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告訴皇祖母一遍,是在哪兒尋到的?“我不知為何,聲音有些顫抖。
“就那兒啊,皇祖母長信宮門口的小石頭後麵,”小非晚歪著腦袋,繪聲繪色地向我描述:“孫兒看到它瑟瑟微微地露出一角毛絨絨的小腦袋來,就叫人停下車輦走了過去,哪知……哪知……哪知……”
“快說,別口吃了。”
我佯裝凶惱,這孩子近日總愛如此賣關子,可我生怕她因此而口吃起來。
“哪知竟是這麽一個小玩意兒,它看到我想躲,卻跑不動,我蹲下來一瞧,好像是腿傷了……”
小非晚蹙著眉,說得一本正經。
“快抱來哀家瞧瞧!”我自幼同江知栩喂養野貓,起初是並不在意的,以為是未央園中哪隻貪吃小貓兒跑迷了路,送回園中就是了。
卻不知是腿傷了,趕忙心中一驚,叫小非晚抱了來。
待小非晚走近了,才看清楚小貓兒模樣,小小的,大約也就滿月未至的大小,一條左後腿腿兒有點聳拉著,不知究竟在何時被壓傷了。
有點兒土黃,又不全黃,白黃相間著,甚至白大過黃。
頭頂有一小簇黑,乍看之下,跟戴個黑魆魆的小王冠似的。
可別看這小貓兒這般瘦、這般弱、還這般髒,那小眼神卻故作凶巴巴的,大概怕我們有敵意,“喵嗚”著示威,連尾巴都要聳起來。
可腿又傷了,究竟毫無攻擊力,隻能任我抱著仔仔細細地瞅。
“可能醫好?”小非晚也湊過來,小心地抹了抹那條有點瘸的不正常的腿,耐心問我。
“嗚……”我歎口氣,有點於心不忍道:“這樣小,大概是要看自個兒造化了,孫兒與哀家又抱了抱,它身上染了人的味道,大概親媽也不會認,聽天由命吧。”
“啊?那怎麽行!”小非晚有點莫名其妙的微惱起來:”究竟是那個混蛋害它腿傷了,太醫院不能醫治麽?”
“福澤公主,太醫院的醫師們都是醫治主子們的,對於小動物的傷勢恐怕無能為力。若要為動物治傷,是要尋獸醫來的。”婉兒也稍微傾了傾身子,望著這可憐小貓兒回道。
“那我們快去請獸醫?”小非晚眸中一亮,仿佛一眼能看到小貓兒能活蹦亂跳了似的。
“倒也不必,哀家可以試試。”我看那懷中小貓兒漸漸無了敵意,開始拿額頭蹭我時,竟又心生了一股莫名的暖意來,想到當初養小栩栩,幫江知栩照看貓兒狗兒那段時日看的諸多醫書。
竟萌生了這般念頭來。
仿佛,醫好了這貓兒,也能救我一時困頓似的。
“皇祖母……皇祖母也會醫貓?”小非晚驚訝地看著我,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好似我與她開玩笑似的。
“那是自然,我與你皇祖父曾養過好多貓兒狗兒,你現在還能在未央園中,看到那零星的流浪貓崽兒,幾乎都是它們的後代,”我悠悠著憶起時光來,眯著眼睛回憶道:“後來,雖很少再照顧過這些小家夥,但養護的準則還記得許多,未必比那些獸醫差。”
說罷,我在小非晚滿是震驚與敬仰的眸光中,輕輕將小貓兒放在一旁的軟墊上,撫著這貓兒,轉身對婉兒道:“去,將我那本《百草集》取來,還有準備些幹淨的布條和熱水。”
婉兒也愣了一下,轉而竟欣喜地對我道:“奴婢遵命,這便去取!”
說罷,蹦跳著離開了。
“她在歡喜什麽?”我望著往常一貫穩重的婉兒低聲嘟囔。
“嗚……”小非晚也皎潔地投來一抹燦爛的微笑:“是婉兒姐姐在開心,終於看到皇祖母身上的精氣神兒來了吧,皇祖母自打帶我們出宮回來,就很少這般神采奕奕了。”
“有麽?”我淡淡著答。
卻見那貓兒也應景地看向我,低低暖暖地“喵嗚”一聲,仿若是在應和似的。
“腿兒不疼是吧。”我輕輕點了一下那貓兒腦袋,也柔柔地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