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公裏以外的銀城,梁家。
繁複的水晶吊燈在光潔的地板上投下一層淺淺的華光,仿佛凝結成一片冬日的冰淩,讓這房間的氣氛幾乎冷到無法呼吸。
沙發上坐著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人,他擰著眉頭,臉黑得像是包公:“丟人現眼,還沒比就認輸,你怎麽這麽不爭氣?”
梁暖紅著眼睛,抽抽噎噎地道:“爸,您也不能光罵我啊。要不是堂姐一直在旁邊煽風點火,我會被逼到那個地步嗎?”
她狠狠瞪了梁琳一眼:“都怪堂姐太聒噪了,才引來那麽多看熱鬧的人!”
梁琳急忙解釋:“我也不知道事情會那樣,我以為那幅畫真的是暖暖的……”
梁母“啪”的一聲重重放下杯子,厲聲道:“你以為?你以為的多了去了,也不看看是什麽場合!那麽大的畫展,就你咋咋呼呼,可顯著你了是不是?”
對於這個寄住在自己家裏的侄女,梁母一直都不怎麽待見。主要是她覺得梁琳性子不穩重,太招搖太咋呼,容易把自己的兒子女兒給帶壞了。
現在不就應驗了嗎?要不是她,暖暖會遭遇那麽尷尬的事情嗎?他們夫妻兩個剛回國就聽見這事,氣得差點沒厥過去。
梁琳急得臉都紅了:“二嬸,我也是為了暖暖啊,想讓她出個風頭,正好把名聲打出去嘛。”
“蠢貨,我們暖暖要是想出風頭,用得著你嗎?”梁母越說,氣越不打一出來,“下個月秦家老爺子做壽,我父親本來是要帶著暖暖去京都赴宴的。現在倒好,不帶暖暖去了,不都是因為你嗎?”
“真的?”國字臉的梁父大驚失色,“嶽父說了?不帶暖暖去了?那暖暖還怎麽認識秦家少爺?”
“這我哪兒知道?他說要帶我大哥家的女兒去了!肯定琢磨著想讓我大哥家和秦家聯姻呢!”
“那怎麽行!”梁父更急了,“說好的是要讓暖暖嫁入秦家啊!”
梁母冷笑一聲:“就我們這連幅畫都畫不好的女兒,怎麽嫁?嫁進去讓人家笑話嗎?”
“那也得嫁,那可是秦家啊!”梁父直拍大腿,“我不管,暖暖必須嫁到秦家去!”
“不行!”
“不行!”
梁暖和梁琳竟然異口同聲地拒絕。
梁暖拒絕是因為她有心上人。那是四年前,她跟著朋友們去西南旅遊,被泥石流困在了山穀裏,一隊特種兵去救她,其中那位叫祁言的年輕士兵,讓她一下子就喜歡上了。
雖然沒看到他的臉,但是他的身姿、他的聲音、他的風骨,讓她喜歡極了。
她隻喜歡祁言,才不要嫁到什麽秦家去。
梁琳說不行是因為那是她的夢,尤其在畫展上見到秦晏禮本人後,她更加驚為天人,怎麽能讓梁暖得了這個先機呢?
“你閉嘴!”梁母指著梁琳怒斥,“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可是……”
梁琳沒有把後邊“我也喜歡秦晏禮”幾個字說出來。
她雖然急躁,但是不算太蠢。她這二嬸現在已經對她一萬個不滿了,要是知道她也喜歡秦晏禮,還不把她掃地出門嗎?
不行,她不能離開梁家,否則她就真的什麽都不是了。
“可是什麽?”梁母斜睨著她問。
梁琳腦子一轉:“可是我那天見到,許長樂在勾搭秦家少爺!不光是我,畫展上許多人都看到了,許長樂去碰瓷了秦家少爺的車!秦家少爺還把她抱進了休息室!”
“有這事?”梁母美目倒豎,咬了咬牙,“就許長樂那個窩囊廢,她有這個膽子?”
“是真的,我也見到了。”梁暖也幫腔。
她清楚地記得畫展上的難堪到底是誰給自己的。梁琳是犯蠢,可是要不是許長樂煽風點火,沈初菡也不會那麽對她。
追根究底就是因為那個許長樂!
更別說她還打斷了哥哥的腿!
“這許長樂是在報複我們家嗎?覺得把機密賣給我們家後悔了?想和我們家魚死網破?”梁母思索著問。
一直一言不發的梁向明終於說話了:“許長樂不算什麽,當務之急是讓外公回心轉意,帶著暖暖去參加秦老爺子的壽宴。”
梁暖埋怨地看了梁向明一眼,哥哥明明知道她心有所屬,卻還是和爸媽一樣想讓她嫁入梁家,一點都不懂她。
“你有什麽好辦法?”梁父梁母全都看向兒子。
“我會讓鬱山教授收了暖暖當學生。”梁向明說。
梁暖頓時一喜,剛才那點埋怨煙消雲散:“哥你說的真的嗎?你真能讓鬱山教授收了我?”
梁母也是一臉驚喜:“你外公非常欣賞那個叫鬱山的,要是暖暖真能當了他的學生,你外公一定特別高興!”
“可是鬱山真的會收暖暖嗎?”梁父不是特別樂觀。
“沈初菡住的地方有監控,我從監控裏聽見她和許長樂打電話,說要去見鬱山了,我會讓她把這個機會讓給暖暖。”
“沈初菡會答應嗎?”
“會。”梁向明篤定地點頭,“我會讓她答應的。”
梁母愛憐地看著自己兒子:“真是難為你了,還得去求那種女人。你放心,等你妹妹名聲打起來,徹底站穩腳跟,你就不用再哄著那個女人了。到時候咱們家也起來了,媽一定給你找個配得上你的。”
梁向明點頭:“好。”
他看了一眼時間:“我去找沈初菡。”
梁琳急忙道:“那許長樂呢?她要是再勾引沈家少爺怎麽辦?”
梁母很自信地說:“許家是起不來了,估計不用兩個月就會申請破產。就算她勾引上了秦晏禮,秦家也不可能接受她。”
“但是她長得的確挺漂亮的,喜歡她的人也不少,萬一秦家少爺也吃這一套呢?”
梁母蹙眉,這確實是一個問題。那個許長樂蠢歸蠢,但是確實太漂亮,是個威脅。
“阿明,要不你找幾個人,毀了她的臉。”梁琳惡毒地道,“這樣就可以永絕後患了。”
梁向明看了一眼腿上的石膏,又想起許長樂給梁家帶來的諸多麻煩,眼中閃過一抹濃重的陰鷙。
“知道了。”他沉聲道,“我會安排人去做的。”
梁琳大喜,幾乎要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倒是要看看,許長樂那張臉都沒了,還拿什麽和她搶秦晏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