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函聽了，臉色突然變得凝固起來。
他緊握輪椅把手的雙手，也在微微顫抖。
沉默一會，他才壓著聲音開口，“你看到他們去哪了？”
秦娥卿將熱毛巾放回到水盆裏麵，然後讓張媽把盆子給端出去。
“陸少，我也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裏，就是葉主任說他們要一塊出去吃飯。”
陸一函兩眼猩紅，整個人看起來很不好。
他口中喃喃自語，“怎麽可以這樣，她怎麽可以這樣，我還在，我還在呢……”
秦娥卿蹲下來給他洗腳。
“陸少，您別這樣子啦，太太畢竟離婚了，她有她的生活，您也該考慮向前看了。”
“不……不……”
陸一函咬著嘴唇，“她是我的，這輩子都是，我不許誰碰她！”
他突然用犀利的目光盯著秦娥卿，“你去，給我安排人看著，不許他們亂來！”
秦娥卿隻好應了聲“是”。
陸一函雙手握拳，猛地捶打著一動不動的雙腿。
“我真沒用，真不爭氣！”
秦娥卿見他要自己傷害自己，急忙製止他，“陸少，別這樣，您別這樣。”
陸一函有些上頭了，他真想把這雙半廢的腿給捶爛了。
情急之下，秦娥卿直接用自己的身體俯靠在他的大腿上。
“陸少我求您，求您別打了，您會受傷的……”
陸一函沒有再打，他呆滯的目光一直看著外麵。
秦娥卿的聲音帶著哭腔，“陸少，咱們明天去醫院，想辦法把腿治好起來吧。”
“我不要！”
陸一函的聲音也變得顫抖起來，“我不要他假惺惺……我不用他來可憐！”
突然他雙手用勁抓住輪椅，又想要把身體從輪椅上撐起來。
然而他用力過度，整個人又從輪椅上滾了下來，把地上的藥水盆都給打翻了。
秦娥卿急忙用力扶他起來。
陸一函卻在地上努力地向前爬去。
他不顧秦娥卿的阻撓，強行把身軀移到了桌子邊上。
秦娥卿隻能配合著幫他。
“來，你幫我一把，我要嚐試站一下。”
秦娥卿流著眼淚，“陸少，您這樣會很辛苦的。”
“你知道什麽！”
陸一函很不耐煩，“再辛苦我也要站起來！”
秦娥卿隻好用她嬌弱的身軀作為支撐，幫著陸一函撐起來。
陸一函靠著雙手發力，勉強把身體固定在桌子邊沿。
此時他是不會走路的，因為雙腿鑽心地痛。
而且下肢這會也沒啥力氣。
然而他就是這般執拗。
他打算先從站立開始，慢慢訓練自己的雙腿。
這個站立的過程也是很煎熬的，很快他就滿頭冒汗。
他俊俏的臉龐因為痛苦而扭曲。
但是他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秦娥卿在一旁看著，她心裏麵也很著急。
“陸少，差不多了，咱坐下來吧。”
她想扶陸一函坐回到輪椅上。
陸一函一把推開了她。
然而他這一滑手，另一隻手也支撐不住了。
他的整個人，又一次重重地癱坐在地板上。
秦娥卿手忙腳亂，想要把他扶起來。
忙亂中，隻聽見背後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喬茵已經站在門口了。
陸一函此時正在地上，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
他沒想到喬茵竟然來了。
秦娥卿也沒想到，趕緊用力扶陸一函。
喬茵也過來幫忙，把他扶回輪椅上。
“你這是幹什麽呢，吃飽了撐著嗎？”
她隨手拿紙巾給他擦了擦臉。
這個動作也是她在陸府保留下來的慣性行為。
陸一函也感覺到了這種熟悉，他不管邊上的秦娥卿，竟然直接伸手抓住了喬茵的小手。
喬茵愣了一下，立即把他的手掰開了。
“自重點好吧，陸先生。”
陸一函收起了剛剛的那些情緒和忙亂，臉上又掛上了淡定從容的表情。
“怎麽，你找我還有事？”
喬茵拍了拍手，“我來謝謝你，謝謝你幫我的忙。還有，剛剛娥卿不是去醫院嗎，你想要盡快治好腿？”
陸一函撫弄著自己的大腿。
“那一次，砸得挺疼的……”
“那是你活該……”
喬茵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我和書凡哥商量過了，明天早上早點給你安排會診，到時候你過去就是了，該準備什麽，他都會準備的。”
陸一函沒有吭聲。
他此刻就像個受委屈的孩子一樣，雖然得到了安撫，但卻還帶著情緒。
喬茵看著他奇奇怪怪的表情。
她大概也猜得到他的小心思。
她太了解他了。
“你能別這樣子嗎，我就是和書凡哥出去吃個飯而已，啥事情也沒有。而且，我覺得咱們既然已經離婚了，就該有個離婚的樣子吧。”
陸一函聽到隻是出去吃個飯而已，他的心裏麵才沒有那麽擰巴。
他轉頭看了秦娥卿一眼。
秦娥卿低垂著頭不敢說話。
他搖了搖手，“你先出去吧。”
秦娥卿隻好按著他的意思退出去。
陸一函目不轉睛地看著喬茵。
他貪婪地感受著她身上散發的氣息。
喬茵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你沒啥事吧？”
“沒有……”
陸一函玩弄著他的煙盒。
他主動開口問道：“可心的事情，怎麽樣了？”
喬茵把情況大概和他說了一下。
“她現在認不得我哥哥，以前的事情也都忘記了，也認不出我。我打算先安排她到醫院接受治療，幫她恢複了記憶再說。”
“失憶的事情，可不好說。”
陸一函認為情況並不那麽樂觀。
“照我看，如果真要治療，要麽把人送去國外吧。你要什麽支持，我這邊都能提供。”
喬茵被他逗樂了，“陸先生，看您說的，要是國外就一定能治好的話，您老自己怎麽不去治呢。”
陸一函拍了拍輪椅，“這不是行動不方便嘛，而且我也沒那麽多時間，整個集團還要靠我呢。”
喬茵點頭，“這就對了嘛，可心姐她行動更加不方便，而且她也未必就同意出國治療，我覺得，至少得先嚐試幫她恢複記憶，她才會配合。”
她覺得時候差不多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好了陸先生，我要回去了，您老好好休息吧。”
說罷，喬茵向房門口走去。
“等等，陸太太……”
陸一函突然開口喊她。