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許長樂沒有答應自己的意思,梁琳搖著她的胳膊哀求她:“拜托你了長樂,你就帶我去吧。”

給以前的梁琳,她絕對無法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在她看不上的許長樂麵前如此低聲下氣。不過她現在低聲下氣地非常心甘情願,她還可以更低。

“你要去幹什麽?”

“我和梁家那些人鬧掰是遲早的事情,我準備以後離開梁家,我就去京都生活。提前認識一些京都的人,總是沒壞處的。長樂,你就幫幫我吧,我也隻是想未來生活得好一點,我已經沒有親人可以依靠了。”

梁琳隻是陳述一個事實,並不是在打感情牌,因為她覺得許長樂不是會被這種感情牌打動的人。她沒想到,她剛剛的話,的確讓許長樂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孤單一人,沒有親人可以依靠的自己。

“我可以帶你去。但是你老實點,別惹麻煩。”

梁琳急忙點頭:“你放心,我不會的,我也不敢啊。”

許長樂也知道梁琳,其實就是個色厲內荏的性子。她隻敢欺負她覺得不如她的人,要是去了京都那個圈子,她比誰都緊張。

對於梁琳來說,許長樂能帶上她,就已經是意外之喜了。她沒想到,竟然還有意外之喜!

那就是,她們竟然要搭乘秦晏禮的私人飛機去!

秦晏禮沒有針對許長樂會帶著梁琳這件事多問一句,隻是問她們要喝什麽。

許長樂要了綠茶,梁琳在秦晏禮看向自己的時候,臉一下子就紅了,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似的,小聲說:“水就可以。”

空乘聽到,立刻去準備了。

機上有一款不錯的蜂蜜,空乘聽見梁琳說話的聲音略微有點啞,所以在她的水裏加了一勺蜂蜜,潤喉清肺。

秦晏禮親自將托盤端了過來,然後坐在了許長樂對麵,和她說起了明源資本的投資問題。

梁琳本來還在想,秦晏禮為什麽會邀請許長樂乘坐他的私人飛機,原來是為了說工作上的事情。

同時又有些羨慕,要是她也懂投資就好了,就可以加入他們的談話中了,而不是在這裏傻坐著。

但看著杯子的蜂蜜水,她心裏也湧上了絲絲甜意。他真的很關心她,連她聲音啞都注意到了,還特意為她準備蜂蜜水。

她悄悄看了一眼秦晏禮,陽光透過舷窗射入,將他半邊臉映照得像是溫潤的暖玉,線條鋒銳,目線狹長,唇角勾起的那抹似有似無的弧度分外撩人,讓她的心變得如同窗外的綿雲一樣柔軟。

楊寄柔的生日宴在京城東郊的一座私人莊園裏舉行,和京都機場剛好在對角線上。

汽車在寬闊的機場環線上飛馳,遠處一望無盡的高樓大廈仿佛蔓延到了天際,承載著無數名利與繁華。

梁琳一眨不眨地看著窗外,想著這便是京都嗎?竟然這麽大,這麽繁華。她一直以為銀城已經很大了,現在看來,不如京都的十分之一。

而秦晏禮,便是在這樣的地方長大的嗎?那他得見過多少她聞所未聞的浮聲繁華。

“梁家那幾個人,這段時間都怎麽樣?”許長樂忽然問梁琳。

“我二嬸天天打雞罵狗,梁暖天天哭,梁向明我根本見不著人。”

許長樂扯了扯唇角:“對於自己老公的桃色新聞,周莉應該氣壞了吧?”

“誰說不是呢?就和變了個人似的,家裏電視已經砸了六台了,一聽見我二叔的名字就砸。成天嚷嚷著說她遇人不淑,當初就不該嫁給我二叔。還說等我二叔出來了,就立刻和他離婚。”

“我應該也沒少挨她的罵吧?”

這的確是實話,但是梁琳怎麽好意思直說?隻訥訥道:“沒我二叔挨得多。”

她急忙又道:“也不是針對你,就我二嬸現在的精神狀態,路過的狗都得被她踹兩腳。”

副駕駛上來接機的齊博森忍不住回過頭來問:“這是你親二叔二嬸嗎?我怎麽聽著你這麽幸災樂禍呢?”

“血緣關係上是親的。”梁琳說,“但是他們對我沒有親情,這種感覺你們應該都體會不到。”

明明關係最親近的是他們,可是對她最冷淡、最漠不關心的也是他們。

不料,許長樂說:“我體會得到。”

被關進小作坊裏、被綁上手術台、被活活剖開身體取出內髒的那種絕望,她永遠都不會忘。

她以為是遲到多年的親情,不料是將她推上斷頭台的劊子手。

秦晏禮、齊博森和梁琳全都看向她。

她麵容平淡無波,可是她的瞳色卻很深很深,像是壓抑著無數波濤與巨浪。

梁琳自知失言。許長樂怎麽會體會不到呢?她的親生父母比梁家那些人還不是東西,起碼梁家還管了她幾年的飯,許長樂可是差點被她親爹坑死。

“許小姐。”秦晏禮溫沉的聲音將許長樂從痛苦壓抑的回憶中喚了回來。

她的目光有些茫然。”

“沒事的。”秦晏禮望著她,“都會過去的。”

齊博森急忙也說:“就是,不好的事情都會過的,許小姐你看你現在多厲害啊,你那不要臉的親生爹媽估計悔得腸子都青了。”

不得不說,他剛才有些被許長樂狠戾的眼神給攝住了。就好像下一刻她就會提著一把刀,去屠了誰全家似的。

許長樂斂下長睫,輕緩地舒了口氣:“是,都會過去的。”

自打重新活過來,她就一直忙著沈初菡和許氏科技的事情,現在他們的世界都解決了,她倒是可以空出手來,去解決自己的事情了。

她那無良的親爹,把她賣進小作坊,取了她所有能用的器官,一個全屍都沒給她留下。

她會為自己討一個公道。

她不自覺地咬緊了唇角,手指也緊緊絞在了一起——這是她情緒上湧的時候,努力壓抑自己時會做出來的動作。

秦晏禮看不見她袖子下指尖發白的手指,而是看著她的唇角,眯了眯眼。

“怎麽了秦先生?”許長樂問。

秦晏禮搖了搖頭:“沒事。”

剛才的許長樂,讓他覺得很熟悉。

明明是一張今年以前從未見過的麵孔,但是那種神態、那種感覺,讓他覺得無比熟悉。

就像是……

他揉了下額角,讓自己不要多想。

他大概是出現了幻覺。

有個詞叫思念成疾,他從前無法理解,如今切身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