一瞬間,顧辭暮嘴角也勾起笑來。

“嗯,現在去哪裏?”

他沒有過問葉遠歌遭遇了什麽,或許他猜得到,但隻要沒有開口問,就已經是對葉遠歌的足夠尊重了。

“我見到了師傅,他說縈世降臨雖然難以處理,但是總歸會有辦法的,我們要做的就是盡可能減少損傷,能救多少人就救多少人。”

對於被驅逐出來的恥辱一字不提,反而還在努力的安慰自己。

顧辭暮靜靜的看著他,“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的。”

他伸手去拉葉遠歌的,觸碰到那冰涼的手時,心也跟著發顫。

彼此都清楚的事情,就沒必要明說了。

他知道他們一定會麵臨分離,可還是希望能抓緊時間在一起,哪怕隻有一天,也要盡最大的努力去照顧另外一個人。

“縈世最初之所以存活下來,隻是因為天地靈氣過渡及時,千百載來,日複一日,就鍛造出來了足以毀滅人間的生物。

作為一個隻存在於上古卷宗中的怪物,影蠱司費盡心力,渴望能夠促成它的降臨,以至於早些毀滅掉他厭惡急了的人間。

在這一切發生之前,他需要準備的就是兩個盛放多餘靈氣的容器。

靈氣日久增添,兩個孩子應運而生,其一名喚衛朝晨,乃是魔族現任魔君,其二名喚顧辭暮,早先是萬劍宗掌門之子。”

葉遠歌盯著顧辭暮編寫的卷宗看了好久,還是看不出什麽貓膩來。

聽聞縈世目前跑到了梵海宮那裏,慎行主持想盡辦法才將它困住,未來一片迷茫,誰也不知道能困住這怪物多久。

“顧師兄,我們已經找到了他的本體,接下來隻要利用好他的本體,應該就能相對削弱他的靈力吧。”

沒有根據的猜想讓顧辭暮不知如何回答。

“也許吧。”

說完這句後,又陷入長久的沉默之中。

這個問題過分棘手,而且還不能拖下去。

“本體一直放在乾坤袋裏會出事嗎,又或者說,縈世會不會感應到他的本體過來了?”

葉遠歌隻是想了想,緊接著外麵就放起了專屬於梵海宮的紅色焰火。

“遭了,應該是破陣了,縈世肯定感應到了。”

他將乾坤袋遞給顧辭暮,“顧師兄,你把它帶好,這個東西是我們能不能取勝的關鍵,絕對不能被搶走。”

說完,他們就再也坐不住了。

小院子被毀了,萬劍宗也不能去,當真是連個容身之所都找不到。

他正在糾結要往哪裏去,走了不久的衛朝晨又回來了。

“別在這兒待著了,先去歸元殿,我有重大發現。”

顧辭暮點點頭,跟上衛朝晨,順利來到了歸元殿。

衛朝晨以往練字的書桌上有一封密函,已經被他拆開來看了。

“這個,我可以瞅瞅嗎?”

“拆開不就是給你們看的嗎,義父留下來的,估計也是怕沒法控製這怪物。”

若非是影蠱司做了後手準備,隻怕他們根本無法與縈世抗衡。

“天選之人持劍,聚天地靈氣,殊死一搏,方可置之死地而後生。”

葉遠歌念了一遍,想起係統給的提示。

“我有一種預感,我就是那天選之人。”

他這話一說出來,衛朝晨沒忍住,笑出了聲。

“本魔君都沒說話,你一個初級弟子想的倒是很多。”

“什麽初級弟子,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現在我可厲害了,你不要看不起人哎。”

葉遠歌不服的反駁,好在顧辭暮永遠都是無條件相信他,及時的為他說了話。

“遠歌說的也許沒錯,在通靈口的時候,他即便是在沒有玉牌的情況下,也還是能夠跟著我們一起進去,而且我以為,縈世似乎是害怕他的,在某種程度上,既害怕又親近。”

聽了他的分析,葉遠歌愈發覺得自己就是天選之人。

當然,衛朝晨還是不相信。

“那也隻是你以為,先說好,機會隻有一次,那把劍被我義父藏起來了,我也不知道他藏在哪裏了,所以必須要慎重。”

他攤開手心,上麵躺著一根鑰匙。

“信函裏有鑰匙,也就是說那個地方是有鎖的,我帶你們去他以前住的地方,都仔細找找,看看有沒有線索。”

不可否認,衛朝晨及時出現還是有用的。

“我們帶著縈世的本體,他已經從梵海宮跑出來了,估計很快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