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玄無祁本能反駁，但所有的證據均不利自己，他亦知道自己百口難辯。
掌門李群敖已失去耐心，“那便是你們二人合謀！來人啊，拖下去，雷霆之刑以作懲戒！”
話音一落便立刻有弟子上前拉拽兩人，兩人不服，大殿霎時一陣混亂。
思黎哭著上前阻攔其他弟子捉拿兩位師兄，心聲忍不住低泣。
【二師兄我知道不是你，你快說實話啊，你難道要害四師兄跟你一道受罰麽！】
玄無祁聞言心中鈍痛。
他討厭小師妹不合時宜發出的心聲將他在霧雲峰呆過幾日的事抖出，但小師妹確實又沒什麽壞心思，畢竟，誰能控製自己心裏想什麽？
況且從今天表現來看，小師妹從始至終對自己深信不疑。
反觀小五……
玄無祁寒星一樣的眸子掃過黎惜冷淡的臉，失望至極。
虧了他對她難以抑製的起了一絲情誼，無故逗留霧雲峰幫她修建靈居，甚至今早……
眼神一動，瞥見頭痛頑疾又發作的沉逍已無力抵抗，被幾名弟子摁住就要拖去施展雷霆之刑，而小師妹的心聲在自己腦海裏早已泣不成聲。
【四師兄頭疼頑疾又犯了，怎麽辦，四師兄如今這個狀況不能去受刑啊……】
玄無祁心中一急，用靈力震開捉拿自己的幾名弟子，終是對掌門道，“不是合謀！掌門明察！”
“四師弟全不知情，霧雲峰結界破裂，巡邏弟子趕來時雖看到我們兩人，但其實，結界破裂之際，進入結界的……”
“唯我一人。”
“哦？”李群敖正色道，“所以，摧毀霧雲峰結界的人，是你？”
玄無祁連忙叩頭，“我雖把四師弟支開過，但是我沒有摧毀結界，霧雲峰發生的怪事亦跟我無關，還請掌門明辨！”
本以為找到了真凶可以忽悠老婆子快些離開，不成想玄無祁又中途變卦，李群敖早沒了耐心。
還是沈奕上前，“那你為什麽支開沉逍師弟？支開沉逍師弟後又去做了什麽？難道不是破壞霧雲峰結界？！”
玄無祁元嬰大圓滿的修為，若真是想破除霧雲峰結界，完全可以獨自辦到。
可玄無祁隻答，“我以道心對天發誓，霧雲峰結界破碎一事不是我所為！”
不願坦露實情、卻也不願承認罪行，這一行為成功惹惱了掌門李群敖，“好一個道心，我看你道心能讓你撐多久死鴨子嘴硬！”
說罷，便讓人將玄無祁拖下去施以雷霆之刑。
還是在一側看了良久的青雲峰峰主靜瑤尊者出聲提議，“大乘期修者可以施展真言鑒心訣來分辨宿主是否撒謊，我看還是等齊雲尊者出關，施展一下真言鑒心訣鑒別一下再定罪的好。”
李群敖順勢望向浮靈老祖，將難題拋給她，“師叔，您意下如何？”
那畢竟是霧雲峰的事。
浮靈泛起了難，種種跡象確實將真凶都指向了玄無祁無疑，但這孩子偏生不認罪……
黎惜代替浮靈做了回答，“可。”
兩人帶著昏睡的狸鼠獸從青雲峰返回霧雲峰時，浮靈老祖忍不住詢問黎惜，“破壞結界、恐嚇你靈寵的人真的是那孩子？”
黎惜搖頭，“不是。”
浮靈大驚，“那你還……”
“大師姐問話，我隻是說了事實。”黎惜回答，“我們前兩次遇上白鼠屍首，玄無祁確實正巧在霧雲峰。”
“證據這麽明顯，為什麽你還覺得不是他？”浮靈老祖難免好奇。
黎惜在圍著霧雲峰上新搭起的靈居轉了一圈後，站在熄滅的火堆旁，那裏空****隻剩燃燒過的灰燼，黎惜淡聲道。
“因為了解。”
*
夜黑風高，無量宗暗牢澗裏發出陣陣慘叫。
被強行上過刑的玄無祁哪怕再虛弱，依舊滿是不服，咬牙理論，“掌門都說了要等我師父出關……使用真言鑒心來鑒我清白……”
“你們……憑什麽對我用刑？！”
上刑的弟子們也心裏不好受，領頭的弟子抱歉道，“掌門說了是一回事，但你惹的又不是掌門。”
“你惹怒的可是霧雲峰兩位老祖宗，她們私下裏要罰你出氣，掌門也沒辦法。”
“我們這些管理暗牢澗的外門弟子就更沒辦法了。”
“玄師兄，你可別記恨我們，跟我們沒關係啊，誰叫你得罪了小師叔祖呢……”
玄無祁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
小師叔祖……
是黎惜，竟是黎惜要這麽對他！！！
皮肉之痛遍布全身，玄無祁卻覺得遠不及自己內心深處的痛來得刻骨銘心。
他當真不該，對黎惜抱有幻想的麽？！
也不知一個人在漆黑的暗牢內躺了多久，意識混沌之際，突然一雙溫暖的手掰開他緊閉的唇，再然後靈丹滑入身體，讓玄無祁清晰了些許。
睜開眼，看到一位貌美女修淚眼婆娑地守在身邊。
玄無祁虛弱出聲，“小五……”
那女修身子一僵。
玄無祁此時滿腦子都是這些時日小五對自己的冷漠，甚至……將莫須有的罪名毫不留情施加他頭上、暗中指使弟子對自己用刑……
他想恨黎惜，然而，卻做不到。
反而此刻隻有一個念頭：
“小五，為什麽？你為何……要這般待二師兄……”
但也沒關係了，小五夜裏來看他了，總比她這些時日拿他當空氣看要好。
然而，女修卻是清冷出聲，“二師兄，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誰？”
意識越漸清醒，朦朧的視線終於清晰，守在自己身邊的女修竟是小師妹——思黎。
“小……小師妹。”玄無祁莫名有一些失望，腦中霎時響起思黎的心聲。
【看樣子我不該來的，二師兄心裏想看到的人不是我。】
【就算五師姐將二師兄害成了這般模樣，就算我為進入暗牢澗探望二師兄花了巨額靈石打點，就算……我因此被外麵看守的弟子奚落受盡委屈……】
【二師兄心裏想的人，卻也隻有五師姐。】
聽到心聲的玄無祁心口一顫，再去看思黎時，見一向嬌豔可愛的小師妹滿臉失落，惹人疼惜。
玄無祁眸色一軟。
他是喜歡受虐嗎？放著這麽溫柔可人的小師妹不疼，要去在意那個桀驁任性、傷透了他心的五師妹黎惜？！
“對不起，小師妹……”玄無祁伸出手，被思黎輕輕握住。
“二師兄最近怠慢了你……對不起，以後……二師兄會對你好的……”
思黎握著玄無祁的手搖頭，“無論二師兄怎麽對我，我都不會生二師兄氣的。”
暗牢裏，這些時日兩人無故生出的冷淡成功煙消雲散，他們似乎還是原來的那對、相親相愛的師兄妹不曾變過。
然而，思黎探望完玄無祁出來後，在黑暗的長廊轉了好幾個彎，來到了無量宗少有人跡的林子。
紅唇輕啟，“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