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隅中時站在宮門口問那些話太過大膽了,小伊當時真該提醒公主的,也不至於現在……”
幾近未時,昏暗的室內,小伊邊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邊小聲懊惱。
她臉上的驚恐之色未退。
依然如璩侍臣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推入這無人之室時一般緊張。
“他們這是趁我們大遼使臣離去,連樣子也不想裝了麽?公主,我們不會真的如前朝三公主一般,在匈奴國和親之後受盡淩辱吧?”
說到驚駭處而情不自禁,小伊甚至還嗚嗚咽哭了起來。
不顧吉寧一臉無語至極的表情。
方才,與邱裴之並駕送大遼使臣歸國後,已近午時。
吉寧在宮門前與其小聲而道的那些不滿並未得回應,雖然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到能清楚洞察彼此呼吸,而吉寧的指尖還觸碰著邱裴之的的雙唇。
可邱裴之隻輕輕怔了一下,便匆忙收回視線,一臉冷漠的轉身,在冷風中道了一句“時候不早了,王妃也該回去了”轉身大步而去。
走時,還將身旁一個小婢捧著的備用手爐一把奪過置於吉寧手中。
任吉寧在其身後“誒”了好幾聲也不肯回頭。
……
這倒也無所謂。
吉寧從前在大遼,見多了因規矩也好、性格也罷,亦或這種各樣讓人匪夷所思的苦衷而不張嘴的人。
當年哥哥和小嫂嫂不就是如此麽?
一個裝作**不羈,一個故意漠不關心。
有愛而不相守,任情話爛在心頭。
為此耽擱了兩年好時光,整整兩年啊!
如若他邱裴之也是如此,自己定不會學小嫂嫂那般委屈,打破砂鍋問到底嘛。
一次不與自己說清楚,兩次不與自己說清楚,問煩了,總是要說的!
這般想著,吉寧就怒目微瞪著跟在後麵悻悻回了寢殿。
一入殿門就遣那等候多時的烏婆,催促廚子準備午膳去。
畢竟人是鐵飯是鋼,站了一上午,餓是真的餓!
可午膳還來出爐,吉寧就餓著肚子被愣闖入殿中璩侍臣以“君王之命,得罪王妃了”而名義拽……跑了……
不知所由、風馳電掣的。
害難得反應迅速的小伊慌慌張跟著跑了一路。
直至到邱裴之的雪霽宮。
雪霽宮,位於北國宮的中心,是曆代君王下榻之處。
原名不叫雪霽宮,據說是邱裴之奪位之後執意改的。
它的名字取自“雪後初霽”之意,寓意著北國曆經風雪之後迎來的晴朗和希望。
曾經來北國時間短,未來得及得見時,吉寧就覺這君王之殿的名字甚是好聽。
與邱裴之那冷峻的模樣倒是相配的。
如今初涉,觀其殿內的陳設和環境,卻與殿名大相徑庭。
跟邱裴之這人似的,心貌反差極大。
這殿內沉悶、死寂,一點兒都不明亮。
璩聿珩直至此時才停下,看著氣喘籲籲的吉寧很是抱歉:“君王命臣盡力掩人耳目,速速帶王妃來雪霽宮一起用午膳,臣方才遵君之命不得已為之,還請王妃恕命。”
哈?
吉寧微微一愣,氣喘得有些苦笑不得,急都急不起來:“可璩侍臣你是不是太無禮了,既然是君王之意,你吱一聲,本宮跟你走不得了,何必拉著本宮跑?”
身旁的小伊也氣不打一處來:“就是,璩聿珩你是不是有病,叫我們王妃來吃個飯,跑什麽呀,怕看見誰呀?害我們王妃在冰天雪地的的北國宮都跑出汗來!”
“我也……我也跑出汗來了!”
先前和親之途近一年,彼此早已熟識,小伊於是並不懼璩侍臣,憤憤然而口無遮攔起來。
哪知這璩聿珩卻並無一周前的憨直、隨和,反而繃著張臉,根本無視於小伊的喋喋不休,也並不對吉寧多做解釋。
而是繼續半跪著對吉寧道:“君王讓王妃在殿中稍作休息,他頃刻就到。”
說罷,就轉身望門外去。
“誒你什麽意思啊,璩聿珩你說清楚啊,你……”小伊依舊氣呼呼著,欲追上去問個清楚,卻被璩侍臣以一句冷冷的“你既跟來,就當好生照顧王妃”而推了回來。
然後,隻聽“吱呀”一聲,雪霽宮正殿之門就被緊緊閉上。
房間隻餘吉寧與小伊兩人,因殿內昏暗未燃燭火,變得死寂一般。
小伊愣了許久。
才忽地反應過來,再無阻撓璩侍臣時那般囂張氣焰,轉而顫顫巍巍幫著臂膀對吉寧道:“公主,掩人耳目,疾馳而行,這君王殿中連個服侍丫婢都不曾見得,他們……不會是想趁大遼使臣已走再無高密之人,而……而……對我們……”
“小伊你腦子天天都在想什麽?”
“公主……”
“叫我王妃!”
“公主???”
可即便小伊如此,吉寧卻一點不慌,反而驕傲地轉過身來,嘴角勾起一絲譏笑,掐指一算道:“小伊你真是什麽都不懂,這邱裴之呀……分明是對本王妃動了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