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柔頓時愣在原地。

而傅天天怒目圓睜,對著她繼續咒罵起來。

那麵龐扭曲而又猙獰,小臉漲得紫紅,眼睛裏迸射出與年齡不符的怨毒。

"阮小柔!你這種下賤女人就該去死!奶奶說得對,你就是靠爬床生下我,想著嫁進傅家的!你以為自己是誰啊!你怎麽老管著我啊!"

聽到這些惡毒的話語,阮小柔滿臉錯愕。

她沒有想到,自己從小養大的男孩嘴中口中,居然吐出那麽難聽的話。

一時間,她愣在原地,甚至都不知道該拿出什麽表情來看著傅天天。

但是這個7歲的男孩,繼續扯著嗓子怒吼著她的大名,繼續喊了起來。

"阮小柔你知道嗎!沈阿姨不會逼我寫作業!她隻會給我買限量版球鞋,帶我去迪士尼!上次我撕了同學的課本,我也沒告訴你,她馬上給班主任送了手提包,什麽事情都沒有了!"

"所以,你知道沈阿姨怎麽說你嗎?"

傅天天學起大人陰冷的腔調,聲音抬高。

"她說你就是貧民窟出來的野雞......昨天我為了討爸爸歡心,裝模作樣求你不要離開我!我都要惡心吐了!你還以為我是真的不想讓你走嗎!"

啪!

清脆的巴掌聲打斷惡毒的複述。

傅天天捂著腦袋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見阮小柔居然抬手扇了他腦袋一巴掌。

阮小柔顫抖的右手懸在半空,呼吸變得急促。

傅天天被這一巴掌打懵了,捂著頭愣了幾秒,隨即爆發出更尖銳的哭喊:“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我要告訴爸爸!我要告訴奶奶!他們一定會打死你的!”

說著,他像隻發狂的小獸,狠狠踢向阮小柔的小腿,眼眶通紅地嘶吼:“沈阿姨從來不會打我!她隻會哄我!她比你溫柔一百倍!她比你漂亮一萬倍!她才配當傅家的女主人!”

周圍圍觀的人群發出低聲的議論,有人偷偷錄像,有人皺眉搖頭。

傅天天見阮小柔沉默不語,更加肆無忌憚,繼續歇斯底裏叫嚷:“我恨你!我巴不得你不是我媽媽!我巴不得你早點死掉!這樣爸爸就能娶沈阿姨了!她才是真正對我好的人!”

阮小柔的心髒像是被狠狠攥緊,指尖微微發顫。

——她養育了傅天天這麽多年,卻抵不過沈珂不過回國兩星期

那一刻,阮小柔斂下了眼眸。

望著傅天天那張,和他父親格外相似得臉,忽然間,她的心就冷了下來。

終究是…沒有緣分嗎?

於是阮小柔深吸一口氣,緩緩蹲下身,平視著傅天天的眼睛,聲音低沉而平靜:“傅天天,你聽好了。”

“你可以恨我,可以罵我,甚至可以打我。”她的目光銳利如刀,“但你要記住,你口中的‘沈阿姨’,從沒在你發燒時整夜守著你,從沒因為你挑食換著花樣學做菜,也從沒因為你的一句‘媽媽我怕黑’就陪你睡到天亮。”

傅天天愣住了,似乎想反駁,卻又說不出話來。

阮小柔站起身,不再看他,語氣平靜得可怕:“天天,既然你覺得她那麽好,那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管你,好嗎?我以後也不再是你的母親。”

她轉身離開,背影挺直。

而注視著女人透露著決絕冷意的背影,傅天天突然慌了。

她下意識往前追了兩步,卻又硬生生停下。

隨後,這個7歲的男孩衝著她的背影大喊:“你走啊!不要是走了就別回來!我才不稀罕你當我媽媽呢!”

傅天天惱羞成怒的轉身衝向校門。

那抹小小的身影故意撞開值日生,把樓道踩得咚咚響。

可這一次,阮小柔沒有回頭。

阮小柔朝著遠處的走去,聽到圍觀人群發出窸窣的議論。

不過她已經無所謂了。

她已經準備徹底離開傅家了。

無論是傅天天,還是傅景琛,都與她無關。

看了眼時間,阮小柔拉上了自己的衣領,將帽子帶好,朝著大學城的咖啡廳走去。

咖啡廳距離學校,其實是有一段距離。

但是沒了工作的阮小柔,無事一身輕,倒也不缺時間。

叮鈴——

推開門的的刹那,風鈴聲響起。

陽光透過咖啡廳的落地窗灑進來,將木質桌麵映出溫暖的光暈。

窗外行人匆匆,遠處大學城的鍾樓傳來悠揚的報時聲。

阮小柔比約定時間早到了十五分鍾,瞧著略微有些空曠的咖啡廳,她選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一時間,安靜的咖啡廳,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

難得清靜,阮小柔雙手拖著下巴,望著窗外發呆,思緒飄遠——這些年,她似乎總是在等別人。

等傅景琛回家,等傅天天懂事,等婆婆消氣,等一個可以喘息的機會。

但是現在,這個時機終於來了。

自始至終,她現在手上還有一個砝碼,那就是天水集團2%的股份。

如果把這個賣出去,她可以過上富足的生活,和哥哥夏臨風重新開始。

以前,她總是舍不得。

但是現在,她要全部都放下了!

阮小柔輕輕眨了眨眼,轉過頭時,卻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眼睛。

眼前的男人穿著黑色高領毛衣,修長的手指交疊放在桌麵上,正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

陽光在他深邃的眉眼間投下細碎的陰影,襯得那雙眼睛愈發深邃,如同深不見底深海。

“顧先生?”阮小柔微微一驚,隨即笑了笑,“你來了怎麽沒聲音?”

顧沉舟沒回答,目光落在她脖頸上那道尚未消退的淤青,眸色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