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韻對許文景進行了長達十分鍾不重樣的批評教育後,許文景不情不願地讓告狀精進了書房。

看著在書桌上翻來翻去的人,許文景不耐煩地問:“你到底想幹什麽?”

看看看,看得懂嗎你?

許長樂看桌麵上沒有自己要找的東西,於是一屁股在椅子裏坐下,打開電腦。

許文景決定不搭理她了。

他拿起剛才沒看完的文件,坐到了房間另一端的沙發裏,力求和這個害人精+告狀精的直線距離最遠。

但是他的視線卻根本不受自己控製,總是往許長樂那邊瞟。

書房內的光線很亮,打在許長樂臉上,有種格外的瑩白,就好像她的臉沒有什麽血色似的,唇色也是淡淡的。

許文景記得,許長樂一直都挺健康的,她很老實、很乖——雖然這種老實在她出賣公司機密後被許文景重新定義成了蔫壞——像是個蔫壞的桃子,臉頰白粉,唇也是健康的櫻桃色。

好像自打她割腕後,她的身體就開始不好了。時不時地還要吐血,還查不出病因。

許文景看向她的左手腕,那裏帶著一塊兒表,看不到什麽。

打印機忽然響了起來,打破了這房間內的寂靜。許文景終於又找到了話題,硬邦邦地問:“你到底在搞什麽東西?”

許長樂這次搭理他了:“公司員工資料。”

她站起身,先接了杯水,然後就捧著杯子站到打印機旁邊,靜靜地看著裏邊一張張吐出來的紙。

許文景走過去,隨意抽出一張,見的確是公司員工的個人資料,不光有基本信息,還有家庭關係等詳細信息,許長樂活像在做背景調查。

“你看這個幹什麽?”

“我今天在公司論壇上看到了消息,說許氏科技要進行裁員。”

許文景皺起眉頭:“誰發的消息?董事會並沒有通過這項決議。”

在公司出現危機,董事會召開緊急會議後,就有人提出了裁員這個方案,但是經過激烈的爭吵後,就被許良瀚和許文景給否了。

本就人心惶惶,要是再裁員,不是讓員工壓力更大嗎?許氏科技本就是一家有人情味的公司,許良瀚並不想在這個時候寒了員工們的心。

前兩個月員工的工資就沒能發出來,一直拖欠著,還是許文景將他那輛邁巴赫賣掉之後,才將將籌出兩個月的工資。

眼看著這個月又要到發工資的日子了,員工們看不到希望,便有人借著這個機會傳播裁員謠言,想要讓公司內部人心動**。

許氏科技現在就是一堵危牆,隻要有不懷好意的人輕輕一推,就能徹底坍塌。

最後一張紙吐了出來,許長樂將幾百頁紙拿起,在桌上整了整,說:“趁著這個機會想踩我們一腳的人多的是,不過最有可能這麽做的,肯定還是姓梁的。散播謠言,擾亂人心,找個時機給我們致命一擊。”

要是許氏科技沒了,梁家最大的競爭對手也就沒了。

“我讓人去查。”許文景說。

“嗯。”許長樂點頭,“同時加強一下公司的安保措施,讓園區的巡邏保安這兩天辛苦一點,小心有意外事件。”

許文景頓時明白了許長樂打印這些資料的用意。

他用一種複雜又迷惑的眼神打量著她:“這些是誰教你的?”

以前那個許長樂連個最簡單的報表都看不明白,更別說能想到連他都忽略了的員工關係這一層了。

許文景腦中蹦出一個名字,頓時脫口而出:“是秦晏禮?”

“啊,對。”許長樂順坡下驢,畢竟她沒法告訴許文景她大學時就輔修過企業管理。

許文景就知道,許長樂這豬腦子肯定想不到這些,背後必有高人指點。

書房內又安靜了下來,隻有許長樂翻閱資料的聲音。她看得很專注,嘴唇抿著,不時地用筆在上邊勾勾畫畫,像是考場上認真答題的小學生。

許文景忽然覺得她好像也沒那麽不順眼了。

——

頭天喝多了酒加上和梁向明大吵一架,沈初菡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好,第二天醒來後頭痛欲裂。

她感覺自己不太起得來,於是給負責人發了消息,說身體不舒服,想請一天假。

負責人很快回複說沒問題,讓她好好休息。

托沈初菡的福,鬱山昨天晚上辦完收徒宴,今天一大早國色的招生電話就被打爆了,人們排著隊問沈老師的課還能不能加。

甚至還有一些不太出名的學校、機構,高價聘請沈初菡去開講座。

負責人當然知道所謂的開講座不是真的想讓沈初菡去講什麽幹貨,隻是想打個名號,炒作炒作罷了。

他直接拒了,因為他知道沈初菡肯定不會同意。

沈初菡頭暈目眩,就連視線都是模糊的,手機上的一行行字在她眼裏都變成了重影。

她編輯好請假消息,給學生家長們群發出去,就又蒙著被子睡覺了。

迷迷糊糊間聽見來了電話,她接起來,鬱輕羽的聲音傳來:“沈老師,你怎麽不在家裏啊?我爸說你家進賊了。”

沈初菡沒聽明白:“啊?”

“我爸說你家門開著,但是裏邊沒人,家裏和被人抄了似的,他已經報警了。你現在在哪裏?”

沈初菡總算清醒了一點,迷迷糊糊坐起來,揉著太陽穴,報出了酒店名字。

十幾分鍾後,鬱山出現在了門口。

比起沈初菡這棵霜打了的小白菜似的樣子,收到得意門生的鬱山簡直就是意氣風發。

“你家進土匪了?”

“不是。”

應該是她和梁向明的爭執讓房子裏看起來像是案發現場。而且梁向明昨晚走的時候沒有給她關門,不過無所謂,她房間裏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鬱山進了房間,將提來的東西放在桌子上:“吃藥!”

他不光買了藥,還帶了餛飩,還熱著。

“謝謝鬱教授。”

“你叫老師行不行?”

沈初菡笑了一下,老實改口:“謝謝老師。”

她安安靜靜地吃著碗裏的鮮肉餛飩,鬱山斜睨她一眼,說:“你要是遇到什麽麻煩就告訴我,我是你老師,肯定會管你。”

沈初菡心下一暖:“好,謝謝您。”

從來沒有在父母那裏聽到的話,現在在老師這裏聽到了。

真好。

她吃完飯,又吃了藥,鬱山叮囑了她好好休息就準備走,忽然沈初菡接到了同事的電話。

“初菡,你快來公司一趟吧,你爸媽來公司找你了!鬧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