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青嵐的死,思黎近日心情少有的低落。
顧宴書隻道是這次思黎身體的排斥反應空前劇烈,是以一直守在思黎身邊忙前忙後。
玄無祁卻是一反常態沒有關懷小師妹,除了時不時輸入些靈力防止青嵐屍首腐化、再時不時輸入些靈力幫助青墨療傷外,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打坐調息。
顧宴書見了難免心生怨言,將玄無祁拉至一邊,“你知道我們這次來秘境的主要任務並不是尋寶、或者修行。”
“我們來此是來幫助淡化五師妹婆娑鏡禁製的。”玄無祁麵無表情地回答。
“你也知道?”顧宴書又忍不住開始說教,“小師妹身體不適,我分身乏術,小五那邊修複師徒印之事,你當去想辦法幫我分擔,怎能兩個師妹都不管,每日隻顧自己打坐修行?”
整日被一堆事務糾纏,顧宴書委實心累,“該如何做還要讓我來提醒你麽?”
玄無祁垂落的手緊了緊,咬牙半響,寒星一般的眸中浮起了些情緒。
“大師兄何曾……將五師妹的事放在心上?”
“我……”顧宴書震驚,“小師妹身子如今這般狀況根本離不開人,我若心中沒有小五,又怎會這時提醒你去小五身邊?”
玄無祁說不上此刻自己心中是什麽感覺,想到黎惜對待自己的冷漠態度,他內心又憤怒又無奈又……
害怕……
記憶中的重聚不該是這副模樣。
從鏡中出來記起他的小五本應該虔誠向他們悔過,並感激他們當年讓她去鏡中悔改之恩、還會向他們保證,定在鏡中洗去鉛華歸來重新做人……
又或者,還會拉著他的衣擺,真誠道一句:
“二師兄,小五好想你。”
玄無祁的心一陣悶痛。
到底哪裏出了差錯,讓小五對他冷淡至此?
玄無祁不敢細想,當下隻冷眼看著顧宴書,“大師兄若當真在意小五,又豈會不知……”
“小五身上,根本就沒有婆娑鏡禁製。”
顧宴書驚喜,“你是說,小五身上的婆娑鏡禁製已經淡化了?”
那豈不是,他亦不用再為小五的師徒印記操心了!小五會自己忙不迭的修複!!
看著一無所覺的顧宴書,玄無祁莫名為黎惜不值,“大師兄不若自己抽時間去問個仔細,小五身上的禁製,是現在消失的,還是一早就沒有?!”
說罷,不再理會顧宴書回山洞裏去休息,走到洞口才發現,思黎竟一直站在不遠處看著她,玄無祁微滯。
思黎紅著眼眶委屈巴巴道,“二……二師兄……”
並像以往那樣伸出手去抓玄無祁的袖子,不成想卻被玄無祁倉促躲過。
思黎瞬息捕捉到了玄無祁對自己的排斥,眸色微暗,但表情還是楚楚可憐的,“二師兄,在生我氣?”
看到思黎這副模樣玄無祁更加煩躁。
明明思黎隻是身體不好、沒有犯任何錯,但一想到青嵐的死、想到那三人共曆生死而自己被排斥在外,想到黎惜擁有記憶卻對自己冷淡疏離……
太多太多的情緒糾纏在一起,令他難免對小師妹生了幾分怨言、失了耐心。
但玄無祁清楚,一切都不關小師妹的事,是自己雜念太多。
當下彎了彎嘴角,勉強對思黎擠出一抹笑來,柔聲解釋,“二師兄沒生你氣,二師兄隻是今日心情不好,想獨自靜一靜。”
玄無祁離開後,思黎隻好轉向遠處站立不動的大師兄。
此時的大師兄低垂著腦袋,正聚精會神沉思著什麽,思黎出聲喚了幾句“大師兄”對方都仿若未聞。
良久,顧宴書周邊凝固的氣息陡然一動,抬起頭來,一向典則俊雅婉婉有儀的男子,這一刻被陰霾包裹。
“不可能……”
“什麽?”思黎試探詢問,“大師兄……難道,真如二師兄所言,五師姐是在裝失憶?”
聞言,顧宴書渾身一僵。
玄無祁說完黎惜的禁製之事後,顧宴書將近日與黎惜相處的所有片段一一回憶了一番,發現了不少疑點,而那些疑點確實皆指向了一種可能:
黎惜根本就沒有被婆娑鏡禁製所控!
可是為什麽呢?黎惜明明記得他們,卻要裝作不記得?!
很快,思黎的心聲回答了他的疑惑。
【五師姐太過分了,明明知道我們在意她,卻故意騙我們著急。】
【大約五師姐是太缺愛了,太想得到我們的關注才會如此,這不能怪五師姐,畢竟五師姐一向任性乖戾,根本就不懂,如此欺騙關愛她的家人,是一種怎樣的傷害……】
【看樣子,我還是要多給五師姐一些關愛,用愛去感化她……】
心聲還未完,顧宴書已一陣靈力翻湧,飛走了。
思黎看著遠去的顧宴書,提起裝著千目獸核心眼球的芥子袋拿在手中把玩,一張楚楚可憐的蘿莉臉透著寒冷刺骨的陰森。
“你殺了青嵐贏了一局,現在……”
“該我反擊了。”
*
在狸鼠獸的幫助下又得了兩株五階靈植的黎惜心情極好,腳步輕鬆地返回休息的洞穴,然,卻看到前方月色下,立著滿身冷寒的顧宴書。
黎惜腳步停頓,提防地看他。
顧宴書的臉掩在陰影裏,語氣是史無前例的嚴肅。
“小五,跪下!”
黎惜霎時氣息一冷,然而不等她躲開,顧宴書化神初期的強勢威壓已經襲來,一把拍在她腿窩,逼著她單膝跪地。
黎惜掙紮,“顧宴書,你憑什麽讓我跪?”
聽到黎惜以下犯上直呼自己名諱,顧宴書火從中來。
“師父閉關未歸,長兄如父,你犯了錯事怎能不跪?”
黎惜咬牙,“錯事?”
顧宴書上前,一字一句威嚴道,“膽大包天竟敢擅自解除師徒印,其乃一錯!胡作非為假裝失憶其乃二錯!不知悔改拒不下跪,此乃錯無可恕!”
說罷手一抬,一把長鞭便出現在他手中。
顧宴書眼中怒火與失望交替閃耀,“好生認錯,我便不予峰規責罰,隻抽你三鞭。”
黎惜好笑,“峰規?我是你長雲峰人嗎你要用峰規罰我?”
顧宴書拿著皮鞭的手顫抖,記起黎惜已經抹去師徒印。
一想到這件令他頭疼的事便更是惱火,“你做事如此極端怎的是好?他人不管你,我這個做大師兄的如何能不管?”
“我作為你兄長,怎能眼睜睜看你長成這般恣意妄為不知好歹的性子?!”
恨鐵不成鋼的顧宴書一鞭子就向黎惜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