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琬琰聽到她媽媽的責罵,低著頭一言不發。
隻是看到媽媽像是沒有看到她臉上被打的痕跡,一點都不關心她的樣子,反而還責罵她,她說不難受都是假的。
藍雪歸見狀,將邱琬琰拉到身邊,半摟住她,放在她手臂上的手輕輕拍打。
邱琬琰感受到藍雪歸的安慰之意,心裏頭的委屈頓時湧上來。
藍媽媽在旁邊看著,出口緩解壓抑的氣氛。
“嫂子,琬琰剛回來,你先讓她坐下來喝口水。”
藍雪歸舅媽聽到藍媽媽的話,就當是給自家小姑子一個麵子,也不罵她了,隻是臉色還是有一些不好看。
藍雪歸舅舅家也不大,客廳放著一張沙發,已經坐下不那麽多人了。
藍雪歸起身走到一旁放著的椅子,給她媽媽坐,她則站著她旁邊。
藍雪歸外公外婆看到藍媽媽回來,臉上沒有身邊表情。
藍媽媽在剛進門的時候就喊了兩人,但是他們也沒什麽反應。
空氣中一時之間陷入一種安靜的氣氛。
藍雪歸在想應該怎麽樣開口說讓表妹繼續上學的事情。
此時,藍雪歸的舅舅突然出聲,“你怎麽回來了?”
藍媽媽看了一眼邱琬琰,想到她在家裏和自己說的那些話。
但也沒有一開始就提出這個話題,而是先聊一些家常話。
藍雪歸聽到他們敷衍的回答,很想起身離開,但是想到平時還合她眼緣的表妹會沒學上,強忍怒意,沒有離開。
過了一會,她聽到她媽媽說:“我聽說興安要娶媳婦了?”
“哦,對,興安今年也有23歲了,也該結婚了,剛好他在學校裏認識了一個女生,我看著對方還不錯,所以讓他趕緊把人娶進來。”
藍媽媽小心翼翼地問,“那興安找到工作了嗎?”
藍雪歸的舅媽一聽藍媽媽這樣問,臉上的神情頓時警惕起來,她不著痕跡地看著藍雪歸舅舅,用眼神示意。
藍雪歸暗暗將這一切收入眼底,抿著唇。
然後就聽到她舅舅問,“你問這個要幹嘛?興安要找的工作肯定是要頂好的。”
藍媽媽扯了一下嘴角,沒將心裏的想法說出來,不說她外甥上的大學沒有她閨女的好,而且就他那一副好高騖遠的態度,能找到一份滿意的工作,難。
她小聲地開口,“那你們的彩禮錢準備好了嗎?”
藍雪歸的舅媽終於坐不住了,搶在藍雪歸舅舅出口前問,“她小姑子啊,你問這個是想幹嘛?”
藍媽媽看到她眼底的防備,哪怕這麽多年已經知道對自己冷漠的態度,但還是會有一點心寒。
她嘴角扯了一抹笑,“嫂子,你放心,我不是來借錢的。”
藍雪歸舅媽一聽心裏鬆了一口氣,隨即裝作不在意地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老公在一家電子廠當一個采購主管,雖然工資隻有萬把來塊,但是因為這個崗位的油水多,所以一個月拿到收的錢也不少。
但她不想讓自己的老公把錢借給她這個小姑子。
藍媽媽偏頭看向一直低著頭的邱琬琰,“我聽說琬琰沒上學了?”
藍雪歸舅媽臉色有些不好看,瞪了一眼邱琬琰,暗想她什麽事情都往外說。
然後她轉過頭來對藍媽媽說:“這孩子已經讀了那麽多年的書,也夠了,而且女孩子也不用讀那麽多書,你看我,小學都沒畢業,不也挺好的。”
藍媽媽沒看她,看向自己的哥哥,“哥,你也是這麽想的?”
藍雪歸的舅舅皺著眉,“她媽說得對,而且我們養了他們多年了,也該是為家裏做出一點貢獻了。”
這話放在邱琬琰的耳朵裏,忍不住心裏一痛,一滴淚水無聲掉落在手背上。
藍媽媽看著一直充當背景板的爸爸媽媽,再看著她哥哥,深呼吸一口,緩緩說:“琬琰她成績那麽好,就這麽不讀了,多不好,而且孩子努努力也能獲取獎學金,用不了家裏多少錢……”
“小姑子,你這是坐著說話不腰疼,我家興安馬上就要娶媳婦了,彩禮錢肯定腰要給的,而且就隻是讓她不上學而已,又不是要了她命,怎麽就不好了?”
藍雪歸和藍媽媽知道自己如果來說這些話,肯定會被他們說的,但是一想到如果自己不幫邱琬琰爭取上學的機會,她們心裏也不好受。
藍雪歸聽到她媽媽被懟了,立即說:“舅媽,琬琰她就隻剩兩年的時間,就讀完高中了,要不你們就讓她讀完高中吧。”
藍雪歸的舅媽冷哼一聲,“說得倒是輕鬆,要是我家媳婦因為彩禮錢不夠,不嫁過來了你負責嗎?”
“可是,琬琰讀書用不了多少錢,她有獎學金,舅舅,難道你忍心讓琬琰就這麽輟學不讀了嗎?”
藍雪歸知道和她舅媽說不通,所以看向一旁一直不成聲的舅舅。
藍雪歸舅舅皺著眉,遲遲沒有說話。
她見狀,也知道舅舅是鐵了心不想讓自己的女兒繼續上學,她不由心底一沉。
“你別看你舅舅,家裏的事情,我說了算,我說不給她讀,就不讀,就一個丫頭,讀那麽多書有什麽用?”
藍雪歸皺眉,心底升起一股怒火,剛想反駁,就聽到邱琬琰站起來,大聲吼,“你們眼裏就隻有哥哥,我什麽都不是!不讀就不讀,但你們以後也別想我出去幹活賺錢給你們!”
說著,她就走去自己的房間,“嘭”的一聲用力關上門。
空氣裏安靜了一會,隨後藍雪歸聽到她舅媽的怒罵聲,“真是反了天,她說不幹活就不幹活嗎,這可由不得她!”
她看向來當說客的兩人,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小姑子,這是我家裏的家事,就不勞煩你們來對我們的決策做出意見。”
“我們家裏小,就不招待你們了。”
藍雪歸和藍媽媽也知道自己這樣做很唐突,但是為了能夠讓她表妹繼續上學,他們還是這樣做了。
最後,藍雪歸和藍媽媽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自始至終,她外公外婆都沒有說過話,仿佛她們不存在一樣。
而且媽媽手上還戴著石膏,他們卻連問都沒問。
藍媽媽歎了一口氣,“這可怎麽辦啊,你表妹她還那麽小,不知道哥哥他們會不會逼她輟學打工。”
藍雪歸看著她舅舅的房子,低聲說:“不會的。”
她還有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